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一個一個挨著來

  雨停了之後,許一言才從馬車裡走下來。

  背上了裝著銀子的包袱。

  抬頭看了看牆頭上吊掛著的賈道人,哭天搶地的在呼喊求救。

  鮮血滴滴,落個不停。

  地面上很快就濺落出了一片血水窪。

  與事無關的眾人紛紛遠離開,站在遠處,冷漠而視。

  三言兩語。

  與周邊人的議論著。

  有人已經去通報官府了,這些沒走的人,就是想再等會兒。

  等著官府的人來。

  看熱鬧,也是要講究一個有頭有尾,不然心裡頭不舒坦。

  許一言與人群擦肩而過,徑直走進了鎮裡面。

  他來到了一家賣冥事的商鋪。

  接下來的要做的事情比較多,一兩個人實在是捉襟見肘。

  所以許一言擬定了一個計劃。

  這個計劃,可以將所有的人囊括進去,不會溜走一個漏網之魚。

  冤有頭、債有主。

  有仇必報!

  這些從來都是許一言信奉的理念。

  這家冥事商鋪很大,賣的東西都很全,就用不著多跑了。

  老闆見有客臨門,迎了出來。

  這冥鋪和其他鋪子不一樣。

  見了久違的客人,是不能露出喜慶表情的。

  得憂戚一點兒,否則容易觸霉頭。

  「客官裡邊請,請問要買點兒什麼?」

  許一言看了看鋪子內的商品,很滿意的點了點頭,拿出一大錠銀子,道:「給我選三個最好的棺材,兩大一小,元寶蠟燭壽衣等一應俱全,自必不我說。」

  「來了個大主顧啊!」

  老闆心頭歡喜得很,可還是不敢露出來,只能抿著嘴使勁兒憋著。

  許一言見了,輕笑一聲,道:「想笑啊?笑吧,這值得一笑。今天一過,你家的生意可就更好了。」

  妖鬼夜索命的誓言,還沒能傳到這個地方來。

  老闆只以為許一言是生氣了,在說什麼胡話,忙賠罪道歉,說著違心的話:「不敢,不敢,咱做的這買賣,和那藥鋪子是一樣的,寧願柜上藥生塵。」

  去準備貨品去了。

  許一言看了看店裡面的紙人,道:「老闆,店裡面的紙人不錯,有一個算一個,我全要了。」

  借來了一根毛筆和一盞小碟,支開老闆去做棺材。

  許一言一個人在店裡面,刺破手指,滴出幾滴鮮血在碟內。

  用毛筆蘸了之後,挨個的對店裡面的紙人進行點睛。

  以他現在上武未入脈的境界,是可以同時操控五十個大型紙人。

  但要做到指令式的精控,以及賦予它們一定的戰鬥力,那麼就只能縮減到二十個。

  二十個紙人。

  對付這些宵小之輩,也已經足夠了。

  做完這一切之後。

  許一言離開冥事鋪,去打聽到了李豁牙家的地址。

  李豁牙自得了賈道人留給他的銀子之後,心裏面雖然一百個樂意,覺得不公平。

  可這六百兩銀子也是不少了。

  他在外闖蕩這麼些年,從來都是小打小鬧。

  頂多了,也才掙到過二百五十兩白銀。

  經此一事後,有了經驗。

  李豁牙是吃一塹長一智,決心之後再如此效仿,必定留個心眼。

  人生路還長,一丁點兒虧吃了也無妨。

  想通了,他這心裡也就舒坦了。

  有錢了,心裡不鬱悶了,接下來自然就該是消費了。

  去街市上買了些上好的酒肉,還叫來了歌妓上門。

  在家吃肉喝酒,聽曲兒享樂。

  銀子來得容易的人,花起來也是不懂得心疼,大手大腳的。

  李豁牙還不知道,外面已經開始在變天了。

  他只沉浸在自己的小型酒池肉林之中,快活不已。

  許一言悄然登門。

  李豁牙躺在女子懷裡,忘乎所以。

