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肥遺落淚,絮絮叨叨

  日頭漸亮,一場審訊鳥妖的盛會即將開始,三泉門清泉台上早已人滿為患,大家交頭接耳,想要一睹鳥妖模樣。之前見過鳥妖的人也是興奮不已,想要再次看看這隻有些奇特的鳥妖,這麼肥碩的一隻鳥,還能口吐人言頗有靈智的,當真是平生僅見。

  姬煞葬三人方才用過早飯,便被三泉門福派的人請去清泉台,福派來人為首的正是周長,只見他恭謙有禮,話語之間極為客氣,不似對待犯人,倒像是對待主子。

  清泉台最高處是一方露台,占地不大,約莫長寬各數丈有餘,面朝向三泉殿,背靠著崇山峻岭。清泉台之所以得名,成為開源城較為耳熟能詳的一處觀景勝地,實則多半是要歸功於這方露台,確切來說是要歸功於露台存在了數百年的一方石頭。

  此方石頭渾然天成,立於露台一角,上面有三泉真人當年親自鐫刻的文字,除魔降妖,功在千秋。

  從石頭上字體的蒼勁凌厲程度和內容來看,三泉真人應該是個抱負頗大之人,對於自己壽元將近委實是不怎麼甘心的。

  周福有些戰戰兢兢的將肥遺鳥請上了露台處,便看見雨谷真人如眾星捧月一般來到了清泉台中心處,他身上披著平素里鮮少拿出的三泉真袍,坐在上品法器金鍥蒲團之上,周身散發出金色光芒,一時之間風光無兩。

  姬煞葬幾人在之前已經被「押解」過來,也像肥遺鳥一樣被帶到了露台之上。

  露台下面已經可以說是人山人海,見肥遺鳥和姬煞葬三人均被全身捆綁,肥遺鳥渾身哆嗦,兩滴鳥淚被拼命擠了出來。眾人看到這一幕都覺得尤為有趣,不知這鳥妖是悔恨得還是害怕得,或者說兩者皆有。

  其餘三人均是低著個頭,表情倒是看不太清晰。或許是羞於見人的緣故,畢竟在如此大庭廣眾之下被現場這麼的亮相,讓眾人評頭論足,到底是一件十分丟臉的事。

  大家都在指指點點,就有人開口道:「這三個人真是沒有半點骨氣,就這麼和鳥妖同流合污了,應該配合著幹了不少齷齪事,真是丟盡了我們人類的臉。」

  「我看多半就是和鳥妖是一路貨色,你想想看鳥妖不去收別人當下屬,硬就是收了這幾個傢伙?我覺得他們多半就是熱臉貼上去的,想作孽為惡的能力不足,所以就巴結著鳥妖了。」

  「真是人不可以面相論之啊,抓鳥妖的那天我見過這個小姑娘,長得清秀靈動的,活脫脫的一個美人胚子,想不到心腸竟然是如此惡毒。」

  「個人覺得就該將妖鳥和這三個助紂為虐的壞胚子就地正法,以儆效尤,方能以正天地清明。」

  「你看,鳥妖害怕得落淚了,哼,不過在怎麼悔恨都為時已晚了,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之前害了那麼多人,糟踐了這麼多的妙齡女子,真是該殺啊。」

  「此鳥妖罪無可赦,就算再怎麼悔恨不已也抵消不了它的罪過,那些因為它而無辜枉死的人終於是可以瞑目了。」

  「正義會遲到,但是不會缺席,雨谷真人兵不血刃就擒下此為禍多端的鳥妖,實乃造福萬民之舉,功德無量啊。」

  肥遺鳥掛著兩滴鳥淚,實際心裡早已樂開了花,心中想道,讓你們盡情數落,誰誰誰怎麼說的爺心裡都拿小本本記著呢,就那邊那個,還有這邊靠前的說得最凶,到時候看爺怎麼拾墜你們。

  「諸位朋友。」端坐清泉台中央的雨谷真人開口說話。他暗暗催動了靈壓,聲音如同洪鐘一般擴散開來,一時間整個清泉台的喧譁聲都被壓制了下去。

  「歡迎大家能夠來到三泉門清泉台觀看鳥妖認罪大典,著實是令本門和捉妖聯盟蓬蓽生輝。」

  「真人請大家前來,應該是我們的榮幸才對,三泉門乃鍾靈毓秀之地,對於我等百姓而言才算是殊為榮幸之事,您實在是太過謙了。」一名修士開口說道,亦是激發了靈力,於是乎大家都聽得清晰明朗。

  「呵呵!眾鄉親真是抬愛了,三泉門也好,捉妖聯盟也罷,實則跟百姓們都是有著魚水之情的,承蒙大家抬愛,我三泉門才能降妖除魔多年,為百姓接觸妖魔邪祟侵襲的隱患。這何嘗不是大家對我們的信任,這是基於這份信任,在得知有鳥妖為患之時,全山泉們上下義不容辭與眾位豪傑組成捉妖聯盟,絲毫不顧自身安危,力求將鳥妖擒拿,以儆效尤。」

