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煞葬略微看了一下擂台上的戰況便不再關注,他感覺內息有些翻騰不已,自數月前與妖狼一番死戰,他在催動殘卷上的禁術之後就隱約感覺身體中有些異樣,似乎是某種壁壘被打破了,有一些不明的氣息在靈力之中蟄伏。
這些氣息平日裡幾乎都處於蟄伏成眠狀態,但每月都會不定時的轉醒兩次,一旦醒來之後就會混雜在靈力之中上下無序的遊走。
但凡遭遇氣息遊走,姬煞葬就會不間斷的去壓制,確保能夠維持自己的內息平穩,以防這股未知氣息如脫韁野馬一般躁動,導致內息紊亂而無法控制。
姬煞葬索性閉目養神起來,除了略微分出一點神識在孫百山身上,其餘的神識幾乎都放在了調理內息之上。
這股氣息在姬煞葬經過數個月的平穩壓制後已經逐步穩定下來,剛開始壓制時讓他感覺渾身筋脈猶如被電流反覆觸過,全身上下都異常麻痹,而如今這股氣息在轉醒時流動依舊頻繁,但卻似乎已經熟悉了他的身體,當他進行壓制時也變得「友好」起來,相比之前對抗性質的壓制,如今的壓制倒像是防範於未然。
在不斷壓制的過程中,姬煞葬所獲取的好處還是不少的,他發現自己的靈力越發的充裕起來,精煉程度較之一年前至少要凝實了五成有餘。
還是遠遠不夠,必須儘快衝破瓶頸晉升更強的境界,否則對上狄風這一層次的修真者根本很難有勝算。
姬煞葬深吸一口氣,神識入內細微的觀察,他識海中的空間一片混沌,中心處有一個不起眼的靈泉在緩緩流淌,靈泉上方很遠處籠罩著一片黑氣,似乎被無形的東西阻隔開來,始終與靈泉保持的不短距離。
黑氣上空是一片渾濁的迷霧,迷霧之中有一個巨大倒懸山體的輪廓,其中隱藏著一些極其恐怖的氣息,但是卻因為無窮無盡的迷霧而被阻隔開來,導致他根本無法去了解裡面的未知和可怖。
自從能夠探查識海之後,姬煞葬心中一直種下了一層陰霾,他隱約覺得自己識海之中的迷霧一旦消弭於無形,將會呈現出一個龐大到他無法想像的空間。
他也能清晰的感受到,一旦這個空間露出猙獰,根本就是目前他的身體無法承載的,或許在一瞬間他就可能會化成一灘血水,甚至是直接煙消雲散。
我的體內,究竟是隱藏了什麼,姬煞葬始終帶著疑惑,但卻無法尋覓能夠解惑之人。
擂台許家的一角設有一個較為隱蔽的房間,擂台上比武的動向都可以盡收眼底。房間中的陳設跟女子閨房無異,此刻房間裡有兩個妙齡女子正在閒聊。
其中一個女子英姿颯爽,眉目中透著一股倔強的英氣,正是此次比武招親的女主角許玉。她看到司馬玉被海天月打下擂台,輕笑道:「眉姐姐,你說這海天月實力怎麼樣,我看他拳法打得倒是虎虎生風。」
「這套拳法還算可以,但是他只得其形,未得其意。」回話的女子姿色動人,容貌甚美,氣質如蘭,膚如凝脂,身穿的一襲紫色衣衫更是為其平添了幾分仙氣。
她隨即淡然道:「在這十六人之中,有四人我目前還未看透,要等他們全部打完才能知曉。」
「眉姐姐,不管誰進了四強,只要我看不順眼的,你都幫我打回去好不好。」英姿勃發的許玉眨巴眨巴眼睛,故作可憐的看著絕美女子。
「好,都幫你打回去。」絕美女子用玉手彈了下許玉的額頭,微微笑道。