  一曲琵琶演奏完畢。

  許一言鼓掌叫了聲好。

  這突兀的男子聲音,引起了李豁牙的注意。

  他站起來喝問:「你是誰,怎麼進來我家裡的!」

  許一言指了指身後,道:「先別管我,看看你後面,是誰來找你了。」

  「後面還有人?」

  李豁牙一扭頭,看到了一頭拖地的長髮。

  長發之中,漏出來的是爛肉。

  那是小童的臉。

  「我的老娘呀!」

  近距離看到這驚悚的一幕。

  李豁牙的心都快蹦出來了,被嚇得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啊!」

  一眾歌姬也看到了這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怪物,全都驚聲尖叫起來。

  這、這是妖怪啊!

  許一言高聲道:「閒雜人等,就退出去吧。這是他和這位李老闆的私人恩怨,留下來的人,可不敢保證不會殃及池魚。」

  話音一落,眾人就抱著樂器,衣衫不整的跑了出去。

  李豁牙也想混在其中,卻被許一言揪住了,一把推在地上,用腳踩住。

  李豁牙痛苦道:「你是誰,你想要幹什麼,是要銀子嗎?」

  許一言搖了搖頭,道:「銀子,為什麼你們總以為,銀子就能解決一切事情嗎?可知道一句話,叫做殺人償命。」

  指了指小童,繼續道:「認得他嗎,這就是你的罪孽,老天不會來收你,但是我會來。現在,是時候來清帳了。」

  「不,不是我,真的不是啊。」李豁牙拼命搖頭,想要抵賴,「是那個賈道人,他才是罪魁禍首,我什麼都不知道,真的,只是去湊熱鬧的。」

  「呵呵。」許一言鬆開了腳,控制著小童走了過來,「你還不明白嗎?在這場戲裡面,你扮演什麼角色,我並不關心。只要是參與其中的人,每一個,我都不會放過。」

  李豁牙道:「我是有錯,但我沒殺人,我罪不至死!你、你不能殺我,把我送去官府吧,行嗎,讓官府定我的罪,我認罪,認罰!」

  許一言搖了搖頭道:「不好意思,已經晚了。」

  小童已走到了李豁牙的身邊。

  「不要,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李豁牙面色慘澹,手腳並用的往後爬著。

  小童一下跳到他的身上。

  李豁牙張手想去打落,卻被小童一口咬住,少了塊肉。

  疼得他是撕心裂肺。

  被壓制在地上,毫無還手之力。

  小童對準了他的脖子,張口就是一咬。

  不多時,頭和肩膀分離開來。

  李豁牙被活生生咬死了。

  小童褪去形,態復原成了紙人的模樣。

  許一言扯了一塊布,包裹了人頭。

  吹著口哨,一路來到了馮府。

  敲門。

  開門的人問:「你哪位,來幹什麼的?」

  許一言將包裹的人頭遞上去,微笑道:「來送禮的,慶賀周公子失而復得。」

  他笑得很真誠,人頭包裹得也很嚴實,還加了些掩蓋氣味的香料。

  沒有任何破綻。

  家丁收下了,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啊?」

  許一言沒有回話,擺了擺手,退下台階離開了。

  家丁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

  心想,這人怎麼怪兮兮的,笨戳戳的。來送禮的也不知留個姓名,這讓老爺怎麼知道你是誰啊。

  「禮物」很快就送到了周老爺他們的手上。

  他們正在好奇,誰會在這個時候送禮呢?

