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魂入他人體

  許一言認不得這兩個人。閱讀

  也根據眼前的環境,看出來自己所在的地方,並不是那個客棧。

  他是被人給帶出來了?

  雖然對自己所處的環境一無所知,但是許一言卻沒有一點驚慌。

  既然自己已經醒過來了,那還有什麼可怕的呢?

  更何況這兩個老人,身上沒有一丁點兒真氣存在,根本就是普通人而已。

  許一言道:「你們是誰!」

  話一說出來,那種異樣的感覺又一次襲來。

  只不過這一次,許一言做了心理準備,因此那感覺一出來的時候,就敏感的將其捕捉到,並細細的品味琢磨。

  這才有了驚異的發現。

  許一言剛才明明是說出話來了,可聲音卻只有自己能夠聽到。

  而且他壓根兒就沒有動過嘴的感覺,和在心裏面說的時候一模一樣。

  除此之外。

  許一言是站起身來了,可沒有一點驅動了身體的感覺。

  後背那冷硬的觸感尤在。

  他其實並沒有動過!

  這一件件違和的異樣他死死包裹住了。

  慢慢的,許一言還是反應過來了,愕然道:「我,我這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了?這次可真的是栽了,不知道莊小羽有沒有被他們抓到。」

  他始終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什麼時候中了招數。

  難道又是被人在洗澡水裡給下了毒?

