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章 大夢萬古(二)

  生死道線……他最早接觸生死道線,還是天道宗的秘境,

  不過當時,他看不到,只能感受到其存在。後面仙君之路內,有了一些初步的感悟,依舊是霧裡看花,很模糊,

  直到這幾十世的人生,幾十世的生生死死,他憑藉自己,清楚看到了生死道線的存在……

  當然,相比這個消息,更讓季迭看不透的……還是安鵲鵲,

  儘管歲月能帶走她年輕的容顏,可卻無法帶走他的記憶,現在記憶已經復甦,他想起了自己是誰,再想起記憶中的那張臉時,

  在這個少女身上,他發現太多曾經見過的女子的影子。

  如墨離,如宋伽,還有瓶瓶,還有……蘇落……很多很多,

  而她,好像代替了她們,陪伴完了他的『一生』……

  這是他前面一世世之中,從未發生過的,

  前面的人生,他雖然也忘了記憶,卻從沒成婚,可能因為心中大概有某個執念,唯獨在這一世有變化,

  他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又或者,這是季主故意為之,為他完成一個,夙願……

  因為,這個大夢萬古,是季主的手段,

  可惜,究竟是季主有意為之,還是,一個巧合,暫時沒人知道,季迭也是。

  「季主……」季迭默默閉眼,抬起頭看向了天空,也又想起之前季主的聲音……還有他這一世的名字,紀囑,諧音,季主……

  直到,他感覺自己得時間,又到了。

  現在,他看到了生死道線,可對於生死的感悟不夠,他也大概懂了季主這個大夢萬古的用意。

  沒有什麼,比自己親自去體驗一世一世的人生,更好直觀的感悟生死,

  距離安鵲鵲的離開,前後不超過七天,他也永遠閉上了眸子。

  而大夢萬古,還沒結束……這次的開始,位於一處熙熙攘攘的客棧內,

  此時在客棧一角,一個青年,趴在了桌上,突然抬起了頭,

  他剛剛仿佛做了一個夢,臉上還帶著一些茫然,揉著眼眸,沒睡醒一樣,身上單薄的白衣如雪,只是那臉龐之上,又帶著一種獨特的氣質,

  「我是,季迭,又是新的一世麼……」這青年,自然是季迭了,他甦醒後恍惚了一下,打量著四周,還沒適應一般。

  「什麼新的一世,什麼季迭,我說王兄,你的志向既然是榜上有名,這大好年華,你拿去睡覺就算了,睡一個覺怎麼還睡迷糊了……」

  現在正是飯點,店裡還瀰漫著一種特有的黃粱飯的香味,

  和他同行的,也是要赴京趕考的同鄉,坐在對面,臨吃飯前還在背書,聽到動靜也鄙夷的看向他,

  「王玄,」季迭卻留意自己的名字,也沒和他爭吵,這一世的他,是一個進京趕考的書生……

  說起來,上一世他的記憶復甦之後,這一世的人生,他竟然都是帶著記憶的,不過也不知道為何,會是現在才想起來。

  當然,這些季迭沒糾結,他慢慢站了起來,

  「我的志向,不是高中,這不是我的路,」他是在這大夢萬古之中,感悟生死,高中,出仕,不是他的志向。

  「哼,王兄,我等皆是貧苦之人,你父母更是早死,也沒什麼家產,不參加科舉,如何改變命運,難不成回去種地嗎?」同鄉也沒想到,他睡一個覺,還睡迷糊了,臉色頗為難看。恨鐵不成鋼。

  可他的話,反而如同一語驚醒夢中人,

  「種地麼,這或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季迭點頭,大步走了出去,連身上的銀錢這些,也一併留下,讓背後青年,瞪目結舌,

  「哼,爛泥扶不上牆!!」

  ……

  只是他人想法,季迭何曾理會,這一世他回了家,做了一個種田翁,每日採菊東籬下,這是他前幾世的人生,都沒體驗過的,

  這一世,他同樣無病無災,在幾十年後,他低頭又看到自己身上的黑線,生命到了盡頭,

  他的大夢萬古,也還在繼續,

  下一世的人生,季迭是個屠夫,他基本延續著原來的人生軌跡,直到在五十多歲時,壽元到了盡頭,又開啟一世的人生,如同輪迴,一世又一世,更經歷了一次次的生死,

  幾十世的人生,哪怕是一個第二步修士,來經歷這樣的事,可能也會麻木,可季迭心中卻堅如磐石,

  一世世的人生,他也看到了很多人上,有這樣的黑線,只是他的感悟依舊不夠。

  直到,第四十幾世的人生,季迭又到了耄耋之年,他一步一步,從生活的村子走出,眼神之中,有思索,

  「何為生,何為死,」這是他這麼多世的人生來,第一次問出這個問題,

  他也自問自答,

  「要弄清楚何為生,就要知道,何為死,生,和死是相對的,有生才有死,有死有才生,

  「這就如同這條路,有人走的時候,它就是生,沒人走,雜草叢生,路就不存在了,它就是死,」

  這條路,曾經季迭走過很多遍,現在看著這條路,心境截然不同,從中有對生死的感悟,

  他也沒停下,繼續往前,到了村外的破廟,看到原本的佛像,已經被人搬出了廟中,

  「這破廟,曾經佛像在,香火旺盛,對於他而言,就是生,現在佛像不在,破廟枯敗,這就是死,」

  只是他說的這些,都是物的生死,修士的生死,季迭也在認真思考,

  「人的生死……凡人的理解是身亡,則為死,

  當然,忘記也是死,一個人不被任何人記住,是真正的死亡,」

  「不過,這些依舊不夠,我對生死的領悟,依舊不夠。」

  在說完,他眼眸之內,有黑色的絲線,那是他在這一世一世的人生,積累的生死感悟,

  只是依舊不夠,在說完了這句話的時候,他也又閉上了眼睛,生命在這些年時間走到了盡頭,開啟新的一世人生,如此反覆,他眼眸之內的黑氣,更多了一些,

  他體內,也漸漸凝結出了很多黑色的絲線,隨著一世世的人生直觀的感悟生死而增加,

  那是,生死道則,

  當生死道則,達到了一定的數量,就是晉升命仙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