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徐媽媽這才注意到李子慶身旁這個矮小平常的少年,笑道:「這位小兄弟可是有什麼獨到的見解?不妨說來聽聽。」
姬煞葬沒想到李子慶竟然把自己拱了上來,心中不禁思量權衡是如實去說還是藏拙。
到底是在試煉之中,若是事事藏拙,反倒容易漏掉一些關鍵性的路徑。
反正自己煞力深厚的情況已經被他們知曉,那再怎麼說一番倒也不妨事了,而且可以引發邢姬等人的注意。原本的任仇便是鎮魂教的,想來顯山露水一番也不至於會小命不保。
他淡然開口道:「我看這副山水畫卷,畫得未必就是現世之景。」
聽他一開口,滿場盡皆譁然。隨後就有人對他生出輕視,開口反駁道:「不過是個黃口豎子,想必是想要語出驚人博得眾人關注,年齡不大心思倒是不少。」
又有人開口說道:「誰曾想是畫虎不成反類犬,此等荒謬之論連我都不敢開口亂說,簡直就是無稽之談。」
眾人聽後都紛紛搖頭,田二鳴哈哈大笑:「我看這個小矮子的腦子就有問題,還說什麼不是我們世界。除了我們這個世界之外,難道還能存在其他的世界?嘿!本公子可是從來沒聽說過,就算是那些福地也好,洞天也罷,不都是與整個世界接在一起的嗎?臭小子想要譁眾取寵,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白日做夢啊!」
眾人只是一味的數落,卻沒有發覺徐媽媽臉上滿是訝然之色,等喧鬧之聲漸漸平息,她有些凝重的對姬煞葬說道:「小兄弟為何會有如此見解,可否詳細告知?」
姬煞葬絲毫不顧及周圍人的異樣眼光,凝思片刻道:「此畫卷上方雖用薄薄雲幕遮蔽,但內里雲幕深處卻是有月和星的輪廓,只不過不去認真觀摩容易忽略。無極大陸的天空是看不見星和月的,也只在傳說中罷了。」
「而且此山高絕險峻,似有不止萬仞,勾勒看似無意,卻有數處龍鱗隱現,與傳說的鐘鼓山的描繪尤為相似。但大家都應該知曉,鐘鼓山只是流於上古神話傳說,並不在無極大陸任何一處。」
「再看樹木蒼勁挺拔,與典籍中記載已然消聲遺蹟的羅煙瘴木有幾分相似。結合這幾點,故而在下才推斷此畫中世界並不是現世之景。」
姬煞葬話語一處,滿場皆驚。邢姬饒有興致的打量起他來,似乎也被他的一席話語給吸引。邢無邪則是微微露出狐疑神色,他也算是見多識廣,清楚知曉這個矮小少年所說直言完全正確,但畢竟此人年歲尚小,怎地會如此的博聞強識,饒是有些令他匪夷所思。
徐媽媽已經是面露震驚之色,微微頷首道:「公子,苑貞姑娘請您上樓一敘。」
「什麼?」田二鳴大叫起來:「讓這個乾瘦的小矮子上樓,卻不是本公子,你腦子是進水了嗎?」
一向保持著微笑的徐媽媽深深的望了田二鳴一眼,語氣變得有些冷肅起來:「倘若二公子再這麼繼續折騰搗亂的話,那麼我會將你請出紅瀟閣。」
「你!」田二鳴一臉怒色,心想今天這是反了天了,不僅被一個十餘歲的蛇瞳女當眾數落,就連青樓的老鴇都敢對自己蹬鼻子上臉了。什麼時候他堂堂鳴水城主二少的臉這麼不值錢起來,是個人就敢這麼踏了?