  解開布結。

  就看到了李豁牙的人頭。

  周夫人受不了刺激,驚呼一聲,直接暈倒了過去。

  「這、這是怎麼回事,豁牙他,他怎麼被人殺了?」

  江大見到人頭,是怕得臉色蒼白,腿腳發軟,扶著桌子才能站穩。

  李豁牙被人殺了,而且還被送來了這裡。

  他心裏面怎麼會不害怕啊。

  江大和李豁牙、賈道人,可是才做了一件傷天害理的事情。

  他和那兩個人鐵石心腸的人不一樣,心裏面其實藏著有一絲毫的愧疚感。

  這時見到了人頭,自然而然就想到了,這是對他們的報應來了。

  「難道說,下、下一個,就輪到我了嗎?」

  周老爺也是面色一變,但顯得比他們鎮靜多了。

  用手一掀,把人頭扔了出去,喚來家僕,道:「快,快,快去稟報衙門老爺,出人命了啊!」

  李豁牙的人頭咕嚕咕嚕滾了一圈兒之後終於停穩了。

  說巧不巧,正好面對著廳堂,死不瞑目的盯著周老爺一家。

  忽而咧嘴一笑,說起了話來。

  「天理昭昭,善惡有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說完這一句話之後。

  人頭的表情開始變得神經質起來,發出了大笑的聲音。

  「哈哈哈哈!」

  笑聲。

  充盈著整個周府。

  這可著實嚇壞了周府上上下下的人。

  周老爺也嚇得不輕,臉色發青。

  他本以為只是一個普通的殺人事件。

  沒想到,居然還屍變了!

  「快、快立刻去找賈真人,請他要抓妖除怪!」

  周老爺即刻吩咐下人,分兩頭行動。

  一邊去找報官,查找背後真兇。

  一邊去找賈真人,請他來坐鎮伏妖。

  有兩個家丁,聽命後拔腿就往外跑。

  現在的這個情況,他們自然是巴不得走得越快越好。

  且說去找賈真人的家丁,出府門沒多久,就打聽到了消息。

  賈道人已經死了!

  被自己在山中抓到的那隻妖怪,在眾目睽睽之下,殺死了!

  夥計心裡咯噔一下。

  「這下可完蛋了。連賈真人都死了,這下誰還能奈何的了那個妖怪。」

  他擔驚受怕,在原地轉來轉去。

  這兩天發生的怪異事情,一個接著一個。

  江大死而復生,賈道人抓到了一個小妖怪,周少爺又借江大身體還魂。

  現如今,妖怪也死而復生,來進行復仇了。

  參與到這些事情當中的賈真人和李豁牙都死了。

  而李豁牙的人頭被人送到周府來了。

  事情已經很明顯了,傻子都能看出來。

  妖怪下一個要復仇的對象,就是周府的人。

  這個夥計心想,自己只是來打工的,犯不著為了幾個錢,因為別人的事情,把自己的命搭進去。

  這是他們之間的恩怨是非,自己何苦捲入其中呢。

  想明白了這一點。

  這個夥計也不回府復命去了,直接轉頭跑出鎮,決定等這裡的事情塵埃落定之後再回來。

  話分兩頭。

  另一個從周府出來的夥計,急忙忙朝著衙門的方向趕去。

  擊鼓鳴冤,進了公堂。

  見到了官老爺,將周府上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聽聞人頭說話。

  公堂上的三班捕快,都是譁然一片。

  只聽高堂上坐著的官老爺,驚堂木一拍,將聲音壓了下去,道:「這件事情,本官已知曉了。王五趙六,你們就隨著他過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隨便點了兩個捕快,陪同家丁回去了。

  沒有人注意到,官老爺的眼睛,其實有些發紅。

  原來許一言早就趕在家丁的前面,來到了衙門。

  用銀子打通了一條路,順利見到了官老爺。

  兩人密談的時候。

  將官老爺打暈,施加了傀儡作戲之術。

  現在,坐在公堂上的官老爺,實則是被許一言操控著的。

  施行報應降臨的計劃。

  官府這個阻礙,自然是要先行一步清除掉的。

  只要控制住了官老爺,餘下的捕快,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

  今夜,沒得到命令之前,誰都不許上街!

  全都留在衙門喝酒!

  銀子,衙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