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聖女,三窟

  第199章 聖女,三窟

  蔣慶之起身就走,寧玉準備相送,「伯爺……」

  「這地兒……」蔣慶之回身看了一眼房間,「好睡覺。」

  「伯爺這便走了嗎?」寧玉送他到門口。

  「走了。」

  蔣慶之打個哈欠,擺擺手,頭也不回的下了樓。

  竇珈藍在下去之前,回頭看了一眼。

  那個仙氣飄飄的女子,就站在門外,有些意外的模樣。

  老紈絝不知去了哪,蔣慶之走出白雲樓,莫展在外面等候,「伯爺,先前發現有人在盯著咱們。」

  「陸炳擔心我橫插一手。」蔣慶之上馬。

  「長威伯!」來人是朱浩。

  蔣慶之在馬背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指揮使說了,吳華那裡我錦衣衛接已然出手。」

  「告訴陸炳,我沒那心思和他爭什麼高下。」蔣慶之策馬而去。

  「呵呵!」朱浩在後面冷笑,「若是沒有這個心思,你今日會走出白雲樓老子就不信邪。」

  「時隔二十年,白雲樓再出頭牌啊!」一個路人看了一眼白雲樓,「不知誰拔了頭籌。」

  換了別人勝出,此刻定然還留在寧玉的香閨之中努力,不舍離去。

  「可惜,你晚到一步!」朱浩上馬,「走。」

  二樓一扇窗戶打開,有少女探頭出來看了一眼,隨即回去。

  寧玉坐在床沿,手中把玩著玉簫。

  「小姐,蔣慶之走了。」

  青黛般的秀眉微微蹙著,「先是助眠的香,後面還有別的手段,我準備了許多,可這人竟對我不屑一顧……」

  「小姐,別說是男人,我見到小姐都心動。那蔣慶之多半是有事吧!對了,不是說他和陸炳最近為了兵部貪墨之事在爭鬥嗎?估摸著在煩惱呢!」

  「鴛鴦。」

  「在。」

  寧玉放下玉簫,「此子果真大才,若不折在嚴嵩、陸炳等人手中,十年之後當權傾朝野。要留意此人,尋機接近。」

  「小姐這般玉人兒,他難道捨得?」丫鬟叫做鴛鴦,捂嘴笑道:「他定然會回來。」

  叩叩叩!

  「誰?」鴛鴦走到門後問道。

  「我。」

  門開,老鴇進來,蹲身道:「小姐,朱希忠此刻在二樓,可要……」

  寧玉搖頭,「朱希忠是天子近臣,可才幹有限。此等人是靠帝王寵信維繫富貴,不值當。」

  「是。」老鴇抬眸,「那個少年小姐怎麼看?」

  「我亦看不透此人。」

  「他在大同殺了聖教好些人!」鴛鴦冷哼,「若非小姐要在京師布局,先前便可殺了他,為那些聖教的兄弟復仇。」

  「住口。」寧玉冷冷看著鴛鴦,「趙全躲在草原謀劃大同,王猛有勇無謀,哪裡是蔣慶之的對手?那些死難的教眾,更多是死於趙全的無能。」

  「曹穎前陣子來信,說當下大同傳教比以往更艱難了些。另外,趙全那邊如今和俺答汗打得火熱……」

  老鴇輕聲道:「就怕趙全蠱惑俺答南下。」

  「趙全自稱教主,可我從未認可此人。」寧玉端坐著,微微斂去笑容。

  一股聖潔之意令人不禁生出俯首的想法。

  「告知曹穎,大同傳教之事不可急切,寧慢,不可亂。」

  「是。」

  「對了,先前蔣慶之的兩個護衛在門外,其中一人渾身銳氣,只是看了奴一眼,那煞氣便不加掩飾的湧來……」老鴇回想起那個一直手按刀柄的護衛,不禁暗贊。

  「那先前卻不好對蔣慶之下手。」鴛鴦吐吐舌頭。

  「蔣慶之那裡……今日我卻錯估了此人,只顧著防備,沒想到他卻毫不留戀而去。此後要重新和此人搭上關係……記住,蔣慶之若再來,要主動些。」

  老鴇和鴛鴦行禮。

  「是,聖女。」

  ……

  徐渭帶著幾個護衛到蘭家門外。

  「催促東廠的人。」徐渭吩咐道。

  要想抄檢一位侍郎家,私下動手自然不行。蔣慶之讓人去請示宮中,嘉靖帝令東廠出人。

  沒多久,十餘東廠的番子來了。

  帶隊的是個內侍,拱手,「今日咱們來此,只動手,不動口。」

  怎麼做你吩咐,我照辦。

  出了什麼事兒,對不住,和咱東廠無關。

  官油子……徐渭卻不怒反喜,「今日抄檢,重在財物和書信。」

  「有數。」內侍點頭,「這些人都是好手,只管吩咐。」

  ——全力配合!

