第八十八章:喪葬街迎親

  一場精彩的對決結束。閱讀

  站著的是老張頭。

  躺下去的自然就是那個五大三粗的漢子。

  雙眼翻白,已經沒了知覺。

  老張頭勾著腰,反手捶了捶背,嘆道:「唉,果真是老了,才這一會兒就開始累了。」

  好似一個閃了腰的老人。

  這幅風燭殘年的柔弱模樣,怎麼也讓人想像不到,前一秒還能和三十出頭的壯漢你來我往的對打。

  許一言算是被震懾到了。

  他全然沒有想到,平日裡老態龍鍾,走路都需要攙扶的老頭子,居然能這麼快就擊敗了正值壯年的大漢高手。

  不得不感嘆:「高手果然是在民間啊!」

  餘下的那些人,見比自己強許多的領頭都被打倒了,自己幾斤幾兩,心裡難道還不清楚?

  那裡是這個老頭的對手啊!

  即便老張頭看起來已經累得哈哈喘氣。

  正在不停的在敲打後背,表現得好像已經無法出手的樣子。

  可那些人已經膽破了,生不出在打下去的想法。

  占據他們腦袋的,只有一個字——逃!

  沒有任何的商量,可是他們卻表現得十分默契。

  同時間就轉身逃跑。

  只可惜這是一條巷子,他們只能往一條道上,一個方向跑去。

  巷道也窄,跑的人多了,自然就有前有後,這其中也就會長生爭執,這逃跑的速度也就慢了下來。

  老張頭道:「哈兒,莫讓他們溜走!溜走一個,我就餓你一頓!」

  一頓不吃餓得慌。

  餓幾頓下來,那還了得!

