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冷冽的白色雷電划過天際,轟鳴之聲隨即響起,姬煞葬忽然一個踉蹌,陡然發覺身邊有一道紫芒一閃而逝。
他猛然回頭,一道積蓄已久的劍芒瞬間向紫芒閃現方向一斬而去。
轟隆,一陣又一陣的雷聲轟鳴作響,姬煞葬的心中不禁然疑惑起來,剛剛的斬擊完全落在了空處,連一星半點東西都沒捕捉到,仿佛那道紫光是幻覺一般,但是剛才的感覺又是那般真實。
姬煞葬出現了一種尤為怪異的感覺,他皺眉沉思,難道是中幻術了?那麼施術者的修為得達到什麼程度?既然能讓我在絲毫捕捉不到端倪的前提下做到這般地步,那麼要擒獲或者殺死我不是更加簡單,何必要多此一舉?
難道是有什麼限制,令他無法直截了當的攻擊我,才只能退而求其次的施展幻術?
我剛剛似乎被什麼東西擊中了,它的速度其快無比,快到我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更妄談想要對其進行抵禦。
但它襲來時我卻並未感到有絲毫惡意。難道說?
姬煞葬雙目驟然一亮,即刻將神識探入識海中的那片混沌空間,赫然發現那道紫色光芒盤旋在靈泉之上,它的光芒忽明忽暗,其中有一個女童的輪廓若隱若現。
女童身上散發出的氣息強得驚天動地,識海靈泉周圍原本靜謐的氛圍被激盪得風起雲湧,上方迷霧裡不斷傳來悠遠而綿長的聲音,讓他感到心悸不已。
如若不是自己識海中早已存在的那股恐怖氣息隱隱帶來的壓迫感已經讓姬煞葬習以為常,恐怕單單紫色光芒釋放出的威壓就已要讓他近乎昏厥過去。
但這股強大氣息也就僅僅維持了幾息時間,隨後就變得極其衰弱起來,仿佛氣如遊絲一般,裡面的女童時隱時顯,似乎隨時就會消散而去。
「你到底是什麼?為何要進入我的識海之中?」姬煞葬問道。那道紫色光芒閃爍了幾下,聲音有氣無力:「我沒有惡意的,只是想在你這裡躲避災難。」
「災難?什麼災難?」姬煞葬追問。
「我剛轉醒就被好多人圍捕,還設下了一個很強的縛靈陣法想要防止我逃跑,如果不是玄龜它們助我摧毀大陣,我估計現在已經被他們擒住了,玄龜它們為了擋下那些人,給我爭取一些逃跑時間,現在可能都已經……。」紫色光芒中的女童神情憂傷,說著竟哽咽了起來。
「你給我出去,我實力低微沒法保住你。」姬煞葬意識震驚不已,突然間對著女童吼叫起來,他僅僅通過女童的隻言片語,再結合紫光中的女童之前有一瞬間散發出強得駭人的氣息,已經基本上可以判斷出她的身份。
姬煞葬的心中不禁猶如翻江倒海,忽然衍生出的一股無力感覺令他絕望不已。這是什麼概念的爭鬥,若是那些欲要奪取她的強者一旦尋來,那麼自己立刻就將陷入十死無生的境地,以那些大人物恐怖如斯的修為,殺死他就猶如碾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根本就不會有任何反抗的機會。
「你別激動,我不會害你!你放心,我之所以選你的識海作為避風港是有原因的!」
紫光中的女童聲音清脆:「你有沒有發覺自己的識海跟其他人完全不同,絕大多數修士的識海在靈土開闢之前幾乎完全就是漆黑一片,根本無任何東西存在,只能算是無形神識的承載體而已。」
「而你的識海目前雖然還算是一片混沌,但是空間卻已成型,看輪廓便知道極其廣褒,不但擁有開靈境靈土裡都極少能衍生出的靈泉,還存在著我也不知道是什麼物質組成的黑色氣體。」
「最為驚奇的還是這片巨大的迷霧,或許我全盛時期還能夠去一窺究竟,了解一下迷霧裡倒懸巨山虛影中有些怎樣的存在,裡面的東西散發出的氣息竟然能夠令我生出恐懼,真是不可思議。」
女童眼神清澈純淨,她一口氣說完後不由的喘息了幾下,傷勢極重的她似乎每每開口說話都對自己身體造成不小負荷。
女童緩了一下繼續說道:「你識海中這一片迷霧幾乎可以遮蔽住一切信息,他們即便擁有通天手段,恐怕也無法穿透你的識海去發覺我的存在。」
女童外貌大約六歲上下,粉嘟嘟的模樣惹人垂愛,身穿一件比自己身子還大上許多的紫色衣裳。但姬煞葬知道她的實際年齡最少應該是在千年以上,甚至是比數萬年還要久遠得多。
姬煞葬聽女童說完後冷靜了不少,他沉吟起來,女童說的這些九成以上可能應該是真,她的目的是想保全自己,布局設計自己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洛川林地離這裡有千餘里地界,沿途數十個城鎮,村莊不下百餘,如若她要隨機挑選隱匿自己的對象,應該早就已經進入別人識海之內,根本不會將自己暴露在危險之中如此之久。
