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裡能毀壞的只有風景，

  誰也摧毀不了我們的夢境。」

  元宵節前一天，江城二中全體高三生回學校繼續補課。

  許薇翻找著盛艾從書包裡面拿出的那一沓試卷，半天也沒有翻到語文的，她慌慌張張地開口道：「小艾小艾，語文的檢測卷（七）、（八）呢？怎麼沒看到？」

  「嗯？沒有嗎，我全都是按順序放的，薇薇你再找找看。」盛艾又在自己書包裡面翻了翻。

  許薇動作迅速地又找了一遍還是沒有看到，她實在是等不及了，於是又下位去找沈櫻要了她的語文試卷。

  風風火火回到座位上坐下了，她這才對盛艾道：「小艾你別是忘家裡了，趕緊打電話叫家長送過來吧。」

  她一邊猛抄沈櫻的選擇題，一邊對著她的大題腦子靈光一現改了改答案然後寫在自己的試卷上。

  許薇平日裡是能不做語文作業就不做語文作業，反正做不做都是那麼點兒分。

  但是對於盛艾而言，寫語文題就是純屬放鬆的。

  盛艾在座位上找了一半天，發現的確是少了兩張語文試卷，她仔細回想著有沒有落在外婆家，還是掉在其他什麼地方了。

  突然之間，盛艾想起前幾天出去跟夏文嶼一起寫作業，兩人的作業混在一起，有可能是那個時候拿錯了。

  她當即拿出手機給夏文嶼發信息：

  軌跡：你那裡有沒有我的語文試卷？

  一分鐘之後，夏文嶼回道：

  山與：有，兩張。

  山與：我馬上給你送來。

  高一高二的都還沒有開學，夏文嶼於是從家裡往學校趕。

  一旁的許薇還在拼命地趕語文試卷，盛艾問她還沒有沒寫的，她來幫她一起趕。

  「小艾嗚嗚嗚，我哭死。那你幫我趕一下歷史的選擇吧！」許薇簡直要被盛艾感動死了。

  盛艾一面接過許薇的歷史試卷，一面不解道：「你怎麼連歷史都沒寫？」

  對於她們新高考來說，歷史的重要性堪比其他主科。

  許薇尷尬一笑：「嘿嘿嘿，過年玩嗨了……我哥回來一趟，每天都帶我出去跟他的那些朋友一起鬼混。」

  李琛從後面拍了一下許薇的左肩，問道：「就是你那個人大的哥？」

  「嗯哼。」許薇點頭。

  「那你是不是也要考帝都的大學啊？」李琛不經意地問。

  「當然，小艾也是，我們都已經約定好了，一起去帝都。」許薇側臉看了盛艾一眼。

  「對。」盛艾重重地點了一下頭。

  許薇扭頭問身後的兩位：「你們呢？」

  王揚想都沒想，直接道：「我肯定是留在江城，我家裡人不想我走太遠。」

  許薇翻了個白眼說：「你不要光聽你家裡人的，你自己怎麼想？」

  王揚一臉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我啊……隨便吧其實，反正也沒有什麼特別想去的城市，我覺得江城也挺好的。」

