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從今天起,你便是我的人了

  第103章 從今天起,你便是我的人了

  虎賁左衛的校場上,顏旭頂著烈日在督促麾下操練。

  「殺!」

  一隊隊軍士整齊刺殺,氣勢逼人。

  「就差一戰了。」有人說道。

  「如今可沒這個機會。」

  「東南有倭寇。」

  「咱們的職責是護衛北方,護衛京畿。倭寇那是南方衛所的事兒,咱們若是去了,便是越界。」

  十餘騎到了大營外,顏旭看了一眼,「是伯爺。」

  蔣慶之大步進來。

  朱希忠已經回家了,他的事兒多,但說好了晚上去蔣家集合,商議北上事宜。

  「見過伯爺。」

  眾將行禮,校場上的將士依舊在操練,沒有分神。

  蔣慶之很是滿意,「方才我在陛下那裡爭取到了北上的機會,你等可有與草原異族廝殺的勇氣?」

  眾將大喜。

  「願跟隨伯爺!」

  「好!」蔣慶之指指校場,「歇息,今日酒肉管夠,三日後出發。」

  「得令!」

  顏旭等人都為此喜笑顏開,消息傳到軍中,眾人歡呼雀躍。

  聞戰則喜,這士氣高昂的不像話。

  蔣慶之回到家中,安排了一番。

  下午,朱希忠和諸將都來了。

  「大同總兵張達上次被伯爺伸手拉了一把,必然對我軍友善。」顏旭展露出了令蔣慶之頗為欣喜的一面,「不過副總兵徐立據聞是嚴嵩一黨的人。」

  朱希忠點頭,「徐立就是嚴黨的人。」

  蔣慶之說道:「還有什麼補充的?」

  「如此,我軍抵達大同後,需提防徐立和補給,最重要是補給。畢竟,軍中一旦斷糧,便會不戰而潰。」顏旭恭謹說道。

  「眼光不錯。」朱希忠贊道。

  顏旭低頭,「沒有伯爺的教誨,下官哪裡能有今日。」

  蔣慶之的兵法課無所不包,特別是戰略方面的課程,更是讓顏旭如魚得水,眼界開拓了不是一點半點。

  所以,在顏旭等將領眼中,蔣慶之不但是虎賁左衛重獲新生的恩人,更是自己等人的恩師。

  蔣慶之說道:「師傅領進門,修行看個人。」

  他繼續說道:「北方草原上孕育出了無數兇殘的敵人,數千年來,中原王朝飽受侵襲之苦。大明立國至今,草原上又出現了一統的苗頭。隨後而來的是什麼?」

  眾人默然。

  「要讀史。」蔣慶之說道:「若是你等讀史,便會從中尋到一個規律,隨後而來的,必然是不斷的侵襲,直至中原王朝覆滅。當下一個王朝建立後,又會重複這個規律。就如同是輪迴。」

  「而我,有一個夢想。」

  蔣慶之斬釘截鐵的道:「我想打斷這個該死的輪迴,讓草原異族聞我之名而顫慄。讓他們看到大明戰旗而屈膝。普天之下!」

  「莫非王土!」

  ……

  三日後,裕王兩兄弟帶著妹妹把蔣慶之送出了北京城。

  「表叔。」朱壽媖哭紅了眼睛,她最喜歡這個溫和的表叔,也最為不舍蔣慶之北上。

  蔣慶之摸摸她的頭頂,笑道:「壽媖莫哭,回頭表叔給你帶禮物。」

  蔣慶之看向裕王兩兄弟,「景王就不必說了,記住,少耍小聰明。」

  「是。」

  蔣慶之看向裕王,蹙眉,指指他。

  裕王知曉表叔的意思,臉上通紅,用力點頭。

  這娃怎麼就那麼好色呢?