而且我也早已知曉自己的識海與別人的都大相逕庭,她所說迷霧能夠遮蔽氣息應該是真。她只有尋到了能夠讓自己隱匿起來的方法,才能夠足以保全自己,她唯有在這上面說真話,才能夠打消我的疑慮。倘若因為說假話而出了破綻,我在極力不配合下被別人尋到,以她的傷勢根本就無法反抗,只能任由別人宰割。
就算她所說的與實際有所出入,我識海中的迷霧無法完全遮蔽住她的氣息,或者對手的追捕手段遠在她的認知之上,最終還是尋到了這裡發現了她。
那麼也只能算我的命數使然了,因為我根本沒有任何手段可以將她從自己的識海中趕走。即便她現在不知道,時間一長多半也是瞞不住的。
姬煞葬心中苦澀,不過此事已經木已成舟,女童一直在識海賴著不走自己也是無力左右,索性便不再多想了。
念頭至此,姬煞葬爽快說道:「好吧!我信你了。」
既是已定命數,那便索性竭盡全力拼至最後一刻,就算生死道消也算是個快意恩仇,人總歸固有一死。
他心中灑脫起來,抓起一直懸掛腰間的酒壺豪飲了一口,平日裡一直謹慎,凡事都習慣思前想後,謀慮再三。如今危機當頭,似乎已然是避之不及,彷如待宰羔羊一般,反倒讓他生出十盪十豪之勇來。
「你留我下來還是有諸多好處的。」女童繼續開口道:「我的本體是仙器九儀敕天鼎,生於另一處大世界,至於為什麼會沉睡於此地我也已經不太記得了,我應該已經沉睡了很長時間。」
「儘管我的記憶基本上都缺失了,目前受傷也是極重。但待我傷勢恢復一些之後,還是能發揮出不少作用的。」
「你是什麼系的靈寶?能發揮出怎樣功效?」姬煞葬直截了當問道。
「我最為精通的是藥食之系,可將各類靈食靈藥去除雜質,將其功效發揮到極致。以音系次之,可奏出淨神之音令心魔難以入侵,亦可奏出迷幻之音打擊敵人神魂。攻伐之系最次,鼎火旺盛時招出的炫葉天火殺力還算尚可,但自我甦醒後,即便還未有受傷時,鼎中火焰便一直似有似無,現如今更是半分天火都使用不出。對了,我自身有運系法則纏繞,只要我在你的識海之內,多少也能給你增添一些運勢。」女童露出一個慘澹的微笑,如實答道。
「運系法則?法則是什麼東西?」
「法則之力啊!開靈境巔峰修為想要突破到更上層次,捕捉虛無縹緲的法則之息就變得尤為重要,就像和你們領悟的劍意、拳意、殺伐之意一個道理。」
「開靈境後為了充實靈身之力,修士們就會開始絞盡腦汁去積累自己所修系列的靈紋,但是靈紋在達到某個臨界點之後便不會再繼續增加,當然這個臨界點的上限與修士的資質是息息相關的。」
「當靈紋再也無法增加之後,修士一般就會開始閉關,去捕捉虛無縹緲的法則之息,一般來說靈紋越多,捕捉到法則之息的可能性就會越大。」
「原來如此,開靈境,看來比我所認知的還要有意思得多。」姬煞葬微微一笑,又繼續詢問道:「你且看看我身體隱疾,可有治癒之法?」
女童思索了片刻,眉頭緊緊皺起:「你的狀況非常奇怪,識海中竟然存在著連我也不敢招惹的存在,但是它們卻似乎被不尋常的封印壓制住了。」
「我精通藥食之理,對封印方面知曉不多,不然之前也不至於會去拼得魚死網破,用蠻力強行衝破那個封印大陣了。」
「但我能看得出,你識海中的這個封印陣法的程度與之前困住我的那個大陣相比簡直就是雲泥之別。所以它能夠完全遮蔽住我的氣息,莫要說之前抓我的那幾個人無法發覺,就算是比他們修為還要高上幾個層次的,多半也是發覺不了。如若不是這樣,你早就被高深莫測的修士抓走研究去了,還能在這裡活蹦亂跳的?」
女童緩了緩,忽然咳嗽了幾聲繼續道:「你的身體陰煞之力極重,像是被幽煌冥獄之氣罐體所致,但又有所差異,按照常理來說你這樣的身體很難存活到現在才對,不過你這種怪異情況,也無法去用常理揣度了。」
「在我的認知中你既然能活到現在,應該是有三種可能,第一種可能是一直有修為極其高深的人在幫你中和陰煞之氣,為你續命。第二種可能是你修煉了某一種冥獄的高明功法,打破自身壁壘,冥息之氣與自身所修靈力相輔相成,生生不息。第三種可能就是你的肉身原本並不是屬於這個世界的,所以才可以承受住原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幽煌冥獄之力。」
「那到底能不能治?」姬煞葬眉頭皺起。
「如果是第二種可能的話,你繼續修煉這種高明功法突破開靈境即可,大多現在困惱你的弊端和隱疾都會迎刃而解。如果是第三種情況的話,那你所謂的弊端只是自己的認知問題,你身體的結構原本就跟其他人的不一樣。至於第一種情況,我看你也不太像,如果一直有修為極高的人幫你中和陰煞之氣,你目前的境界根本就不可能只有鑄身境中期?再不濟事也起碼是個半步開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