  莫哈兒嚇得忙追了上去,大喊道:「你們一個都別走,我可不想挨餓!」

  為了吃的,跑得那叫一個快。

  三步並作兩步,百里衝刺一般的就追趕上去。

  追上一人後,二話不說,提起拳頭就砸下去。

  那人只顧著逃跑,根本就忘了還要回防。

  莫哈兒只消一拳,那人就暈了過去。

  如此效仿。

  不過數拳而已,逃走的這些人就全被打暈在地了。

  莫哈兒鬆了口氣,道:「還好,還好,飯保住了,嘿嘿。」

  許一言看得是目瞪口呆,心中咋舌,道:「當真是人不可貌相,傻乎乎的莫哈兒,居然也有這等本事。果然一天五頓飯,一頓一飯桶,不是白吃進去的!」

  上前拱手謝道:「老張頭,真人不露相啊,想不到居然還是個隱世高人,失敬失敬了!」

  老張頭擺了擺手,唏噓道:「什麼高人啊,你這才是抬舉我了,不過一個快入土的糟老頭子罷了。」

  許一言敬道:「您老這是謙虛啊,一個上武二脈的武夫,在您手裡也走不過二十招。有這麼大的本事,您何苦把自己困在這死人巷啊?」

  是個人都會一段過去,這曾經的記憶,或許是值得稱頌,或許是平淡無奇,也可能是觸之即痛的。

  老張頭顯然是後面的一種。

  他不願談起自己的過去,呵呵笑道:「有吃的,有喝的,還沒人來打擾,這裡有什麼不好?」

  許一言知道是觸及到他的傷心之處了,知趣的閉上了嘴巴。

  老張頭吩咐莫哈兒,把暈倒的人都拖到棺材鋪,用麻繩挨個的捆了起來。

  事情解決完了,師徒倆也就回去繼續睡覺了。

  大恩不言謝,許一言把這件事兒記在心中了,往後總有報答的時候。

  喪葬街又恢復了平靜。

  雲和雪這時候又跑出來了。

  因一場戰鬥而凌亂的長街,沒一會兒就全被白雪給覆蓋了。

  全然看不出,這裡不久之前還經歷過一場生死之斗。

  許一言點了一盞油燈,獨自坐在店鋪內,看著滿地圍繞他而站的紙人。

  這些紙人陪著他,靜靜等待著天明後的最後決戰。

  天亮了。

  馮余穿戴上了新郎的服飾,騎著頭頂大紅花的高頭駿馬。

  身後跟著一幫人馬,疾裝勁服,腰配刀劍。

  敲鑼打鼓,迎親的隊伍走在前邊。

  最後邊有兩頂轎子,一頂是花轎,接新娘坐的;另一頂已坐了人,裡面是馮老爺。

  夜裡派出去的人,到最後一個都沒能回來。

  馮老爺父子倆心裡就知道了,他們確是小看了許一言這個人的實力。

  尤其是馮老爺,覺得這件事情就很匪夷所思。

  許一言是什麼人,早在一開始的時候他就打聽清楚了,就一個做扎紙的小夥計而已。

  要錢沒錢,要勢沒勢力,命比草還要低賤。

  馮老爺本來十分自信,覺得碾死他這樣的人,簡直要比碾死一隻螞蟻還容易。

  螞蟻還能鑽里呢,許一言可沒有飛天遁地的本事。

  馮老爺確實是萬萬沒能想到,才過去一個多月而已,許一言不過是出去了兩趟,回來後就跟變了個人一樣。

  不過在他的眼裡,即便是許一言不知從哪兒撿到了機遇,學會了武功,變得厲害起來了。

  那也不過是從一隻小小的螞蟻,長大成了一隻會咬人的瘋狗罷了。

  馮老爺自認為自己是一隻老虎。

  瘋狗就是再怎麼厲害,那也是老虎的眼中肉腹中食,不值一提。

  但是囍字已經貼上了門楣,賓客也陸陸續續的往馮府來,大傢伙可都在看著,在等著呢。

  今日這一場親事,無論如何都必須得成!

  這關乎到馮老爺的臉面,所以不能有任何的閃失,就是對付一隻狗,他這隻老虎也要拿出所有的本事來,全力以赴!

  府上所有的護院都出動了。

  奇裝異服的護院四大天王,就護在馮老爺轎子的四周,保護他的安全,同時作為也是制裁許一言的最後手段。

  馮老爺相信,只要有重金聘請的這四個人在,許一言這個小人物,就翻不了天!

  在這隻迎親隊伍的後面,還跟著一個人。

  楊生華,他要確保,許一言一定看不見明日的太陽。

  長長的隊伍走到了喪葬街。

  鑼鼓喧天,鞭炮炸響,還有一堆百姓跟著哄鬧。

  這是實實在在的熱鬧景象。

  喪葬街自成立以來,就沒見過這樣的的大好日子,也沒同一時間來這麼多人。

  惹得旁邊那菜市場的人,也不賣菜和買菜了,都跟過來看會熱鬧。

  這生意什麼時候做都可以,可是這熱鬧你不抓緊時間看,過去了可就沒有了啊。

  在喪葬街這種忌諱的地方來迎親,這本就是一個讓人不可思議的事情。

  更何況聽到,來迎親的居然還是馮余!

  這熱鬧,怎能不來瞧上一瞧。

  不過喪葬街,巷道裡邊兒窄,進不去許多的人,只能跟在隊伍的後邊。

  隊伍在巷子口停下來了。

  八名高壯的漢子,抬著花轎,越過了隊伍,走進了喪葬街。

  馮余騎馬在後,跟著有十名精挑細選出來的護院保鏢。

  ......

  許若把一切都聽在耳里。

  從叔嬸家搬出來之後,在扎紙鋪住的這段時間。

  她幾乎都快忘記了還有這件事情,沒有半點的心理準備,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去面對。

  許若看了一眼哥哥。

  他挺直了背,面朝著街道端正坐著,一隻手放在桌上,用食指有著節奏的敲打著。

  就和往常一樣,表現得十分平靜,看不出他心裏面到底在想什麼。

  可這樣的平靜,放在現在的這個狀況當中,就顯得很不正常了。

  「哥......」

  許若只說出了一個字,餘下的話就梗了下去。

  她不知道如何說出口。

  外邊來了有好多好多的人。

  那些人都是高高壯壯的,表情兇巴巴,像是要吃人一樣。

  每個人都比許一言看起來要厲害,而且他們手裡面竟然還拿著刀和劍,鋒刃得叫人看了就發顫!