「喝啊」岳雲仙終於敗下陣來,他與巫亮的對戰堪稱獸與獸之間的決鬥,巫亮召出的黑色野獸與岳雲仙召出的金線豹斗得是旗鼓相當。
眼見岳雲仙的金線豹漸漸占據上風時,巫亮竟然又召出了另一隻名為吠爵獸的生物,在兩獸夾攻之下岳雲仙腹背受敵,最終被擊出擂台輸掉了這場比賽。
第三場戰鬥很快也落下了帷幕,張謙逸以微弱的優勢獲得了勝利,他的劍招層出不窮,揮出的劍氣散發出陣陣霞光,五彩斑斕煞是好看。
觀看的人都連連發出喝彩,如此好看的劍招幾乎是他們平生僅見。
「傳聞觀海劍宗劍術通神,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不知道跟然山劍宗相比誰強誰弱。」
「如果讓我選,我一定選觀海劍宗,不僅威力強還好看,這一手劍法舞起來還不得風靡萬千少女。」
「膚淺,你要是能進入然山,觀海其中任何一個,世俗間的女子還不是任由你挑選,還用得著怎麼舞劍博得女人歡心嗎?」人們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
「第四場比武,章豪對寂沙,請兩位上場切磋。」聽到說話後,盤膝而坐的姬煞葬緩緩睜開了眼,眼中涌動的風雷之息一閃而逝。
章豪先一步走上了擂台,腳步如擂鼓作響,周身肌肉緊繃孔武有力,他雙眼死死盯著姬煞葬,毫不掩飾眼中的凶厲之色。
姬煞葬淡然的走上擂台,麵皮之下的他更是尤為平靜,一眼望去,擂台對面的章豪筋脈之中的紊亂氣象和靈力大量聚集之處盡收眼底,無所遁形。
章豪表面看來橫練功夫已經強橫無比,但這只是山下人的所看所想,對於姬煞葬來說,無疑是破綻百出。
章豪知道姬煞葬不好對付,他強行聚集靈力到雙手處,周邊被激盪得風聲呼嘯,氣勢尤為不凡。
隨著他大喝一聲,周邊的風壓瞬間平息下來,只見他的雙手變得巨大,周邊全是金鐵一般的紋絡,看似硬度驚人,剛猛無比。
章豪像緊盯獵物般的望著姬煞葬,想看到對方驚慌失措的樣子,然而結果卻是讓他大失所望,姬煞葬只是站在那邊漫不驚心的看著他,甚至臉上還出現了一絲玩味的表情。
章豪突然心中湧現出了一種莫名的悲憤感,這種類似的玩味表情他在一些同門師兄弟的眼中也看到過。
與他同時入門的師兄弟們一個接一個的嶄露頭角,隨著他們修為的不斷精深,章豪感覺到了一股遙不可及的無力感。
他憎恨這些師兄弟們眼中的漠然,彷如是上位者對失敗者毫無感情的俯視。
隨著這些混亂的畫面在腦中閃現,章豪的臉更加猙獰起來,他發出了一聲憤怒的咆哮,舉起狂化的雙臂狠狠砸向姬煞葬,想要將他直接當場擊殺。
當一拳打中對手後,章豪卻愕然間感覺自己如同打在了一團海綿之上,雙臂似乎被一股輕柔之力帶了一下,瞬間就不由自主的偏離了一些方向。
原本剛猛無比的拳勢如同觸碰到無垠柳絮一般,氣勢是一卸再卸,在咋一看去,之前看似命中的姬煞葬瞬間化成了一個幻影。
「啊!」章豪向發了瘋一般的朝著他眼中的姬煞葬瘋狂的掄拳,這一刻在他眼中姬煞葬又被打得支離破碎,一種酣暢淋漓的喜悅感還沒湧現上來,下一刻便看到姬煞葬又變得完好如初,他的拳勢越打越猛,卻有著如同打在海綿上的詭異感。
「這個章豪竟然發了瘋似的在打空氣,他是走火入魔了嗎?」一個年紀不大的青年人問。
