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帝王暈倒,蔣慶之揮鞭

  第161章 帝王暈倒,蔣慶之揮鞭

  「別讀了。」

  「……力的三要素是……」

  「我說,別讀了。」

  裕王在書房外來回踱步,不斷背誦課文。

  景王坐在門檻上,嘴裡叼著不知哪弄來的羽毛,不耐煩的道:「你讀了這些也不能做太子。」

  裕王放下書卷,回身正色道:「我沒想過做太子。」

  「那你這般苦讀作甚?」景王問道。

  「表叔說過,沒有理想的人,和一條鹹魚並無區別。我只想做一個有學識的人。」裕王不過十三歲,看著有些稚嫩,但眉間卻多了堅毅之色,「你可以不尊重一個無知的權貴,但卻不能不對一位見識遠超於你的人心懷敬意。」

  「這話也是表叔說的?」

  「對。」

  「那麼你真對太子之位沒有野心?」

  「太子活的好好的,我也不想為了爭執而盼著他死。」

  「你還真是個好人。」景王譏諷道,「那邊的人都巴不得咱們去死。」

  楊錫疾步而來,「陛下方才見臣子時突然暈了過去。」

  裕王和景王一怔,撒腿就跑。

  嘉靖帝覺得只是暈了一下。

  但仿佛過了一生般漫長。

  他看到了母親蔣太后。

  「我兒,可尋到你舅父了?」

  「尋到了。」

  「乖。」

  「娘!」嘉靖帝伸手,孺慕的看著母親,「我們回家。」

  可蔣太后卻漸漸遠去。

  再度睜開眼睛,嘉靖帝發現自己身處寢宮之中。

  幾個御醫正圍在床榻邊上輕聲討論他的病情。

  「陛下有些像是急火攻心。」

  「非也,老夫看陛下乃是積勞成疾。」

  「陛下整日修道不斷,清心凝神,哪來的勞?」

  「那你說是為何?」

  「老夫看吶!陛下這是……陛下。」

  「別扯沒用的,老東西。」

  御醫發現所有人朝向床榻,回頭一看,嘉靖帝醒的炯炯的。

  「父皇!」

  外面傳來了裕王的喊聲。

  「止步!」

  「滾開!」

  這是景王。

  兩兄弟聯手沖了進來。

  這是盼著朕早死呢!

  嘉靖帝大怒。

  「父皇!」

  裕王滿臉是淚,撲到了床榻前,悲呼,「父皇,你說過要帶我去狩獵的,你說過自己一言九鼎的!」

  他抓住嘉靖帝的衣裳猛拽。

  淚水飛濺在嘉靖帝的臉上,他溫聲道,「我兒。」

  「父皇啊!」裕王是真的悲痛欲絕。

  「三哥,三哥!」景王捅了他一下。

  裕王猛的回頭,「滾!」

  他心中悲痛,剛想繼續哭,就聽有人說道:「老三竟也有這等怒髮衝冠的時候?」

  裕王一愣,仔細看去,自家老爹竟然在笑。

  雖然笑的僵硬冷漠,但確實是在笑啊!

  「父皇,你沒死?」

  嘉靖帝罵道:「瓜娃子!」

  裕王破涕為笑,赧然起身退到了景王身側。

  御醫們隨即涌了過來,你診脈來我要看舌頭……

  「都滾!」

  嘉靖帝火氣勃發。

  御醫們訕訕的告退。

  先前那位老兄卻喋喋不休,「陛下不可輕視病情,更不可……」

  「滾!」

  瓷枕飛了過來,砸在門邊粉碎,御醫抱頭鼠竄。

  裕王和景王從未見過如此暴躁的嘉靖帝,都被嚇呆了。

  當嘉靖帝的目光掃過來時,二人宛若鵪鶉般的低下頭。

  寢宮內安靜了許久,黃錦偷瞥了一眼,嘉靖帝好像在為難。

  陛下為難什麼?

  嘉靖帝猶豫了一下,「吃了嗎?」

  黃錦差點一個踉蹌。

  您為難的是這個?

  「吃了。」

  「吃了什麼?」

  「吃了一張餅子,又吃了一個肉饅頭……」

  嘉靖帝事兒本就多,加之二龍不相見的判語,後期和兒子們很少見面,彼此之間偶爾見一面,更像是君臣相對。

  氣氛漸漸融洽了起來。

  裕王也大膽的說起了蔣家那隻貓和嘉靖帝那些愛寵的區別。

  「多多總喜歡趴在表叔的肩頭,懶洋洋的,你若是去摸它,它便會給你一爪子。不過熟人它會把指甲縮進去,肉肉的爪子拍在手背上,可好玩了……」

  「是嗎?」嘉靖帝看了一眼趴在床尾的愛寵霜眉,想到上次和多多打架霜眉敗北,不禁板著臉道:「回頭也得操練一番,為朕爭口氣。」

  「喵!」

  「陛下,太子求見。」

  太子進來了,見嘉靖帝坐在床上氣色還好,不禁鬆了一口氣,「父皇沒事就好,嚇壞我了。」

  嘉靖帝溫言安慰了一番,隨即三個兒子告退。

  走出寢宮,太子微笑道:「老三老四來的好快。」

  裕王默然,從那日開始,他對太子的態度就變了,不冷不熱,不親近,但也不針鋒相對。

  景王卻譏諷道:「太子卻來晚了。」

  「孤正處置政事。」太子淡淡的道,隨即遠去。

  嘉靖帝會丟給太子一些小事兒,讓他練手。

  寢宮內,一個內侍在低聲稟告。

  「得知陛下暈倒,三皇子和四皇子飛奔而來,太子沉穩。」

  飛奔而來,這是本能,父子之間的親情驅使。

  穩沉這個詞,用在這個地方就值得玩味了。

  想到太子身邊的那些人,嘉靖帝陰鬱的道:「太祖皇帝的陵寢,該灑掃了。」

  這話什麼意思?