  這是出發前芮景賢的吩咐,這位東廠提督當時陰惻惻的道:「那位長威伯和陸炳爭奪,咱們看熱鬧就是了。當然,若是他真能壓制陸炳一頭,那咱也不介意痛打落水狗,打打太平拳。」

  「敲門!」

  大門開。

  老僕揉揉眼睛,「你等是……」

  「奉命抄檢。」

  徐渭指著裡面,東廠的番子一擁而入。

  「這是,這是……」蘭壽的妻子出來,見狀苦笑,「這家中哪來值當抄檢的東西!」

  徐渭走了進來,「值不值當,查查就知曉了。」

  ……

  「指揮使。」

  陸炳大馬金刀的坐在吳家正堂中,有錦衣衛來稟告,「徐渭帶著東廠的人去了蘭壽家。」

  「吳家被我搶先一步,蔣慶之這是狗急跳牆了。」陸炳說道:「盯著就是。」

  「去年蘭壽裡衣破舊,竟然垂落出來,被御史彈劾失儀,可見窮到家了。」一個百戶笑道:「這等人蔣慶之竟也敢去抄檢,且看他能抄檢出什麼來。」

  「抓緊。」陸炳吩咐道。

  「是。」

  ……

  蘭壽家。

  番子們極有經驗的在四處翻檢著。

  徐渭就站在屋檐下,孫不同低聲道:「這些番子不錯。伯爺曾說的什麼……極為敬業。」

  「東廠和錦衣衛乃是制衡的關係,就算芮景賢和陸炳是親兄弟,此刻也得針鋒相對。」徐渭冷笑道:「兩條狗罷了。」

  「不過蘭家是真窮。」孫不同有些欽佩,「蘭壽的床鋪我看了一眼,至少用了十年以上。」

  一刻鐘後,內侍出來了,「初步抄檢了一番,並未發現值當關注的財物,另外書信有不少,不過多是家信和友人往來,並無忌諱處。」

  「各處都搜撿過了?」徐渭見番子們和盯著的護衛出來,便問道。

  「蘭家本就狹小,十餘番子用一刻鐘搜撿,就算是尋一隻蒼蠅也該尋到了。」內侍嘆息,「轉告長威伯,此事咱們盡力了,抱歉。」

  番子們集結,蘭壽的妻子卻怒道:「夫君兩袖清風,這是誰在進讒言?回頭定然要和他討個說法。」

  內侍輕笑道:「此事和咱無關,不過徐先生,蘭壽名聲極好,外界一旦得知此事,你們家伯爺大概要頭痛一陣子了。」

  徐渭環視周圍,突然問道:「隔壁家誰住?」

  內侍搖頭,「還真不知。怎地?」

  徐渭說道:「為何沒有狗吠?」

  「狗吠?」內侍看了一眼圍牆。

  徐渭指著隔壁,「敲門!」

  內侍嘆道:「何必折騰,到時候隔壁那家人若是不滿,便會四處傳話,對你家伯爺名聲也不好……」

  徐渭卻堅定的道:「查!」

  「罷了,最後一次。」內侍指指隔壁,番子們默然出了蘭家。

  叩叩叩!

  敲門沒人應。

  「再敲!」

  叩叩叩!

  不知過了多久,有個蒼老的聲音緩緩傳來。「這是誰呀?」

  「開門,有事。」

  門緩緩開了,一個老人茫然看著眾人,「這是何事?」

  「你家主人是誰?」徐渭問道。

  老人說道:「我便是主人,怎地?」

  徐渭眸子一冷,「搜撿!」

  番子們沖了進去。

  老人跺腳,「這青天白日的,你等要做甚?來人吶!有賊人!」

  徐渭冷笑,「奉旨辦事,你叫誰來也無用。說,這家主人是誰?」

  老人說道:「便是我。」

  內侍說道:「你這何苦為難老人家呢!」

  「不見棺材不落淚!」徐渭冷冷的道:「必然是此處。」

  「難道你還能未卜先知?」內侍忍不住嘲諷道:「若是這裡查出問題,咱便把那些銀錢吃了。」

  「你說的!」徐渭指著裡屋,「這個巷子中每戶人家都養了狗,先前進來時狗吠聲不斷,可見治安不靖。進了蘭家,左側人家的狗吠聲不絕於耳,而右側這家卻悄無聲息。」

  「興許沒養狗。」

  「這是其一,其二,方才搜撿弄出了那麼大的動靜,換了誰都會出門看熱鬧。」

  巷子裡此刻至少有數十人在自家門口看熱鬧。

  「而這戶人家卻毫無動靜。」

  「一個老人在家,腿腳不便,耳朵不靈……」

  「他穿的一身衣裳至少值五百錢。」徐渭指著老人說道:「能穿五百錢衣裳的老人,且腿腳不便,耳朵不靈……京師請個僕役每月花銷多少?難道他留著錢去見閻王爺?」

  內侍一怔,「你這說的咱都開始懷疑他了。」

  內侍緩緩看向老人。

  老人在顫抖。

  「找到了。」裡面傳來了番子們的歡呼。

  噗通!

  老人跪下,「小人只是看著這些東西,這一切和小人無關啊!」

  幾個番子抬出一個木箱子,打開……

  一串串銅錢在陽光下閃著黃色的光。

  「這裡是銀子!」

  「還有幾錠金子……這裡還有……」

  隔壁,傳來了蘭壽妻子的尖叫聲,「那不是我家的,不是我家的!天老爺……」

  「這裡有書信!」

  一個番子找到了書信,遞給徐渭。

  徐渭接過看了一眼。

  「是蘭壽的親筆。」

  隔壁噗通一聲。

  「這女人暈過去了。」

  內侍看著徐渭,「娘的,這是人才啊!」

  徐渭揚揚手中書信,「去告知伯爺,徐某幸不辱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