此時尖酸刻薄臉的男子從紅瀟閣外走了進來,附耳對田二鳴說道:「二公子,大公子派連爺過來了,還帶了吃鬼兄弟二人助陣。」
田二鳴一聽震場的快要來了,眼中露出殘忍神色,呵呵笑道:「徐老鴇,我看你這紅瀟閣開得是太過於一帆風順了,今天正好給你整些個風浪來,讓你清楚了解一下惹了本公子會是一個什麼下場。」
田二鳴這話說得是鏗鏘有力,本想看到徐媽媽露出驚慌失措的神色,誰料想對方依舊是氣定神閒,似乎並沒有將他的威脅當成一回事。
他不由的皮笑肉不笑,咬牙陰沉道:「呵呵!能啊!一個個都挺能的,不見棺材不掉淚是不,有種過會還能給我繼續硬氣,到時候趴在地上半死不活時,求饒就已經晚了。」
姬煞葬見田二鳴一副牛氣沖天的樣子,也不急著現在就上二樓,繼續坐在李子慶旁邊,等著這場好戲的高潮階段。
紅瀟閣經此鬧騰,來往的人反倒比以往要多上了不少,都快趕上暖玉主街幾個生意最火的青樓了。
其實紅瀟閣里的姑娘們論長相氣質是整條暖玉街幾十家青樓中綜合程度最高的,但就是因為賣藝不賣身這個說頭,生意總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雖說是有實力去競爭一個頭牌花魁,但每次的花魁之爭都只是爭個別行首便就此收手。
正在場面僵持之時,紅瀟閣外走進三人。其中一個陰溝鼻的老者穿著一身罩袍,全身氣息凝而不發,腳步尤其沉穩。
另外兩人一副陰氣十足的打扮,臉上皆被鬼面紋身遮擋,一左一右站在老者身後。
才進入紅瀟閣,老者便開口說道:「二少爺,是哪個不長眼的惹了你,分明就是沒有把鳴水之主放在眼裡。」
他一邊開口,神識隨意往裡面一掃,一副倨傲神色。
邢無邪將靈力壓制到了鑄身境中期,眼中隱藏著戲謔之色。來了一個鑄身境大圓滿,兩個鑄身境後期,對付這紅瀟閣明面上的眾人倒是無甚問題。不過要跟他叫板,似乎連塞牙縫的程度都稍顯不夠。
再說紅瀟閣又豈是易與之地,裡面究竟水有多深連他都尚且不知。
此刻他來此的主要目的便是為了探一探紅瀟閣的深淺和虛實,能引出幕後的勢力來那是最好,即便無法引出,也不會去打草驚蛇,畢竟這並不是他的分內之事。
而鳴水鎮之主的照面早晚也是要打的,正好這個鳴水二少非要跟自己這邊起衝突,那乾脆就敲打一番,看看鳴水城主的反應究竟如何。
田二鳴一見陰溝鼻老者等人來到,膽氣變得更足起來,頤指氣使道:「連爺,吃鬼兄弟,這紅瀟閣是要反了天了,竟然公然想要造反,對我開皇王朝不利。這個蛇瞳女還有這個矮小個子都是幫凶,給我一併拿下了,在將整個紅瀟閣全部查封。」
心胸狹隘的田二鳴已經打定主意將幾人往死里整,將一頂叛國的大帽子扣了下來。
李子慶見華服男子如此心狠手辣臉色微變,擺出一副如臨大敵的姿態,紅瀟閣與他有千絲萬縷的聯繫,即便姬煞葬並未牽連進去,這件事情也不可能置身事外。
何況這個矮小個子的少年是極為少見蘊含煞力如此之重的人,而且脾性十分對他胃口。
他見姬煞葬神色如常,心道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剛來的老者三人都不是易與之輩,若不是知曉紅瀟閣背後的實力,他根本連出頭的念想都不會有。恐怕任意一個與他對敵,都是碾壓他的份。
邢無邪依然在自酌自飲,根本就沒把這幾人放在眼裡。邢姬笑得燦爛,譏諷道:「喲,你這蠢物竟然還知曉扣「大帽子」,想將我們一併做死,倒還真是讓我有些刮目相看咯。」
田二鳴見聽邢姬話語,猖狂的笑了起來,陰鷙說道:「都死到臨頭了還要逞最後的口舌之快,真是可笑,可笑至極啊!不過話說回來,你這小娘皮長得還真是不賴,將這紅瀟閣的眾多女子都給比了下去,若不是這雙蛇瞳生的過於詭異,本公子還真想將你收為一房妾室。呵!要怪就只能怪你眼睛生得不好了,活該是賤命一條。」
「連爺,去將她的眼睛挖下來。」田二鳴嘴角露出殘忍笑意。
「遵命,二少爺。」步履沉穩的鷹鉤鼻老者點了點頭,五指成爪,輕描淡寫像邢姬一抓而去,坐在她身邊的那個陰柔青年已徹底被他無視,不過是一個身上透著鑄身境中期氣息的修士而已,還能翻得起什麼浪來?
結果讓他大為詫異的事情發生了,那名陰柔青年只是輕輕將拿起酒杯的手藝撥,他適才發出的那道爪芒竟然就這麼煙消雲散了。
那陰柔男子陰冷笑道:「欺負一個少女都要下此狠手,我看你這雙手乾脆沒必要存在了。」
話語一落,陰柔男子用吃飯的筷子隨意一點,便有一道微不可查弧線輕輕劃開,之後又歸於平靜。
在大家疑惑詫異的神色中,鷹鉤鼻老者的雙手至手臂之處被直接切斷,就這麼跟他身體分離開來。
邢無邪屈指一彈,便有兩道肉眼難見的火苗迸射出去,落在了兩個正懸空還未落在地上的斷臂之上。瞬間就有兩團火焰燃起,將裡面的斷臂燒得叭叭作響,這才落在了地上。
場面一時間變得十分安靜,眾人在詫異中還未緩過神來,便聽見鷹鉤鼻老者發出了悽厲的慘叫之聲:「我的手,我的手啊!」
姬煞葬神色冷靜,此刻他心中已經十分明確,這個跟邢姬一起的陰柔男子,修為絕對是在開靈境之上。
想不到在這鳴水鎮這麼輕易就見到了開靈境修士,看來此地現在還真是臥虎藏龍,只是不知這些人到底是在圖謀一些什麼?是在尋找能夠讓他們趨之若鶩的東西?亦或是某些足以讓修為境界提升的機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