  面對這樣的場景。

  許若實在無法說出,想讓哥哥保護自己,這樣一類的話來。

  她覺得不過是為了自己,就讓哥哥和這些人去拼命,這樣的要求實在有些過分了。

  衙門那邊也不會派人來過問,對於有錢人娶親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太常見了。

  尤其這一次事關馮家,知縣就更加不願意來插手了。

  一來馮余如今聲勢滔天不太好惹,是不能得罪的;二來別人是有婚約在手,這就相當於有一個可操控的正當理由。

  許若感覺到十分的無力,宛如整個世界都拋棄了他們兄妹倆。

  事已至此,她也只能長嘆一口氣。

  許一言站了起來,溫聲道:「你回屋裡去吧,這裡交給哥哥。」

  許若這時才發現,哥哥的身影也是十分高大,就像是一座山一樣,橫亘在自己的面前。

  無論有什麼風風雨雨,都被攔在了山前。

  許若道:「哥,我......」

  話還沒說完。

  許一言卻搶先打斷了道:「回屋裡去!等今天過了,咱兄妹倆回一趟鄉,把父母那墳重新壘一下。哥存的銀子,放你床榻下了。」

  走了出去,反手將店門給關閉了。

  馮余騎在馬背上,是高高在上的,彎著腰笑嘻嘻的道:「大舅子,妹夫我來接媳婦兒了,勞駕讓一讓啊。」

  許一言冷冷道:「如果我不讓呢?」

  馮余搖了搖頭,用遺憾的語氣說道:「那就很可惜了,大舅子你可能喝不了喜酒了,得明年才能吃上。」

  明年能吃上的是什麼?

  忌日的供酒!

  許一言道:「光天化日,你還敢殺人不成?以為背個英雄的名號,就能罔顧法紀了?不會不知道吧,知縣可恨不得能抓到你的把柄,把你給打下去。」

  馮余道:「哦!真的嗎,好嚇人啊。」

  他慌忙的左顧右看,然後笑哈哈道:「怎麼,你等的救兵不會是衙門的人吧?不會吧,你當真不知道嗎,我是江湖人,你是江湖人,我把你殺了,這叫什麼,這叫江湖仇殺!官府可關不了。」

  許一言道:「可惜我不是江湖人。」

  馮余微微一笑道:「你現在不是,可等你死了之後,你就是了。那時候,我就是說我殺的是個娘們兒,也沒人站出來反對,你信不信?」

  話已至此,那還有什麼可說的。

  許一言輕聲道:「那就打吧。」

  在剛剛吐出第一個字的時候,他人就如同離弦之箭,朝著馮余,急沖而上。

  說到「打吧」的時候。

  許一言已經提拳,跳到與馮余面對面的高度,然後一拳朝著他的面盤,揮打了過去。

  「你這臉,真他娘的欠揍!」

  馮余並沒有動,支撐著下巴,微笑而視。

  他能有這份從容,是因為知道這一拳絕對不會打在自己臉上。

  因為他的身邊還有十個護院保鏢在。

  在來到扎紙鋪門口的時候。

  這十個人就把手按在刀柄上,眼睛始終就落在許一言的身上,每一個人盯著的部位都不一樣。

  有人看的是肩,有人看的是腿,有人看的是手,還有人看的是腰......

