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0章 徐階不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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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30章 徐階不忍了

  「陛下,那些權貴在戶部大打出手……」

  芮景賢繪聲繪色的說著戶部的熱鬧,道爺靜靜聽著。

  「陛下,二位殿下來了。」

  兩個皇子站在門外行禮。

  「今日跟著你們表叔在戶部學到了什麼?」嘉靖帝問道。

  芮景賢束手而立,心想隨著兩位皇子年歲減長,外界對立儲的呼聲越來越高漲。陛下這是要歷練他們不成?

  是了,通過歷練從二位皇子中找到最適合承襲大統的繼承人!

  可不該是立長嗎?

  若是立賢,那可是破了多年來的規矩。

  若是如此,這便是從龍的大好機會啊!

  自覺窺探到了帝王心思的芮景賢偷瞥了嘉靖帝一眼,心想陛下可不年輕了,是該立儲了。

  「父皇,今日我見到了以利誘之。」這是裕王的回答,中規中矩。

  「父皇,今日表叔用海貿為餌,令權貴們醜態百出。不過我覺著,此輩見利忘義,不可倚重。」

  景王的回答更為積極些。

  景王有後宮之主為靠山,機會不小啊!

  芮景賢心頭火熱。

  「這只是表象。」道爺在教子,「誠然,那些猴兒為了利益醜態百出不奇怪,大打出手,不至於。」

  景王隨即說:「父皇的意思,他們是故意的?」

  兩個兒子在裝傻……道爺心中嘆息,說:「這是故作粗鄙之態。罷了,朕為你二人剖析一番。」

  道爺起身,想走出,走到了門邊才想起二龍不相見的事兒,止步後,有些悻悻的說:「他們在利益之前選擇了低頭。那麼低頭可還能攫取更多好處?」

  他停頓了一下,外面景王若有所思,裕王低著頭,看不出神色。

  「海貿利大,可出海風險更大。沒有水師隨行保護,風浪,海盜……這一切都有可能會葬送他們的本錢。」

  「父皇,水師是朝中的,只聽父皇吩咐。若是父皇看誰不順眼,只需一句話,便能讓那人的商船有去無回!」

  景王恍然大悟。

  「這只是其一。最要緊的是,忌憚!那些猴兒擔心朕忌憚他們。於是便做出了粗鄙之態,讓朕覺著,這不過是一群紈絝,不值當防備。」

  嘉靖帝說:「莫要小覷了這些人,能經歷多年而不倒的權貴,都有自己的存身之道。」

  「是。」

  教子時間結束,道爺問了二人的功課,甚至還和景王探討了一番醫術。

  「陛下。」陸炳來了。

  「何事?」嘉靖帝問。

  「有倭國使者來了京師。」陸炳說。

  「陛下,徐閣老來了。」

  徐階到了殿外,行禮,「見過二位殿下!」

  兩個皇子不敢怠慢,還禮,「閣老無需多禮。」

  徐階溫和笑道:「臣聽翰林院的人說,二位皇子最近的功課頗為出色。」

  徐階曾執掌翰林院,消息靈通不奇怪。

  「徐閣老,陛下召見。」黃錦出來了。

  徐階對兩個皇子頷首,隨即進去。

  「他在示好。」景王看著徐階進去,想到了這位閣老的處境。

  「嗯!」裕王點頭,「據聞他和表叔鬧的有些不渝?」

  「他是儒家推出來的士林領袖,百官領袖,和表叔天生就是對頭。」景王冷笑,「若非父皇仁慈,就該把他弄到地方為官。」

  裕王嘆息,「可換上的新人,弄不好比徐階更為難纏。」

  徐階善隱忍,至少在當下對新政大局有利。

  「你不裝蠢了?」景王譏誚的道:「你這一會兒聰明,一會兒蠢的,換個人能被你折騰瘋了。」

  裕王苦笑,「最近有人上了奏疏。」

  「我知,說是建言立儲。」景王坦然說:「你無需裝傻,我也無需避諱。還是那句話,咱們各論各的。至於那事兒,表叔說的對,父皇一言而決罷了。」

  裕王看著他,眼中多了溫和之意。

  「不過,你休想讓我主動退讓。」景王咄咄逼人。

  「誰要你讓?」裕王莞爾,然後伸手勾住他的肩頭,「我那裡弄了好酒。」

  「我才將從表叔家中弄到了香腸和臘肉。」景王挑眉,「今日不醉不歸!」

  「你的酒量……」

  「別忘了,我是醫者!」

  殿內,徐階微微垂眸,「倭國使者到了城外,鴻臚寺與禮部才得到消息。」

  嘉靖帝平靜的道:「南邊這是要給朕下馬威嗎?」

  所謂南邊,指的是南京。

  死道友不死貧道……徐階不語。

  嘉靖帝問陸炳。「南京那邊最近如何?」

  「戶部官員下去後,南京那邊牢騷滿腹,甚至有人說,若是激起民變算誰的,是算京師的,還是算南京的。」

  「戶部官員到了南京後,就催促六部搭配人手,陪同他們下去。南京六部磨磨蹭蹭拖延了數日,被多番催促後,這才派人。」