  太祖皇帝的陵寢不是有人專門灑掃的嗎?

  嘉靖帝說話總是喜歡說半截,或是說的雲山霧罩。

  能猜到的都是人精,多半得了重用。

  比如說嚴嵩、嚴世蕃父子。

  比如說後來的徐階。

  嘉靖帝修道多年,對醫術有些涉獵,一番評估後,覺得自己問題不大。

  消息被掩蓋在宮中。

  但嚴嵩等人在第二日就得知了此事。

  「還好。」嚴世蕃說道:「陛下若是出事,咱們此刻措手不及,麻煩就大了。」

  嚴嵩捂額慶幸不已,「咱們和陛下是一體,榮辱與共。陛下若是……咱們難逃清算。對了,東宮!」

  嘉靖帝能信重嚴嵩父子執掌權柄,便是看穿了他們父子唯有依靠自己才能活命。

  父子二人就像是嘉靖帝豢養的狗,一旦主人撒手,必然會淪為獸類的腹中餐。

  而相應的若是嚴嵩父子倒台,嘉靖帝放眼朝中,卻找不到這般聽話的狗。所以君臣是互相利用,又互相依靠。

  嚴世蕃輕聲道:「東宮那邊我已經有了布置。」

  「嗯?」

  「太子乳母的兒子黃威科舉屢次不過,我前日給他安排了個好活。」

  「在何處?」

  「五城兵馬司的文職,專職巡查各處城門,看似權位不高,可最容易出彩。」

  嚴世蕃輕笑道:「風裡來,雨里去,看到貴人車駕便故作盡忠職守的模樣,見到不法便出手懲治……爹,別忘了多少名臣都是靠著這個路子養出了名望。」

  「曹操。」嚴嵩第一個想到了老曹,前漢末年,老曹可不正是靠著所謂的剛直不阿出的名嗎?

  「太子那邊可有猶豫?」嚴嵩擔心太子不願和自己父子接近。

  「太子先是猶豫了一番,不過這更像是矜持。這不,前日那位黃威便去上任了。」

  「夏言未死,太子和咱們也少了矛盾。」

  攀附上太子是嚴氏父子的一著棋,若是山陵崩,嚴氏父子可以通過向太子效忠來換取既往不咎,甚至是繼續自家的榮華富貴。

  ……

  北門。

  黃威帶著十餘軍士正在盤查過往商旅。

  「莫要懈怠。」

  黃威想起太子那邊前日來人囑咐自己的事兒。

  ——要盡忠職守,另外,關乎東宮之事要耳聰目明,及時稟告。

  想到從龍之功,黃威不禁混身火熱。

  「黃文書。」一個軍士過來稟告,發現了違禁品。

  「是書籍,這商隊是去北邊的。」

  「拿下!」黃威冷笑接過書籍,看到竟然是打造器具的書,不禁一哂,「這等書,也只有蠢人才學。」

  他苦讀十餘年,卻連秀才這一關都過不了。本想繼續攻讀,可母親卻說太子那邊需要幫手,並提及了陸炳。

  陸炳就是一個傳奇,同樣是帝王乳母之子,陸炳做到了錦衣衛指揮使,權傾朝野。

  黃威何嘗不想如此?

  當別人把他和陸炳相提並論時,他總是一臉不屑,說自己只想憑著學識出仕。

  可惜那些考官眼瞎了,竟然不錄用自己。

  黃威心中冷笑。

  「讓開!」

  「別堵著路!」

  城門外有人喊道。

  「下馬下馬!」

  黃威正想抓幾個典型,最好是權貴,如此能博一個剛直不阿的美名,太子那邊也好為他操作。

  十餘騎在城門外勒馬。

  看著風塵僕僕的。

  「黃文書,他們說是從西北回來的。」一個軍士說道:「看著帶了不少東西。」

  黃威看到了這十餘人帶著數十匹空馬,馬背上都有包袱。

  「哪來的?」

  黃威問道。

  「山西。」

  一個看著猥瑣諂媚的男子下馬過來交涉。

  「去何處?」

  「這不京城嗎?」

  「好好說話。」軍士幫腔。

  黃威看著後面的騎士,為首的竟是個少年。

  「姓名。」

  「蔣慶之!」

  蔣慶之……

  那不是太子的死對頭嗎?

  他竟然回來了!

  黃威從母親口中知曉太子和裕王、景王之爭,而作為他們的老師,蔣慶之便是太子的死對頭。

  母親說要報效太子!

  這是天賜我黃偉立功的機會啊!

  黃威心中暗喜,喝道:「我懷疑你等帶著禁物,下馬接受抄檢!」

  這是要搜身!

  蔣慶之下馬走了過來。

  「是長威伯!」

  那些軍士縮卵了。

  可黃威滿腦子都是立功的念頭,心想我可是太子的奶兄弟,蔣慶之難道還敢動手不成?

  他伸手過去。

  蔣慶之手握皮鞭,毫不猶豫的揮鞭。

  「嗷!」

  城外,一人持鞭猛抽,一人滿地打滾……

  ……

  第四更送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