  所以當許一言一有動手的動作時候,他們也同時拔刀出手了。

  一齊朝著許一言揮砍過去。

  許一言的這一拳,終究還是沒有落到馮余那從容的臉上。

  他若是繼續打下去,那麼那十把刀也會落在自己的身上。

  馮余只是挨了一拳,最多留個鼻血。

  而刀落在身上,輕一點的,那也是半條命就沒了。

  這實在不是一個划算的買賣。

  許一言嘖了一聲,十分不情願的將拳頭收了回來,餘光瞧准了右邊的一人,右手斜著迅速向下,後發而先至,一把抓住了那人的手腕。

  然後借力倒立起來。

  翻跳到了他們的背後,躲過了這次致命的聯合圍攻。

  「以為就你們人多是吧!」

  許一言手掐指訣,快速的念咒語,扎紙鋪內的紙人全部從院內飛了出來。

  馮余雙手抱胸,好奇的看著這一切,道:「這就是楊生華說的剪紙成兵?確實有些好玩兒啊。」

  總共出來了十個紙人。

  不多不少,正好對上這十個護院保鏢。

  並非是許一言要追求公平公正,只是滴血點睛這些紙人,是把自己的靈魂和力量給分出去了。

  控制的紙人越少,那麼它們能分到的力量就越多。

  同樣的,許一言分出去的力量也就能少一點。

  畢竟現在不是藏起來不露面的進行暗殺,是面對面的硬碰硬,自身留存的實力也是很重要的。

  分出去的力量太多了,紙人再多再厲害也沒用。

  一旦本體被人給打倒了,法術就自動解除,可就什麼都完了。

  有了紙人的相助後,暫時性的擺脫那十人的圍攻。

  許一言又一次擺開架勢,出拳發起攻擊。

  馮余有些驚訝,道:「這是四方拳?難道你是拳意門的人!」

  見迎面而來的拳,如猛浪撲來。

  他一個後空翻,從馬背上跳了下來,拍一拍馬屁股,趕它從街尾跑了,免得留下來礙手礙腳。

  許一言沒空和他說話,拳招不停。

  馮餘一邊接招,一邊卻興奮了起來,道:「你用的果然是四方拳。那今天就看看,到底是你的拳意厲害,還是我的拳形更勝一籌!」

  許一言冷笑道:「想看就看吧,這會是你平生最後一次與人過招。」

  在重重的拳影之中,馮余顯得十分從容,道:「我都有點搞不清楚了,你到底是自大無知,還是真的隱藏實力?我前段時間已打通了五脈,你才剛剛進入二脈吧。」

  許一言咬牙,道:「老子越級殺你,又怎樣!」

  馮余覺得他自負的十分有趣,大笑道:「那可真是我十分期待!」

  許一言一拳比一拳打得兇猛。

  一招一式的連環搭配,也越發靈活多變起來,叫人不可捉摸。

  四方拳,拳招有限,而意無限。

  這也是拳意門的根本宗旨,不以武功招數為重心,而是注重培養拳意,是以招式來承載拳意。

  同樣的一招,在不同拳意之下,揮發出來的威力和形態也會不一樣。

  而馮余學的拳法,則正和拳意門的相反。

  百形拳,重拳形招式。

  對拳意門提倡的那種看不到摸不著的拳意,不僅抵制還極盡嘲諷。

  馮余的拳形,對上了許一言的拳意。

  兩人交手數十招,一時之間,倒也沒有明顯的強弱之分。

  只是馮余越打,臉上呈現出的興奮之情越甚;而許一言則慢慢的有些吃力了,牙關緊咬。

  馮老爺這時候掀開轎帘子,對著左右的護院,道:「時間緊迫,別讓少爺繼續玩兒下去了。你們四個上去吧,爭取十招之內,要了那小子的狗命!」

  左邊那背著鐵傘的笑了笑道:「十招,馮老爺你可太小看我們兄弟了。對付這種宵小之輩,我們兄弟一旦布陣聯手,只需要五招,就能取了他的小命!」

  這並不是自負,而是對自己實力的自信。

  他們四個人,雖然武力境界都不是很高,最高的也不過是用劍的那位,是上武三脈。

  單獨拎出來,確實不怎麼夠看。

  只不過他們四人從來不會單打獨鬥,遇上敵人都是聯手攻敵,以多欺少的類型。

  因為只有這樣,他們才能夠互補長短,戰鬥力倍增。

  這樣的戰鬥方式,並不怎麼公平。

  所以在江湖上,他們的名聲並不怎麼好,武林中人都不樂意待見他們兄弟四個,把他們看作是卑鄙小人。

  大的名堂闖是不出來了,也就只能走出江湖,看家護院,掙口飯吃。

  腰間負劍的高瘦漢子道:「馮老爺大可放心,就算面對的是宗師,只要我們四人的連招使之出來,也絕不會落於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