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冰眉思索了片刻,輕聲道:「如果他是與鎮魂教有關的話,那獲取修為的方式我倒也知曉一二。閱讀但並無實據,一切也只是猜測而已。」
她將果茶飲盡,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晃蕩著杯中淡紅色的茶色道;「我聽說鎮魂教有一類將數十種品質及成分相近的靈魂搭配出來的偽靈根,將偽靈根強行灌入契合者的體內,有二成上下的可能性成功。」
「失敗了會怎樣?」許玉在黛冰眉身邊坐下,若有所思的問道。
「如若失敗,被灌體者會在一天內死去。」黛冰眉說道。
「什麼!成功率竟然這麼低。」許玉眼神中出現些許陰霾,又問道:「那成功之後,是不是會擁有跟其餘修仙者一樣的資質?」
「哪會有這麼好的事,此做法本來就是逆天而為。」黛冰眉搖了搖頭繼續道:「即便是灌體成功了,能夠修至鑄身中期已是極限,迄今為止還沒有出現過罐體的人修為達到鑄身境後期的先例存在。」
「而且此類逆天而為者,還會承受十年一次小劫難,五十年一次大劫難,時而還會有毒質入體,苦不堪言,比起擁有先天靈根,具備修仙資質的修仙者可是要難上太多了。此類方法雖是鎮魂教所創,但是因為難度頗大,局限頗多,故而鎮魂教並未將其作為秘法,經年累月後各大宗門幾乎都已知曉,只是了解的成分多少不同罷了。」
「此法不善,即便是成功後走上的也並非是一條康莊大道,成就極其有限,無非是用餘生承受隱疾來換取壽元罷了。故而願意嘗試之人根本聊聊無幾,宗門之內但凡收為弟子的皆有靈根,無靈根的外門雜役又無接觸接觸此類宗門隱秘的資格。所以幾乎都將此灌體功法擱置,除了有些家族想要提升本家實力則會讓一些族內子弟「拔苗助長」接受灌體外,基本也就是鎮魂教和部分邪派會如此作為了。」
許玉聽罷,嘴唇抿起,手上不覺間握住的茶杯在微微打顫,她實在是太渴望能夠成為修仙者了,自年少時的許玉就有著強烈的家族榮辱感,她太想要光耀許家門楣,讓許家成為洛口四家族之首。
所以即便是張謙逸贏得最後勝利,許玉也會藉助黛冰眉之勢讓其妥協,也就是讓張家承認以許家為首。對外再讓張謙逸風光大娶,這樣張家失了里子卻得了面子,只要對手孫家猶在,結盟的事情就不會土崩瓦解,兩家也可在之後的日子相安無事下去。
作為許家長女的許玉一直不認為自己比男人差,許家自她這一代以來嫡系男丁雖然並不算少,但是幾乎都是不堪大用者,自孫家家主孫百山成為修仙者之後,張家的張謙逸又在近幾日脫穎而出。
許玉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什麼,但是心裡已經開始焦急起來,之前之所以說動自己父親讓她比武招親,存的也是能招一名修仙者入贅的心思,成為許家的臂助,自己喜歡固然是最好,即便是不喜歡,相對家族利益來說,個人想法也終歸是次要的了。在家族大事大利上面,作為許家第三代嫡長女的許玉反倒是最為理性,最為果決的。
下方擂台的第二場比斗已經開始了,許玉遙遙望去,擂台上的一人兩獸與另外一個高大男人斗得正酣暢淋漓,一方是使出渾身解數越攻越快,另一方面出拳依然是不疾不徐,但是拳拳都打在實處,讓兩人一獸的攻勢瞬間瓦解,總是無法攻進他的方寸之地。
對於這組人許玉是最為不喜,一個身材矮小,性情暴躁,另外一個身材過於魁梧,一身橫肉。如果是他們兩個之一奪了魁,那麼許玉想對他們和顏悅色都得在內心克服一番。
好在眉姐姐修為極高,他們八人不論誰進前四,想要突破眉姐姐這關都絕不可能,說到底還是得看眉姐姐放不放了。
只要有了這一層保護鎖,許玉倒是可以安枕無憂,唯一遺憾的還是自己無修仙資質,落在心頭久了倒也成了一塊心病。
在鄧飛與巫亮打鬥得愈發激烈的同時,孫家族人已經走進了洛川林地,蓊蓊鬱郁的茂密萌蔭一路延展開來,樹木大抵都有十餘丈高,即便矮小的也在數丈開外。
一株株參天大樹拔地而起,即便兩兩相聚並不甚密,茂盛的枝葉也幾乎遮蔽了整片天空,只有零星的幾點溫煦陽光透過枝葉中的縫隙傾瀉下來,讓曲徑通幽的密林沾染了些許光亮。
或許是平日裡鮮有人來的緣故,密林中的鳥叫聲顯得清脆而分明,隱約流露出一些無甚煙火氣的靜謐感。
越往深處行進,孫百川心中的不安感覺就越來越多,他看著走在前方一言不發的孫百山,欲言又止後又反覆看了一眼。進入密林後代步車輛就不好繼續前行了,即便是再養尊處優的孫家子弟也下了車改為步行,他們中大多都充滿好奇,只把這次遠行當成了遊山玩水,三三兩兩竟是即興議論起來,氣氛倒是歡暢了許多。
孫家族人稀稀朗朗的走著,拖出了一條冗長的隊伍,有一些孫家族人還自備了一些吃食,大包小包背的鼓鼓囊囊的,如若不是家主在前面一直行走,估計早就選了一塊萌蔭之處將食物鋪展開來,大快朵頤一頓了。
這等良莠不齊的孫家族人來了能幹什麼,孫百川心中越發疑惑,他盡力讓自己篤定下來,想著船到橋頭自然便會直了。
想著想著,他心中突然一凜,忽然想到孫百山之前跟他說過的一句話,那時候孫百山似乎有些心思,突兀的對他說道:「百川,如果孫家出現了整個家族都要覆滅的大劫難,你該怎麼辦。」
當時他記得自己聽到這句話後說的是:「倘若真出現那一天,我必與家族共存亡。」當時的孫百山神色有些許苦悶流露,難道家族真的有覆滅之憂?