  正在疑惑的時候,卻看到那老頭子左右偏了偏腦袋,然後向旁問道:「誒,你聽見老鼠的叫聲沒有?」

  一旁的老太婆白了他一眼,道:「這地方有老鼠叫有什麼好奇怪的,沒老鼠才是怪事兒。」

  許一言看到那老頭子搖了搖頭,卻是指著自己在說道:「可那『吱吱吱』的老鼠聲兒是從他身上發出來的......」

  老太婆「咦」了一聲,走上前來埋下了頭。

  兩個人肌膚相近。

  許一言能把她臉上一條一橫的皺紋,一塊塊的老年斑,全都看得一清二楚。

  閉上了眼睛,可仍然還能看到。

  老太婆聽了一會兒,終於直起腰來,舒了口氣,道:「好了,這娃子是睡死過去了,這會兒在磨牙呢。可喜他有這習慣,否則真當屍體給埋了。」

  老頭子面色一白,顫聲道:「沒、沒死?可我剛才試了氣息,明明斷氣了啊。這、這怎麼可能。」

  老太婆叉腰指著地上,道:「那就是你老不死的搞錯了,死了還怎麼磨牙,難不成是鼠妖上了身。」

  老頭子點點頭苦著臉道:「我看是!咱們要遭報應了。」

  許一言聽他們說的話,也是一頭霧水搞不明白:「我怎麼不知道我在磨牙?而且我雖然說不了話,可雙眼睜得這麼開,怎麼還能懷疑我死了。」

  「給我閉嘴!」

  一個胖乎乎,臉色紅潤的中年人咋呼呼的跨上一步。

  掄圓膀子就給了那老頭子一巴掌,把他扇得陀螺似得轉了幾圈。

  中年人呵斥道:「報應你媽個巴子的,再胡說八道看老子不撕爛你這張嘴。」

  就在這時候。

  許一言感到背後被人猛地拉了一把,瞬間就有了一種下墜的感覺。

  時間很短,墜落停止後。

  許一言是一種飄忽在空氣中的感覺。

  眼前還是方才在屋中的那片光景。

  屋外閃過一道雷,發出「轟隆」一聲巨響。

  那個異樣的感覺又來了。

  許一言明明沒有動,可是卻清楚的感到自己忽然睜開了眼睛。

  然後騰地一下就坐起身來。

  不說他自己,就連那個老太婆也被嚇得倒退了幾句,有幾分信了老頭子的話,張口結舌問道:「你、是人是鬼?」

  許一言苦笑連連,想回答:「我也不知道我是人還是鬼了。」

  卻猛然聽到一個陌生的孩童聲音,在身外響了起來。

  「這他媽什麼鬼地方!」

  這聲音來得很近。

  如果不是聲音陌生,許一言真的會相信這是自己說出來的話。

  可他很清醒,知道這絕不可能。

  中年男子又一步跨過來,彎腰給了一巴掌,罵道:「好傢夥,在你爺爺面前裝死是吧。」

  許一言是看到了這一巴掌,閃開了身子。

  但身體已不受控制,左臉還是結結實實的挨上了那一巴掌。

  「唉,怪事兒。」許一言摸了摸臉頰,「沒感覺。」

  下一瞬間,一股盎然冰寒的殺意漫過全身。

  那陌生的孩童聲音又響了起來:「呵,這巴掌我記住了。我會讓你連本帶利的還回來!」

  中年男子不屑的一笑,不過是毛都沒長齊的小孩兒,連自己的明天都不能把握住,也就只能夠逞逞口舌之能了。

  他沒有搭理這茬話,轉頭吩咐道:「媽的,盡耽誤事兒,把這批貨裝回籠子裡去。明天要來兩個主顧,給他們收拾乾淨些。」

  老頭子和老太婆唯唯諾諾道:「是!」

  身子被搬動了,許一言這時候才發現,這個屋子裡面並不只有他一個人。

  身前身後,蜷縮著身子睡著七八個孩子,有男有女。

  許一言想起自己是被一陣風給吹了起來。

  是要多麼強烈的一股風,才能把一個躺著的人給吹飛呢?

  他似乎一下抓住了什麼東西。

  許一言根據眼前所見所聞,再結合了身體中的那些違和的異樣感,做出了一個頗為大膽的想法。

  「那股風並不是把我吹飛了,而是把我的魂給吹了出來!飄飄蕩蕩的,不知怎的就落入了這孩童的身體中來。」

  按照這個猜測,許一言就把所有的迷惑都想明白了。

  「只能是這樣,所以我才能夠聽到看到,但是卻無法同步控制軀體,那是因為我的魂魄與身體無法完全的契合。剛才的那股墜空感,應該就是身體的主人甦醒後,把我給擠了下去,所以才連感知也沒了。」

  許一言猜測得不錯。

  他現在是一個靈體的狀態,被困在了這具男童的軀殼中,沖脫不出去。

  體內多出來了一個魂魄,男童暫時也沒有察覺到。

  面臨未知陌生的處境,男童表現出了不符合他稚嫩面龐該有的沉著和冷靜。

  那雙本該是童真的眼神,此時卻蘊含這一股野獸一般的狠勁。

  他才剛剛甦醒過來,正在仔細打量自己身處的地方,想要尋獲到一些線索,藉此推測是發生了一個什麼狀況。

  老頭子因這男童的緣故被打罵了一頓,心裏面憋著氣,不懷好意的大步走了過來,道:「這娃子可把老頭子我給嚇得不輕,小小年紀心眼兒咋這壞!」

  用力的踹了男童幾腳,然後彎腰想抱起他。

  男童出其不意的張嘴咬住他手,疼得他哀哀叫喚。

  還是老婆子雷厲風行,上來就踢男童的腹部,救下老頭子。

  男童吐出一口血唾沫,冷笑道:「老不死的,血都酸臭了,不好吃。」

  許一言聽得是一愣一愣的,道:「這小娃娃到底是在什麼環境下長大的,戾氣怎麼這般深重?比那些個惡匪還有聲勢。」

  搖了搖頭,不經意的轉了下身子。

  許一言意外的發現,他所處的這個體內空間,居然還漂浮著一個人,不對,應該是還有一個魂魄!

  一具身體,只該是住著一個魂魄才對。

  許一言闖入進來,已經是不可思議的事情了,怎麼還能又發現一個魂魄?

  一個小小的身體,此時裡面寄居著三個魂魄。

  這身體居然還能承受得住?

  帶著困惑,許一言朝著那魂魄飄遊過去。

  到了近前,他才看到這魂魄是一個孩童的模樣。

  眉秀唇紅,約莫在十歲左右。

  雙臂抱著雙腿,像是在母親肚子裡還未出來的嬰孩兒一樣。

  許一言怔住了,道:「這孩子該不會才是這具身體真正的主人吧,那現在占據著身體的那個人是誰?是借屍還魂,還是鬼魂附身?」

  可不論是什麼一個情況,都不該和自己扯上關係啊。

  許一言感到十分的無奈,好端端的在床上睡個覺,怎麼還能碰上這樣的一個千年難遇。

  如果要離開的話,是不是要幫助這個孩子,重新搶回身體的控制權呢?