  嘉靖帝淡淡的道:「這是給下面那些人應變的功夫。」

  「是。」陸炳點頭,「如今戶部官員分頭下去,各處傳來消息……都不樂觀。」

  「如何不樂觀?」

  「各地反饋,戶部官員下到地方後無人接待,去了那些士紳家中,要麼碰巧人不在,要麼便是病了或是各種由頭……」

  「讓朕的人吃閉門羹?」嘉靖帝眯著眼,「看來,南方推行新政是要催促一番才行。」

  陸炳突然苦笑,「陛下,錦衣衛打探到了消息,倭國使者登岸後,地方官便用快馬飛報南京。南京那邊……卻不知為何擱下了此事。」

  「貴人多健忘。」道爺微笑著,陸炳卻感受到了一抹冷意。

  徐階乾咳一聲,「陛下,此事長威伯已然接下。」

  「唔!」嘉靖帝沉吟著。

  「長威伯令鴻臚寺簡薄些接待。」徐階說道。

  「簡薄接待?」嘉靖帝心想那瓜娃子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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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初哪怕是俺答的使者蔣慶之都不曾這般建言過。

  「讓他來。」

  「是。」黃錦出去,吩咐人去直廬請蔣慶之。

  「讓長威伯快些!」黃錦交代道。

  此事讓黃錦嗅到了些危機的味兒,給蔣慶之報個信,算是示好。

  人情往往就是在這等不經意之間釋放出去的。

  至於回報……黃錦想到了白馬寺。

  上次他去信家鄉,問了白馬寺的情況,據聞有些殘破不堪。

  興許,哪日藉機能回一趟家鄉。

  黃錦輕聲道:「咱是內侍,無兒無女,死後籍籍無名。若是能重建白馬寺,也算是福緣……」

  蔣慶之聞訊急匆匆來了。

  「徐閣老也在。」黃錦出來,輕聲說。

  「老黃夠意思!」蔣慶之拍拍黃錦的手臂,算是領情了。

  進了殿內,道爺正在看徐階寫的青詞。

  「陛下。」蔣慶之打斷了道爺的興致,他嘆道:「好詞。」

  徐階微笑道:「臣仔細琢磨了三日三夜,不及陛下萬一。」

  這馬屁拍的,蔣慶之心中呵呵。

  「倭國使者是怎麼回事?」嘉靖帝問、

  「這事兒……」蔣慶之看了徐階一眼,心想難道是這位忍者神龜在道爺這裡給我下了爛藥?

  徐階溫和一笑,仿佛人畜無害。

  蔣慶之哂然一笑,說:「陛下,倭國國中君不君,臣不臣多年,藩鎮各自為政。當下乃是大將軍足利氏為尊……」

  「你是說,這是足利氏的使者?」嘉靖帝敏銳的問道。

  「八九不離十。」蔣慶之微笑道:「一個所謂的大將軍派出使者來大明,能求什麼?難道求賜封?」

  眾人都知曉不可能。

  「那麼,使者的來意便值得玩味了。」蔣慶之看了徐階一眼,「這事兒……徐閣老掌禮部,當有一番見解。本伯洗耳恭聽。」

  禮部加鴻臚寺,便是大明外交的兩架馬車。

  蔣慶之的姿態無可挑剔:您徐閣老是行家裡手,還請為我等解惑。

  自從和徐階達成了聯姻的默契後,陸炳還是第一次見到自己的親家如此窘迫。

  「此事……」這不是能忍就能解決的事兒,這是你徐階的本職工作,本職工作你都弄不清楚,你這位閣老……

  要你何用?

  蔣慶之的反擊來的又快又猛烈。

  徐階竟坐蠟了。

  「徐閣老?」

  蔣慶之誠懇的道:「本伯還等著徐閣老的高見,隨後才好和那位使者會面。」

  你不該在這個時候招惹蔣慶之……陸炳心中一嘆,「此次倭國使者一路北上……頗為迅捷。」

  使者迅捷,就代表著有急事兒。

  陸炳!

  蔣慶之看了陸炳一眼,「老陸看來是要準備轉行了?直廬那裡正好有空位……」

  這廝!

  陸炳忍不住開口為親家支招,卻沒料到被蔣慶之如此直接而兇悍的攻擊。

  ——你是帝王鷹犬,貿然介入兩位閣老之間的紛爭,這是要準備插手朝政嗎?

  如此,乾脆把你陸炳送進政事堂,再增一位閣老如何?

  陸炳垂眸不語,他不明白蔣慶之為何對倭國使者之事如此看重,竟然不惜同時攻擊自己和徐階二人。

  陸炳低頭,蔣慶之微笑看著徐階,徐階乾咳一聲,「最近直廬事多,老夫倒是有些空閒……」

  說著,徐階看了一眼道爺手中的青詞……嚴嵩與蔣慶之打壓老夫,老夫無所事事,這不,沒事兒便給陛下寫青詞。

  嘖!

  這一招轉移大法確實是了得,一下把問題擴大化了。

  ——臣是次輔,可在直廬卻屢遭排擠,這事兒,陛下您就沒句話?

  這是徐階數年來第一次露出了崢嶸!

  他平靜看著蔣慶之,溫和一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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