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密碼

  第137章 密碼

  兩日後,景王出來了。

  「怕是瘦了,準備些他喜歡吃的。」盧靖妃吩咐道。

  陳燕笑道:「娘娘慈母之心,希望殿下能體諒一番。」

  「這是宮中,是天家,慈母之心也得用霹靂手段來彰顯。」盧靖妃唏噓道。

  「娘娘,殿下來了。」

  盧靖妃坐正了身體,「老四從小嬌生慣養,餓了兩日,定然會認錯。」

  「是,換了奴,怕是一日就認錯了。」陳燕說道。

  「怕是廋了。」盧靖妃嘆道。

  景王大步進來,行禮。

  「抬頭。」盧靖妃心中不安。

  景王抬頭。

  盧靖妃定定看了許久。

  「可知錯了?」

  景王說道:「我沒錯。」

  「你!」盧靖妃咬牙切齒的抓住茶杯就準備扔。

  「那是父皇送的。」景王說道。

  同時他退後一步。

  盧靖妃罵道:「滾!」

  「是。」景王告退,「對了,我被禁足兩日,不知喜歡爬床的那兩個宮人可曾幽怨。」

  景王走了,盧靖妃氣得胃痛。

  陳燕卻說道:「娘娘,殿下先前說什麼……有人爬床?」

  盧靖妃這才從怒火中清醒,冷笑道:「我知曉有人見不得別人的好,我受陛下寵愛,老四聰慧,陛下頗為喜歡。

  那些人想動手,可有我盯著不敢。於是就塞個人,爬個床。這是想壞了老四的身子骨呢!陳燕,你去一趟,收拾那些賤人。」

  「是。」

  「對了。」盧靖妃叫住了陳燕,「我怎麼覺著老四餓了兩日沒廋,反而白胖了不少,可是我眼花了?」

  陳燕愕然,「娘娘這幾日針線做多了。」

  「是了。老了老了,這眼神也不好了。」盧靖妃笑道。

  出去後,有宮人低聲道:「殿下是白胖了不少。」

  陳燕雙手攏在袖口中,冷冷的道:「小心禍從口出。」

  「是。」宮人小心翼翼的道。

  ……

  「出獄了?可喜可賀。」蔣慶之笑道。

  景王看了書桌上的戒尺一眼,「我那裡此刻大概是腥風血雨了。」

  「何事?」裕王問道。

  「我被禁足之前,有人大半夜爬床。我這人睡覺有個習慣,被子裡會藏著把刀。這不,那女人本以為我伸手是摸她,誰曾想把身體湊過來,碰到的卻是一把刀子,嚇的魂不附體……」

  景王自嘲道:「幸好沒尖叫。」

  被子裡藏刀……蔣慶之覺得這日子真是過的太喜慶了些。

  「這世間看似紛雜,山川河流,走獸飛禽。可底層結構卻差不多。」

  蔣慶之開始授課。

  「就拿我手中的這粒沙來說,比米粒大些,看著小吧?可裡面卻有無數更為細小的物體。數以億兆。」

  裕王一愣,「這……」

  「想到了什麼?」蔣慶之問。

  「我想到了佛家所云,一沙一世界,一葉一菩提。」

  「對,一沙一世界。」蔣慶之說道。

  科學的盡頭是神學,這是後世的說法。

  「少爺。」門外傳來孫重樓的聲音。

  「何事?」

  「虎賁左衛來人求見。」

  蔣慶之吩咐道:「你二人自習。」

  他去了前院。

  來的是陳堡,見到蔣慶之,陳堡恭謹行禮。

  當初的紈絝如今看著腰板筆直,「伯爺,營中出事了。」

  「嗯?」

  「有人潛逃。」

  「潛逃?」

  「是,是夜不收的人。」

  蔣慶之本想拿出藥煙,聞言一怔。

  「操練之法!」

  ……

  「一群蠢貨!」

  顏旭如今還是代理虎賁左衛指揮使,此刻他面色鐵青。

  夜不收統領百戶陳集跪在地上,「下官死罪。」

  顏旭冷笑,「你死罪不死罪我說了不算。可伯爺對你如此信重,你就是這麼回報他的?」

