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聯姻和兄弟

  第140章 聯姻和兄弟

  「果然是這些妖孽!」

  嘉靖帝看著書信,說道:「此事朕令人去山西等地嚴查,虎賁左衛那裡,你辛苦一趟,徹底清理一番。」

  「是。」其實,虎賁左衛的清理已經開始了。

  「慶之。」嘉靖帝緩緩開口,「你並未經歷宦海浮沉,不知人心險惡。記住,犯忌諱之事,事先要通稟。朕知曉你是擔心妖人遁逃。」

  嘉靖帝眸色溫和,「朕當年和你一般衝動,總覺著熱血沸騰,什麼都攔不住朕。可人心啊!總是會在你想像不到的地方絆倒你。朕也不希望看到你此後變得循規蹈矩,唯唯諾諾。所以……」

  嘉靖帝突然莞爾,「做你該做的,朕信你的本心。不過挨了打,吃了虧,別來求朕幫手就是了。」

  蔣慶之撓撓頭,「陛下,其實那會臣就一個念頭,抓到背後那人,看看是誰在為禍大明。」

  那時候蔣慶之滿腦子都是此事能拉回多少國祚,忘了令人稟告嘉靖帝。

  「去吧!」

  嘉靖帝笑道。

  看著蔣慶之出殿,嘉靖帝問道:「黃伴,你覺著慶之如何?」

  黃錦說道:「有人說,長威伯行事自然,好似……不在乎皇權威嚴。視為無物。」

  「朕是他的表兄,慶之以誠待朕,何須懼怕什麼皇權威嚴?真正懼怕皇權威嚴的,不是名利薰心,便是居心叵測。」

  道爺淡淡的道:「你難道也有些心思?」

  噗通!

  黃錦跪下,惶然道:「奴不敢。」

  「諒你也不敢!」

  嘉靖帝擺擺手,黃錦滿身大汗告退。

  殿內只剩下了嘉靖帝一人,煙霧繚繞中,他平靜的看著神像。

  「朕與天下士大夫為敵二十餘載,對手遍天下。慶之毫不畏懼站在朕身邊,亦是如此。一個仇敵遍天下的臣子,如何謀反?野心從何而來?一群瓜皮,以為朕不知他們在攛掇,在誘導朕。」

  嘉靖帝冷笑,甩甩拂塵,「若慶之先來稟告朕,等朕決斷,那便是私心。他不來,這才是一心為朕,一心為了大明國祚!

  什麼皇權威嚴?那些臣子匍匐在朕的身前,看似畏懼朕的威嚴,可腦子裡全是私心雜念,全是蠅營狗苟!」

  「陛下,陸炳求見。」

  陸炳捂著小腹進來,蔣慶之那一拳打在了他的胃部,先前在西苑內他就吐了一次。

  「嗯?」嘉靖帝見到他的慘狀,不禁震怒,「誰幹的?」

  陸炳跪下。

  「是長威伯!」

  「為何動手?」

  帝王威嚴勃發。

  「臣麾下幾個錦衣衛尋到了白蓮教的蹤跡,便悄然而至,誰知曉長威伯那邊也查到了,雙方……臣管束不嚴,麾下不肯想讓,長威伯大怒,斬殺了一人。隨後,臣聞訊趕到,被他……」

  這番話說的令人動容。

  嘉靖帝走過來,「抬頭朕看看。」

  陸炳抬頭。

  「看,腫脹的頗為厲害,。」

  嘉靖帝溫和道。

  然後。

  揚起手。

  啪!

  ……

  陸炳低著頭走在宮中。

  「見過指揮使。」

  那些宮人和內侍見到他恭謹避開。

  往日陸炳會微笑回應,很是親切。

  可今日他卻低著頭。

  仿佛是在沉思。

  前方就是直廬。

  蔣慶之站在直廬之前,「陸炳!」

  陸炳聞聲,下意識的抬頭。

  「呀!」一個內侍驚呼,「他的臉!」

  眾人看去,陸炳的臉頰竟然高高腫起。

  「這誰打的?」

  一個念頭在眾人心中湧起。

  不能吧!

  陛下何等信重這位奶兄弟,怎會抽他?

  陸炳渾然忘我的盯著蔣慶之,「長威伯,何事?」

  蔣慶之在等朱希忠,見到陸炳就順口攔住他,想嘲諷一番……蔣某人想對付誰,從來都是從早到晚。

  可看到陸炳的臉頰高高腫起,蔣慶之懵了。

  臥槽!

  這誰幹的?

  道爺!

  蔣慶之第一反應是道爺。

  是了,宮中除去道爺,誰敢給陸炳這位凶名赫赫的錦衣衛指揮使那麼狠的一巴掌?

  陸炳想低頭,可看看那些驚愕的目光,知曉晚了。

  「很有范。」蔣慶之贊道。

  陸炳平靜的道:「是啊!」

  一個平靜的陸炳,讓蔣慶之生出了些遇到對手的感覺。

  「慶之!」

  朱希忠回來了,見到蔣慶之先是一喜,等看到腫著臉的陸炳時,忍不住就笑噴了。

  陸炳平靜的進去。

  朱希忠問道:「誰幹的?別告訴我是你。」

  「這裡是我。」蔣慶之指指小腹

  臥槽!