  雨谷真人一席話語說得慷慨激昂,自己亦是被情緒感染得為之動容。下方的百姓中有部分人聽得感動,又在這種氛圍的渲染之下,頓時有種熱淚盈眶的衝動,忙不迭的連聲拍手叫好。

  外貌看來大概五十歲開外,見誰都和和氣氣的李志明長老接話道:「盟主多年以來一直都是默默的為百姓謀福利,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哪裡又會看不到了?你看,捉妖聯盟成立時一呼百應,盟主振臂一揮,大家群策響應,真可謂是得道多助。這便是民心所向,妖鳥為惡,盟主造福,我捉妖聯盟跟百姓一起都同仇敵愾,堅決支持盟主。」

  這番話按照往常來說是該由周福來說,李志明平素里就算是有所準備也多半插不上嘴,但是今日到目前為止周福似乎都沒有什麼開口的欲望,把妖鳥押上露台之後就一直在那邊站著,也不過來雨谷真人身邊,自己這才有了這一通拍馬屁的機會。

  雨谷真人點了點頭,儘管沒有過多喜悅表現,但應當是對李志明的這席話很是受用,他眼睛直接盯著肥遺鳥,突然厲聲說道:「鳥妖,你平素犯下了哪些罪孽,還不一一招來,可有為害百姓性命?」

  「嘎?哪些罪孽。」肥遺鳥努力做好配合演出的姿態,拼命的擠了半天鳥淚,發現怎麼都擠不出來的時候才開口說道:「打架算不算?罵人算不算?」

  「額!」雨谷真人對肥遺鳥的回答有些意外,思索片刻才開口道:「少要避重就輕,混淆視聽,還不快從實招來。」

  「好,爺……我招,我什麼都招便是。」肥遺鳥話匣子一打開就猶如滔滔江水一發不可收拾:「話說我犯下的第一次罪孽,那可得從九年前說起了。那時候爺…額我還是剛剛失憶的時候,實在是不記得自己以前做過什麼事了,便有一伙人來結交,實則他們是看中了我身上的寶貝。」

  「說起這幫子人,可真是蔫吧壞了,他們請我去吃酒,你們是不太清楚,其實爺是非常喜歡吃酒的,可以說是無酒不歡,哪裡能夠經受得住他們的誘惑。他們在酒里下了毒藥,輪番著敬爺吃酒,但是這幾個壞痞子錯估了一件事,額不,是錯估了兩件事,一是錯誤估計了爺的酒量,二是錯誤估計了爺的排毒能力。」

  「然後你就把他們全都殺了?」雨谷真人眼皮直跳,心道這是什麼跟什麼,讓你交代罪狀,不是讓你來說生平豐功偉績。他心念飛速轉動,心道再讓這喋喋不休的傢伙這麼說下去,那這場鳥妖認罪大典還不得變了味去。

  雨谷真人趕忙傳音給周福,讓他趕緊思索編排鳥妖罪狀,然後找機會打斷鳥妖說話,儘量要快。

  「殺倒是沒殺他們,只不過是把這幾個傢伙的修為給廢了,九年實在是太過於久遠了,這些個壞痞子沒有修為支撐,估計早就成了一堆土,總是爺是再也沒見過他們。」

  「然後再說爺犯下的罪孽,那可真是太多了,沒有辦法,誰叫爺活的時間長,經歷的也就多,積累的罪孽那肯定就是數不勝數了,既然大家都愛聽,那就聽爺慢慢的娓娓道來。」

  「還是九年前的一天,爺閒來無事在到處散步,在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夜風習習那是非常舒爽,不過那天發生的事情卻是不讓人那麼舒爽。有幾個專門行采陰補陽之事的邪修盯上了一個宗門女修士,那女修士長得是水靈,一身劍法底子也還算湊合,跟幾個邪修斗得是起鼓相當。本來打打架,鬥鬥法什麼的也算是正常之事,不過這幾個邪修的手段卻是非常下作,真是讓爺不能忍啊。」

  肥遺鳥也不管下頭回應如何,自顧自的說著:「這幾個邪修將那女修的家族中人魂魄放出,當著她的面一一打得個魂飛魄散,不斷刺激女修的心境,想讓她道心崩潰。」

  「爺當時就不能忍啊!衝上前去給他們一人扇了一個大嘴巴子,你說打歸打吧!幾個大男人輪著法子欺負一個小娘皮,額不,是女修士,竟然還嫌不夠,拿魂魄威逼的下作手段都拿出來了,真是叔叔可以忍,嬸嬸都不能忍。」

  「爺當時在氣頭上,所以沒有留手,將他們幾個人都給直接拍死了。雖然爺是覺得他們是罪有應得,其罪當誅,但是畢竟是親手殺了人了,所以這個應該算是罪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