「可能是這個叫寂沙的給他施什麼術法吧,你要知道他們的水準,可不是能拿一般武林高手的標準去衡量的。」一個老人撫須說道。
在許家隱蔽的房間內,絕美女子眼眸中光華閃現:「竟然用得是攝魂之術,而且連我也看不透他所用功法的跟腳,有點意思!」
「這個叫寂沙的很厲害嗎?」許玉也在目不轉睛的看著擂台,「我還是覺得之前的張謙逸強些,人長得不錯,招式又華麗又層出不窮,他要是進了四強眉姐姐你可別去阻攔,就讓他過你的第三關好了。」
「那個叫張謙逸的要是能進四強,我肯定把他攔下了,偏就不隨了你這個小色女的願。」絕美女子露出一絲狡黠,微笑道:「我倒是覺得這個寂沙比叫張謙逸的要好一些,修為目前倒還看不出孰強孰弱,但寂沙起碼沉穩不少,沒有那麼的花里胡哨。」
「眉姐姐你……。」許玉不滿的將臉一撇:「你看這個寂沙,長得平平無奇的,而且他一直在躲章豪的攻擊,沒有一點男子氣概,我看著就不喜歡,你喜歡你自己留著吧!」
絕美女子輕笑道:「怎麼扯到我頭上來了,要嫁人的可是你哦!」她看了看擂台,輕聲道:「寂沙出手了,看來很快就要分出勝負了。」
章豪瘋狂的攻勢過後,氣勢已經驟然降到了低點,他額頭冒出汗水,呼吸也變得不勻稱了。
此時姬煞葬棲身到他的旁邊,單手化作殘影,以迅雷之勢在章豪狂暴的雙手上連點了數下,之後姬煞葬的身影一閃,半個呼吸後出現在章豪的十餘米之外。
觀看比武的人們幾乎都沒有看到姬煞葬做了什麼,只是看到他在章豪身邊一閃而退。
然而就是這麼一瞬間,章豪發出了一聲悽厲的慘叫聲,他的雙手愕然多出了好幾個血洞,當中夾雜著不少黑色的血液噴射而出。
章豪痛苦萬分的倒在地上,眼中透著疲憊與憎恨,他咬牙切齒的咆哮道:「不公平,天殺的直娘賊!為什麼你們就能擁有這麼好的修行資質,我的修行資質卻駁雜不堪,無論怎麼努力修為都無法寸進,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他雙目變得兇狠異常,拼了命的把全身靈力聚集到雙手處,流血不止的雙臂逐漸由古銅色轉化成深黑色,氣勢陡然提了上去,竟然比先前最高時還要強了幾分。
章豪蹣跚的爬了起來,瘋狂的獰笑道:「哪怕付出難以承受的代價,我也要殺了你,再把所有看不起我的人統統殺光,我要踩著他們的頭,戳爆他們的眼睛,讓他們知道狗眼看人低的下場。」
他雙臂鼓脹,力道更勝先前,狠狠的朝姬煞葬猛衝過來,如猛虎出籠般兇殘暴戾。
姬煞葬目中透出冷漠之色:「恐怕沒有這麼一天了。」他不再藏拙,雙臂蓄勁,足下發力一躍數丈遠,首次展開了正面迎擊。
姬煞葬雙拳導出,拳風剛猛無匹,當中夾雜著風雷之聲,猛然轟在了章豪來勢猛烈的巨大雙拳之上。
一聲猶如牆壁被石頭擊穿的聲音轟然響起,同時伴隨著一聲悽厲的慘叫聲,章豪雙拳最堅硬的部分被打得凹陷了進去,他猶如死狗一般的癱倒在了擂台上,他一向引以為傲的手臂遍布血洞慘不忍睹,骨頭也被打得斷成了好幾節,顯然多半是廢了。
章豪無法接受他錘鍊了數十年的雙臂被毀的事實,氣血攻心,雙眼一黑昏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