孫百川一顆心陡然提到了嗓子眼,忽地大叫道:「家主,大家都走累了,能否在此地休息一下。」
他盯著孫百山的背影,心中的壓抑感有些強烈,甚至有了一些莫名的恐懼。孫百山的一言一行向來都是不容置疑的,平素里還算是個近人情的家主,對待家族子弟都還和善。
然而在最近兩天內他仿佛換了一個人一般,上位者的威嚴尤甚,隻言片語中都能透露出不近人情的味道來,或許除了孫行舟等少數狂熱崇拜者,孫家多數人都是有這樣想法的,只不過不便於流露出來罷了。
孫百山搖了搖頭道:「無休息的必要了,很快就到目的地了。」
說完後他的腳步速度不變,繼續一馬當先向洛川林地深處走去。孫百川臉上透著苦澀,他不由望向走得熙熙攘攘孫家人,這幫孫家子弟大抵都是養尊處優的,他們三三兩兩成群結隊的邊走邊聊,仿佛是來遊山玩水一般,絲毫沒有感受到前方瀰漫的未知和詭異感。
周邊的兩位孫家供奉一言不發的走著,他們都是凝骨境大圓滿的修士,已然也感覺到周邊透著的絲絲異樣,委實已是有些警惕,但是他們覺得這些感覺是潛藏在林地深處的野獸給予的,倒也並沒有太過於擔心。
約莫又行進了半炷香時間,林地中詭異的氣息撲展開來,四周瀰漫著一股淡紅色霧氣,溫度也隨之上升了不少,泥土也變得鬆軟輕薄,踏在其上如同在雲中漫步。
林中幾乎一片靜謐,連鳥叫聲也變得遙遠而悠長,高聳的樹上懸掛著一些美麗的晶狀物體,彷如夢似幻,不少孫家族人如墮入仙境一般,神色或痴迷或癲狂,整個隊伍一時間停了下來。
孫行恆腦中幻想著許玉那越發風韻的身姿,感覺自己已經到了洞房花燭夜的那一刻,他吞了吞唾沫,許玉似乎已經在不遠處含笑望著他,神色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嬌羞,以及那一絲點到為止的挑逗。
孫行恆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慾念,狂叫著猛的朝許玉幻象撲了過去。
另一旁的孫行舟則是發出了癲狂的笑聲,他看見自己跟隨父親吞併了其餘三大家族後,孫家成為洛口唯一的大家族後的輝煌。以及之後孫百山要追求長生,毅然將家主之位傳授給他的一幕幕。
大半家族子弟都沉醉於自己的幻想中無法自拔,只有極少數一部分的孫家族人沒有陷入幻想中,他們感覺到了事態的嚴重性,拼命想要喚醒身邊的族人,但卻似乎沒有任何效果。
孫百川拼命的抵抗著幻境的侵蝕,心中的不安已經到達了極點,他神色痛苦,聲嘶力竭的喊道:「家主,孫家族人有很多根本就不會武功,他們就沒能力抵禦這種幻境的壓迫,讓他們回去吧!」
此刻的孫百山猶如木雕一般站立在那裡,半響他緩緩搖了搖頭道:「回不去了,從十餘年前起就已經回不去了。」
孫家兩名供奉內心的警惕感此時已經達到極致,他們兩相互交換了一下眼神,均感覺此地的局勢已經遠遠超過了自己的控制範圍。兩人似有默契般的向後退走而去,已經是打了退堂鼓,不再蹚這次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