  陳集懊惱之極,「那王雲平日裡頗為驍勇,下官頗為看好他,假以時日,定然能成為夜不收中的頂樑柱。可……」

  這時外面一陣腳步聲。

  「見過伯爺!」

  「見過伯爺。」

  門開。

  蔣慶之被幾個將領簇擁著走進來。

  目光掃過眾人。

  「見過伯爺!」

  眾人行禮。

  蔣慶之坐下,「說吧!」

  顏旭低頭,「昨夜查房時,發現夜不收小旗王雲不見了,本以為是私自出去,可有人發現了幾張紙,上面寫了些夜不收的操練之法……」

  「這個不足以說明什麼。」蔣慶之很冷靜。

  「有一張紙上,畫了我虎賁左衛營地的地形圖。每個營房都有標註……」顏旭跪下,「下官死罪!」

  「下官死罪!」

  一屋子將領跪下。

  陳堡本覺得和自己無關,可被這份肅殺的氣息一激,不由的跪了下去。

  蔣慶之點燃藥煙,「有了地形圖才好突襲不是。能琢磨突襲我虎賁左衛的會是什麼人?」

  少年的聲音依舊清越,但沒人敢回話。

  仿佛雷霆就藏於那清越的聲音中。

  「我記得當初定下了規矩,就算是輪休的將士,出營也得登記。那麼王雲可登記了?」

  「王雲昨日……不輪休。下官問過當日看守營地大門的人,是他們私自放走了王雲。」顏旭說道。

  「私自放走?」蔣慶之微笑道:「可見袍澤情深。」

  呯!

  蔣慶之一拍桌子,眾將不禁渾身一震。

  「我說過,軍中第一是規矩,其次是規矩,最後還是特娘的規矩。可你等把我的話當做是什麼了?耳旁風嗎?」

  「下官死罪。」顏旭心想自己沒有後台,幸而伯爺看重,這才能代理虎賁左衛指揮使。可千算萬算,沒想到在這等小地方犯錯,引出了大問題。

  「王雲的家可去了?」蔣慶之問到。

  「去了,幾個兄弟已經控制住了他一家子。」陳集說道。

  事發後,陳集就帶著十餘夜不收去了王雲家。

  「他父母不在京城,家中妻兒三人,一兒一女俱在。家中看著也不是那等有錢的模樣。另外,他的妻兒看著應當不知情。」

  「沒把我教的落下。」蔣慶之淡淡的道,這一套手法都是蔣慶之教的。

  「是伯爺教導的好,下官辜負了伯爺的信重,該死!」陳集眼中有淚。

  「大男人落什麼貓尿?」

  蔣慶之起身,「如今要緊的是兩件事,其一,追捕王雲,在他把圖紙和操練之法交出去之前找到他。其次,弄清是誰在背後做了此事。」

  他冷笑道:「想夜襲我虎賁左衛的人,會是哪方神聖?」

  「伯爺,若是域外勢力,拿了我虎賁左衛的地形圖毫無用處,畢竟他們的軍隊沒法進入京城。」

  「唯有內賊!」

  眾將七嘴八舌把事兒分析清楚了。

  然後安靜了下來。

  「怎麼不說了?」蔣慶之問道。

  顏旭苦笑,「這一切都是伯爺教導的法子,我等學了可傳給兒孫。伯爺大恩,可我等卻無能至此……」

  這事兒不小。

  一旦被人知曉,彈劾蔣慶之的奏疏能堆滿道爺的案幾。

  「從事發後下官就下令封鎖了虎賁左衛,不許人進出。消息還未曾泄露。」

  「我倒是希望能外泄。」蔣慶之淡淡的道。

  若是消息外泄,順著摸過去,就能找到背後的那人。

  「去王家!」

  ……

  王家,王雲的妻兒被控制在臥室里,但食水都有。

  蔣慶之走進了書房。

  「一個小旗竟然有書房,倒是雅致。」

  書房不大,書桌上擺了幾卷書。

  蔣慶之拿起一卷,「論語?」

  若說儒學是修煉,那麼論語就是築基期的修煉功法。

  眾人在書房裡搜索著。

  蔣慶之站在那裡,手中拿著論語,翻到了最後面一頁。

  墨點!