  蔣慶之不解。

  兄妹三人回宮,路上朱壽媖一直傷心,景王就說道:「表叔說了會給伱帶禮物,你還哭個什麼?」

  「什麼禮物都沒表叔好。」朱壽媖原先就是個比裕王還慘的小透明,是表叔把她拉了出來。故而在小姑娘的心中,表叔便代替了父親的角色,給她極大的安全感。

  「表叔說了。」景王不耐煩了,說道:「回頭會帶著什麼……人頭回來下酒。」

  小姑娘乾嘔,然後眼淚汪汪的進宮告狀。

  嘉靖帝怒,「老四禁足半月。」

  景王欲哭無淚。

  他不知道,嘉靖帝這是遷怒。

  「朕知曉,承平已久後的大明,處處歌舞昇平。朕也想重整旗鼓,可掣肘太多。若是強行推行……」

  裕王說道:「父皇,難道誰還敢阻攔不成?」

  「會兵變。」嘉靖帝說道:「這牽一髮而動全身,底層的將領一旦生出別的心思,危矣。」

  正如同嘉靖帝無法鎮壓士大夫這個群體一樣,全面整頓軍隊,這是個更為艱難的任務。

  嘉靖帝需要深思,需要等待時機。

  而蔣慶之北上,便是一個契機。

  「父皇。」從被禁足的『悲痛』中走出來的景王說道:「表叔此行若是受挫,那些人會群起而攻之。」

  「可他依舊去了。義無反顧。」嘉靖帝嘆道:「慶之這是為了大局,為了朕而赴險。」

  道爺是個恩怨分明的人,更是個極為護短的人。

  眼中冷電閃過,道爺吩咐道:「黃錦。」

  「陛下。」

  黃錦上前。

  「你代朕去蘇州府,拜祭舅父!」

  消息傳出去,盧偉拊掌大笑,「陛下對長威伯何其看重,愛屋及烏。我果然是選對了盟友。」

  而暫居京城的沐舒得知消息後,嘆道:「我本以為自己高估了些長威伯在陛下眼中的地位,沒想到,是低估了。」

  陸炳在家中靜室里喝的酩酊大醉,醉後砸爛了一屋子的東西。

  嚴世蕃默然良久,對嚴嵩說道:「爹,讓人去大同,讓徐立和大同咱們的人出手,務必要讓蔣慶之此行無功而返,最好是鎩羽而歸。」

  嚴嵩點頭,「可惜了胡宗憲,此人我本想再磨礪一番,可惜了。」

  「胡宗憲?」嚴世蕃卻不知此人。

  「胡宗憲此人有才,且機敏。」嚴嵩說道:「若是他沒出事,此次便能主持此事。可惜了……」

  ……

  胡宗憲當初在大同近乎於監軍,逼迫張達出戰兵敗後,京城震怒,大好前程被一抹而光,如今在大同府擔任文書。

  就像是後世的大佬,一朝被處置,成了辦公室打雜的文秘。

  胡宗憲還不是此後那位名震東南的抗倭名臣。

  張達平安落地,繼續留任大同,曾逼迫他出戰的胡宗憲就成了過街老鼠。

  公事多的做不完,而且處處都是小鞋。眾人就在等著胡宗憲低頭的那一天。

  可胡宗憲卻突然變了。

  「今日可有人想弄死我!」

  胡宗憲拎著酒壺走進值房。

  值房裡的小吏和吏目愕然。

  「這人怎地成了一灘爛泥?」

  是的,胡宗憲選擇了躺平。

  要麼弄死我,要麼,就無視我。

  有人請示張達。

  「裝瘋賣傻?」張達冷笑,「盯著他,老子要讓他在大同憋屈一生。」

  於是胡宗憲就成了大同府最為與眾不同的一個文書。

  大清早,別人在做事兒,他在總兵府大門外喝酒。

  喝的醉眼惺忪,見到十餘俺答的勇士護衛著使者陳品走來。

  這是陳品第十一次請見張達,要求進京面見嘉靖帝。

  但這一次也不例外,張達拒絕見他。

  「總兵說了,哪來哪去。」

  按理北京該飛馬傳令,讓張達處死陳品,隨後懸首大同,或是傳首九邊。

  可此次京城卻格外詭異,竟然沒有動靜。

  這讓大同鎮上下都有些詫異,不敢妄動。

  陳品敏銳的察覺到了這裡面的詭異,於是低聲道:「我們都是必死之人。那麼,便大鬧一場。試探明人!」

  一個護衛突然上前,一把揪住正在喝酒的胡宗憲,罵道:「狗東西,偷了爺爺的錢去打酒。」

  胡宗憲愕然,隨即笑了,「狗急跳牆?不,這是想尋死!」

  呯!

  勇士一拳,就把胡宗憲打的鼻血直流。然後他挑釁的衝著大門外的幾個軍士罵道:「可敢殺了爺爺?」

  幾個軍士大怒,躍躍欲試,可有文官罵道:「狗東西,上官沒發話,誰敢亂動,殺了。」

  幾個軍士憋屈的退回去。

  「可惜了。」陳品低聲道:「我本想讓大汗的勇士在總兵府外彰顯悍不畏死的勇氣,誰曾想,大明文武,竟膽怯如此。」

  他不知道的是,大明如今以文制武,在沒有京城命令的情況下,張達哪敢出手?上次就是前車之鑑不是。

  陳品乾咳一聲。

  勇士單手竟然拎起了胡宗憲,旋轉一周,叫囂道:「堂堂大明,竟然無人嗎?哈哈哈哈!」

  胡宗憲鼻血狂流,卻笑了笑,「呵呵!誰敢收拾他們,我便奉他為主人!」

  話音未落。

  馬蹄聲傳來。

  接著有人喝道:「給本伯弄死他!」

  弓弦聲響,勇士的太陽穴上突兀的多了一截箭杆。

  兩頭貫穿。

  他緩緩偏頭,就見數十騎簇擁著一個少年而來。而在少年身邊,一個將領手中依舊拿著騎弓。

  陳品愕然,他此行本抱著必死之心,可要死也得死的有價值不是。

  如意算盤被打破了,他不禁惱火的喝道:「來者是誰?」

  那少年指著依舊站著的勇士,「石頭。」

  一騎旋風般的衝過來,長刀出鞘,橫著從胡宗憲的脖子前掠過。

  胡宗憲閉上眼睛,心想這下算是解脫了。

  鮮血噴了他滿頭滿臉都是。

  睜開眼睛,眼前一具沒了腦袋的屍骸,脖腔子還在往外噴血。

  那少年緩緩策馬過來,陳品上前行禮。

  啪!

  馬鞭揮舞,陳品捂著臉頰慘叫。

  勇士們齊齊上前,可少年卻沒在意他們,而是看著胡宗憲,問:「你是誰?」

  對這個敢於和俺答的人叫板的小吏,蔣慶之頗為好奇。

  「下官……胡宗憲。」胡宗憲回魂的速度很快,他也很好奇這個少年是誰,怎地身邊眾將對他如此恭謹。

  「我方才聽你說,誰敢收拾他們,你便奉他為主人?」少年問道。

  胡宗憲只是胡亂一說,當時心想沒人敢。

  「是。」胡宗憲不敢反悔,但心想自己只是個小吏,想來少年不會在意吧!

  「那麼,從此刻開始,你便是我的人了。」少年說道。

  臥槽!

  這人竟然真的要收我?胡宗憲瞪大眼睛,失態道:「你是誰?」

  少年看向府門中出迎的張達,微笑道:「蔣慶之!」

  ……

  第二更送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