  「你瘋了?」朱希忠低聲道:「陸炳看似隨和,可此人最是睚眥必報。當初他下跪苦苦哀求夏言,這才逃過一劫,按理該感激夏言吧?嘖!從此他便把夏言視為死敵,為此不惜與嚴嵩一黨勾搭。這樣的人,你何苦羞辱他?」

  「他把臉湊到我眼前,你說我打還是不打?」蔣慶之說了抓捕白蓮教的事兒。

  「嘖!我尋你正是此事。」朱希忠看看左右,身邊隨從告退。

  「慶之,白蓮教是禍害,把事兒交給錦衣衛和兵馬司就是了,哥哥勸你少和他們結怨。那是群瘋子!」

  朱希忠告誡道:「一旦他們盯上你,什麼事兒都幹得出來。」

  「我知曉。」蔣慶之當然知曉白蓮教的瘋狂,歷史上這群瘋子連帝王都敢刺殺。

  「話說,陸炳臉上那一巴掌誰打的?」朱希忠很是八卦的問道。

  「你說呢?」

  「難道是……陛下?」

  「我可沒說。」

  蔣慶之提及正事兒,「我怎麼聽聞外面有人說,成國公府上有人抱怨,說我壞了你家小國公的大好姻緣?」

  朱希忠罵道:「是誰說的?」

  「我如何知曉?」蔣慶之不置可否,「此事我就隨口一說,你兒子若是尋不到娘子……話說很急嗎?」

  「急個屁!」朱希忠不動聲色的道:「此事你別管了。」

  蔣慶之也沒空管,朱希忠晚些找個藉口脫崗,一路回家。

  家中。

  幾個女人正聚在一起喝茶。

  廳堂是敞開的,外面黃花正開的旺盛,隨風帶來一陣陣清香。

  幾個小妾恭維了朱希忠的妻子一番,其中一人突然用團扇遮著半張臉,「夫人,先前聽聞那位長威伯與陸炳起了衝突,奴有些好奇,這位長威伯哪來那麼大的膽子?」

  朱希忠的妻子冷著臉,「別提那人。」

  小妾恭維道:「夫人寬宏大量。」

  另一個小妾說道:「陸炳本想把嫡長女嫁給咱們家的小國公,這也算是一門好姻緣不是。本來奴聽聞是被宮中婉拒,可後來隱隱聽人說,陛下對陸炳不如以前看重,故而令盧靖妃反對此事。夫人,這陸炳難道真的失寵了?」

  朱希忠的妻子再也忍不住了,冷笑道:「什麼叫做失寵?陸炳救過陛下,以陛下的性子,就算是冷落他也不過是一時。」

  她頓頓茶杯,惱火的道:「國公看似得了陛下重用,可終究還是差了一層。陸炳是陛下的奶兄弟,打斷骨頭連著筋的關係。若是這門親事成了,國公在陛下身前也多了信重。」

  「原來如此!」小妾恍然大悟,「聯姻聯姻,便是為了這個。」

  「國公回來了。」

  門外有侍女喊道。

  不等眾人起身,朱希忠大步進來,揮手,「除去夫人外,全都回去!」

  「是。」

  等室內只剩下妻子時,朱希忠問道:「那些閒話是誰傳出去的?」

  「誰的閒話?」

  「關於慶之的。」

  「你還叫他慶之……」

  「住口!」朱希忠喝住了妻子,繞著她走了幾圈,說道:「你覺著老大沒能成為陸炳的女婿,可惜了?」

  「我這不是為國公惋惜嗎?」

  「你以為我需要和陸炳成為親家,才能成為陛下心腹?」

  「難道不是?」

  「女人啊!蠢!」

  朱希忠指指妻子,「你以為我不知曉陸炳的心思,他幾度試探,我只是裝傻罷了。」

  「啊!國公的意思是……」

  「換做是以前,我可順水推舟和陸炳聯姻,可如今卻大可不必。」

  「為何?國公,這可是大好機會,他們說陛下令人反對這門親事,便是蔣慶之從中作梗。」

  朱希忠突然冷笑,「就在陸炳的妻子進宮前兩日,我求見陛下,說了陸炳意欲和我聯姻之事。」

  「什麼?是你!」

  「我告知陛下,我只想做直臣。」

  朱希忠的妻子身體搖晃了幾下,「國公,你怎地……這是誰給國公出的主意?」

  「沒人出主意,我是學了別人。」

  「誰?」

  「慶之!」

  朱希忠的妻子捂額,「什麼?是了,那蔣慶之便是個直臣,對嚴嵩等人從不假顏色。可……可他有本事啊!

  國公若是有本事能讓蔣慶之對您親若兄弟,那陸炳算個什麼?畢竟蔣慶之才是正兒八經的皇親,陸炳不過是仗著陛下吃過他娘的奶罷了。再說了,陸炳可能大敗俺答麾下大將?」

  「你想說我本事不及慶之,只管說,我認。」朱希忠淡淡的道。

  朱希忠的妻子嘆道:「可國公您看似春風得意,卻少了實權,更少了盟友。陸炳手握權柄,若是能通過聯姻捆綁在一起……可惜了。」

  「你方才說了兄弟?」

  「國公的兄弟……誰?」

  「你整日在後院,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忘了告訴你。」朱希忠眉間多了得意之色,「我與慶之乃是磕頭的兄弟。」

  「什麼?」

  朱希忠的妻子傻眼了。

  「剩下的事兒,不用我教你了吧?」朱希忠搖頭,轉身出去。

  「女人啊!頭髮長,見識短。」

  朱希忠的妻子跺腳,「你早不說!」

  這時她身邊的侍女進來,「夫人,給陸家的禮物單子在此,您可要過目?」

  「什麼禮物?」朱希忠的妻子蹙眉。

  「昨日您說要給陸家送禮,為聯姻之事緩和一番嗎?」

  「我何時說過這話?」朱希忠的妻子負手回身,「精心選一份禮物,令人送去長威伯府,對了,傳我的話,就說既然是兄弟,慶之為何不來國公府坐坐?可是看不起我這個嫂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