  最後一頁有些散亂的墨點。

  可這個散亂,在蔣慶之的眼中卻帶著規律。

  「筆!」

  蔣慶之伸手。

  陳堡趕緊去弄毛筆,可還得磨墨。

  「伯爺。」有將領送上了炭筆。

  「隨身帶著炭筆作甚?」顏旭如今看誰都有嫌疑。

  將領嘿嘿一笑,「這不是看到伯爺來了,下意識的想著……又能跟著學些本事。伯爺教導的學識博大精深,一下領悟不了。好記性不如爛筆頭,記下來慢慢揣摩。」

  我特麼的怎麼像是唐僧肉……蔣慶之嘴角抽搐,然後翻到論語前面,用炭筆點畫。

  沒多久,三個字被他勾勒出來。

  「白鶴樓。」

  蔣慶之緩緩抬頭。

  眾將停下了手中的事兒,齊齊看向他。

  「白鶴樓?」

  「在何處?」

  「城南!」

  「帶路!」

  蔣慶之把幾卷書收起來,走出書房。

  冷笑道:「玩的倒是先進,可惜遇到的是我。」

  ……

  「王雲出來了,本以為無事,可大清早夜不收的那群瘋子,正滿城搜索他。」

  一處宅子裡,兩個男子對坐著喝茶。

  「昏君能壓制咱們的便是軍隊。咱們手中人口不少,可操練之法卻遠不及虎賁左衛。說到這個不得不佩服蔣慶之,此人不但文采了得,武略竟也如此出眾。」

  左邊的男子清瘦,一身青衫頗為灑脫。

  右邊男子身材魁梧,鬍鬚茂密,他捋了一把鬍鬚,「拿到操練之法,可悄然操練我等部曲。一旦天時至,便能伺機而動。」

  「那昏君修道煉丹,不理朝政。任由嚴嵩那條老狗父子掌控權柄。嚴嵩父子貪婪,遲早會搞得天怨人怒。到時候咱們尋機動手……」

  「王雲回不去了。」清瘦男子叫做陳章,嘆道,「可惜了這個眼線。」

  魁梧男子叫做丁喜,他說道:「昏君與我等為敵多年,身邊的幫手少之又少。嚴嵩父子私心重,陸炳善於謀身,本以為他遲早會成孤家寡人,誰曾想卻來了個蔣慶之!」

  陳章眼中閃過厲色,「此子最令人忌憚的是手段犀利,能讓嚴黨吃了個大虧,可見了得。」

  「我最忌憚的卻是他的武略,你想想,原先的虎賁左衛什麼模樣?」

  「王雲說就形同於看門狗,不,連看門狗都不如。」

  「可經過蔣慶之一番操練,卻在大同綻放異彩。」

  「那些人可靠嗎?」丁喜問道,眼中有些忌憚之色。

  陳章微笑道:「南方富庶,他們本想在南方積蓄實力,可誰曾想南方士人忙著掙錢,誰會去弄什麼鬼神。故而近些年他們取向北邊,在山西等地漸漸生根。不過不和咱們合作,他們就是無水之源。所以安心就是了。」

  二人相對一視,

  「晚些把王雲送出城後,就把消息散播出去。」

  「虎賁左衛操練之法外泄俺答手中,他蔣慶之這是想資敵嗎?」

  二人相對一笑。

  「剪除昏君羽翼!」

  「再現朗朗乾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