  「是挺好的，但就是想去別的城市看一看嘛。」許薇手裡的動作不停，嘴也歇不下來。

  盛艾一臉贊同：「南方孩子不都想去北方看一看雪嗎。」

  「還好吧，要說雪，我老家也能看。」王揚是真的挺想留在江城的，也可能是他家裡人經常給他灌輸這一思想的緣故。

  盛艾無言以對：「你這麼一說好像也是。」

  許薇又問李琛：「那琛琛呢？」

  李琛只說：「還沒想好，但想選一個北方的城市。」

  許薇隨口道：「那感情好啊！你也去帝都唄，有我跟小艾罩著你。」

  「真的嗎許大神，就憑你這一句話，那我可跟定你了。」李琛開玩笑試探道。

  「那當然。」許薇用力點頭。

  李琛看著她的背影心怦怦直跳。

  夏文嶼趕到的時候，盛艾她們班已經開始收作業了。

  然而還不待他叫盛艾出來拿試卷，迎面突然橫過來幾位男生將他團團圍住。

  為首的那位死死盯著他的臉。

  夏文嶼挑眉。

  秦璽一臉嫌惡地開口：「我說，你能不能別總纏著盛艾了？」

  「你誰？」夏文嶼目光落到他們幾個的臉上，根本不認識。

  「別再來找盛艾了，你也配？」秦璽是真的不懂盛艾為什麼會看上夏文嶼，就因為這一張臉？還是他的家世？

  「配不配你說了不算。」夏文嶼覺得這人真是腦殘，跟盛艾非親非故擱這兒說集貿呢。

  秦璽臉上掛著明晃晃的挑釁，道：「你要是真喜歡盛艾，再怎麼也得進個實驗班吧？」

  夏文嶼都懶得跟他說話了。

  他直直地朝前走去，秦璽不讓，他便直接撞開他的肩膀。

  後者被夏文嶼這一撞，猛地朝一邊甩過去。

  其他人見秦璽被撞開，當即開口衝著夏文嶼吼：「餵幹什麼，想打架啊？」

  「打啊。」

  夏文嶼直接道。

  「來打。」

  他直視面前的每一個人。

  「不敢？」

  秦璽不說話，身邊的其他人也不敢動。

  夏文嶼扯了一下唇角：「慫比。」

  「你！」

  身邊有人聽不下去了，抬手就想要對夏文嶼動手，卻被其他人給攔下了：「你真敢動手？」

  「別說他父母了，咱要是敢動一下手，等下就是校長點名要見我們了。」那人道。

  夏文嶼徑直越過他們，從前門口叫了一個同學，讓他幫忙把試卷交給盛艾。

  然而盛艾卻自己出來了，她看了他們這邊一眼，隨後問夏文嶼：「怎麼了？」

  「沒事。」

  盛艾「哦」了一聲，又對他道：「有什麼事要跟我說。」

  夏文嶼乖乖點頭：「知道。」

  等盛艾進去以後，夏文嶼這才又走到秦璽的身邊：「別總纏著盛艾了這句話原封不動地還給你。」

  「再有下次狗叫到我面前，我會讓你知道什麼是悔不當初。」

  夏文嶼盯著秦璽的雙眼，一字一句道。

  夏文嶼說完這句便轉身離開了。

  「這麼囂張……」

  秦璽眼睛一下也不眨地死死盯著夏文嶼的背影，全身上下都在叫囂著要給他點教訓。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人已經站在辦公室門口了。

  劉悅此刻正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弄著電腦。秦璽有一瞬間的猶豫，但深思熟慮了一分鐘之後，他最終還是選擇朝辦公室裡面走去。

  「劉老師。」他開口。

  「我有一件事想跟您說。」

  ……

  第一節晚自習上課，盛艾突然被班主任劉悅叫到了辦公室。

  「盛艾啊，你來了。」劉悅一下午都在思考要怎麼開口才比較合適。

  其實早在這之前，她就聽到一些風言風語了，但她並不想因為這些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事影響到盛艾的心情。

  無論她談戀愛這件事是不是真的。

  但如今已經影響到其他同學了，那她就必須出面跟盛艾談一下這件事。

  「老師最近聽到一些傳言，說你跟高二的一名男生走得比較近……」

  見盛艾垂著頭不說話，劉悅聲音又放軟了一點。

  「老師只是了解一下真實的情況，你不要有心理壓力哈。」

  「那名男生是叫夏文嶼吧？」劉悅緩緩道。

  盛艾頓時抬起了頭，一臉認真地問：「劉老師是誰和你說的？」

  劉悅搖了搖頭：「你先告訴老師，你跟那名男生的關係到底是怎樣的？」

  「劉老師，就是你想的那樣。」盛艾眼神平靜地同劉悅對視，面上也沒有任何早戀被抓的難堪。

  倒是劉悅被她坦蕩的目光給噎了一下：「咳。」

  劉悅長嘆了一口氣。教書這麼多年，這種情況她也不是沒有遇到過，像這種成績好的學生也談戀愛的事，她見得多了去了。

  就在劉悅還在腦海裡面想要怎麼繼續往下說的時候，盛艾主動開口了：「劉老師，要是一模我能考全市第一的話，這件事就不算事了吧。」

  劉悅笑了：「別說全市第一——就是全市前一百我都不管你談戀愛。」

  盛艾點頭。

  「但你們現在的身份還是學生，要注意影響。」

  盛艾繼續點頭。

  劉悅又想起秦璽跟她說的那些話，於是補充道：「另外，光你一個人成績好也不行，聽說那個男生的成績還有待提高？兩個人只有並肩才能走得長遠，你也要適當幫助他一起進步嘛，在不影響自己的前提之下。」

  劉悅也是過來人，這個年紀的男女生春心萌動很正常，而她們做老師的，不能一昧地扼殺孩子們的情感，而應該正確地加以引導。

  「知道了劉老師，謝謝您。」盛艾真心實意道謝。

  「先別謝，老師還要跟你家長反映一下情況。」劉悅笑。

  盛艾誠實道：「劉老師，我媽媽她不管我這些。」

  「管不管是一回事，但家校溝通的工作老師還是要做的。」劉悅解釋道。

  說完，劉悅便撥通了盛艾她媽艾殊的電話。

  電話接通，劉悅開口：「喂，是盛艾媽媽嗎，我是盛艾的班主任劉悅。」

  另一邊的艾殊頗有些疑惑：「劉老師您好，請問有什麼事？」

  劉悅清了一下嗓子：「咳，盛艾她現在就在我旁邊。是這樣，有件事情需要告知您一聲，就是盛艾她跟學校里的一名男生走得比較近，已經超出了普通同學和朋友的範圍。」

  她說得十分委婉，艾殊還是瞬間聽明白了：「劉老師，您是說盛艾她談戀愛了？」

  「劉老師，我相信孩子他們有分寸……」

  盛艾給了劉悅一個「您看吧」的眼神。

  艾殊突然又道：「那個小男生現在在旁邊嗎，方便接一下我的電話麼？」

  劉悅哭笑不得，跟艾殊說明情況：「盛艾媽媽，現在辦公室就只有我跟盛艾兩個人在這裡面。」

  劉悅又把電話遞給了盛艾，示意她有什麼想說的可以說。

  盛艾接過電話跟艾殊打招呼：「喂，媽媽。」

  艾殊一開口便是：「小艾，媽媽尊重你的想法。」

  「知道媽媽。」盛艾無奈應聲。

  ……

  盛艾這一趟去辦公室去了很久。回到教室，許薇問她：「怎麼了？」

  盛艾搖了搖頭，神色平靜地掃了自己旁邊那一大組坐著的秦璽一眼。

  後者心虛地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