  許一言不知道,但是決定總歸要做些什麼事情。

  他抱起孩童,想要將他喚醒。

  兩個魂魄剛剛觸及的時候,宛如有一道電流注入進了許一言的體內。

  然後他腦海中就出現了許多的記憶。

  這種感覺他很熟悉,和對死人用「役屍遺存」的時候一樣。

  通過這些記憶,許一言確定了,這身體確實是這孩童的。

  名字叫做沈小郎,是生活在一個名為謝家村的地方,家中世代為農。

  大約兩天前,沈小郎去給田裡面勞作的父親送飯。

  在半道上碰上了一個老婦人,看到她坐在路邊的樹下唉聲嘆氣的。

  沈小郎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孩子,就跑過去問老婦人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老婦人說自己腳扭傷了,走不動路。她家裡的老頭子還在等著她回家煮藥吃,這會兒在路上耽擱了,就怕回去後人就涼了。

  所以才在路邊傷心。

  沈小郎老實憨厚,自小也沒見過幾個壞人,對這老婦人說的話絲毫不起疑心,道:「婆婆,你看要不這樣吧,你把藥給我,我跑到你家去幫你把藥煮了餵給爺爺吃,然後再跑回來接你回去。這樣時間應該來得及,怎麼樣?」

  老婦人一看奸計得售,當然滿心歡喜,拉著沈小郎的手道:「可好了,可好了,娃子你心地真好,菩薩會保佑你的。」

  便將藥材包交給沈小郎,交代了住址所在,叮囑道:「娃子啊,你也快去吧,我家老頭子的命就寄托在你身上了啊。」

  沈小郎自覺責任重大,抱著藥飛奔而去。

  沿著小路跑了一會兒,就看到了一間小茅屋,裡面果真躺著一個臉色蠟黃的老頭。

  老頭聽沈小郎說了來由,千恩萬謝後便讓他歇會兒先喝口水。

  沈小郎一路跑來也是渴了,謝了一聲後端起桌上的茶水就一飲而盡。

  味道有些怪怪的。

  他沒喝過什麼茶,以為就是這個味道。

  轉身走了幾步,頭重腳輕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與此同時,占據了沈小郎身體的那人也獲知了這段記憶,心道:「呵,真是個傻小子,被這樣拙劣的騙術給騙了。不過傻人有傻福,我此番借了你身體,自會幫你報仇雪恨。你就安心的另投他胎,下輩子記得機靈點兒。」

  不管他之前是什麼風雲人物,此時此刻,也不過是一個十來歲的小娃兒罷了,想要報仇,還是先從這裡逃出去再說。

  暫且先忍耐吧!

  老頭子怕男童還咬人,就用破布條子堵住了嘴,然後抱起他扔進了一個木籠子裡面。

  籠子的底下墊著有一層薄薄的毯子。

  籠子高有五尺,長寬相等約有三尺,能夠站直身子,但是只能蜷著睡覺,讓人怪難受的。

  籠子外是用一把小鎖鎖起來的。

  反正都是一群小孩兒,沒什麼力氣和能耐,這夥人也不擔心能會扛著籠子逃跑,更別提能破壞。

  只是關押了男童一人,是用作懲罰,也是怕他鬧事。

  老太婆和老頭子檢查了其餘的小孩,見他們兀自昏睡沉沉,也就推門走出了房間。

  雨兀自下個不停,從檐邊下落下猶如珠簾玉布。

  燭火滅了,人走了。

  屋中是黑夜,屋外是一個殘破的小院。

  男童在木籠子裡盤膝而坐,雙手掐了個指訣,各自放在了左右的膝蓋上。

  那姿勢有點兒像是打坐,可細微之處還是有許多的不同。

  慢慢的,男童開始入定。

  他的神思看到了內里的許一言和沉睡的孩童,也是大吃了一驚,問道:「小子,你是何人,緣何會出現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