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忘川岸邊的其它簽到點

  秦夙和江琬一路回返,有時會閒談幾句,更多時候卻還是在商量此番大災該如何應對。閱讀

  他們卻根本不知,奈何橋邊的眾人其實早便因為先前的地動而紛紛跌落河底,然後竟沿著忘川,游往瞭望河。

  他們也不知道,他們以為自己在地底只過了幾個時辰,可實際上光是跨越那彼岸花海,他們就用去了大半日。

  再到後來,火海邊同心環顯露舊情,更是忽忽然數個時辰過去。

  江琬和秦夙沉浸在當時的奇異往事中,錯亂了時間感,對此也毫無所覺。

  他們兩個還一個功力深厚,雖然未能達到辟穀的境界,可一兩日未食,也並不會太感覺到飢餓。

  另一個境界突長,又吸取了兩塊元玉的元氣,還吃了一堆養元丹,一時間更是忘了胃部飽足問題。

  以至於後來從福林山後崖洞口走出,看到天際斜陽時,他們還以為時間只是從當天的上午過到了下午。

  殊不知,早已是一個日夜過去,這都是第二個下午啦!

  這麼長的時間,早就足夠長公主等人游出忘川,游到望河,又從望河游到了外界。

  望河的水雖然湍急可怕,但眾人互相幫助著,竟也磕磕絆絆遊了出來。

  徐翁作為這些人中最強的高手,除了救了一回長公主外,後來也還在幾個危險的關鍵時刻幫了幾回江璃。

  等終於游到望河一側岸邊時,眾人竟一個沒少!

  當然,除了徐翁,其餘眾人還各自受了些擦傷、碰傷,甚至是輕微的內傷,這也實在是難免。

  可在好不容易撿回來的一條小命面前,各種的小傷就又都不值一提了。

  來到望河岸的那一刻,桑又蓮喜極而泣,她趴在河岸邊上,眺望向遠處仍然高高聳立的長寧山,嗚嗚著,又哭又笑。

  「京郊!我們還在京郊,那是長寧山,我們又回來了!」

  桑允文艱難地爬上岸,也不多話,直接就將她也拽上來,然後精疲力竭地往地上一癱,就不動了。

  江璃也艱難爬上岸,卻是坐在岸邊,一抹臉上的水,忽地悲從中來,哭道:「大哥,琬娘……你們,你們還在嗎?」

  尤其是江琬,江璃想著想著她,忽然就心痛得無以復加。

  又哭:「琬娘,你怎麼那麼傻,那奈何橋,你居然也敢走……如今,你在哪裡?嗚嗚,琬娘……」

  悲傷痛苦間,他哭得狠了,甚至打了個哭嗝。

  卻聞得遠處一陣陣縱馬疾蹄之聲傳來,片刻間,那一陣馬蹄聲席捲到近前,就有一個洪鐘般的聲音,猛地呼喝起:「江璃!」

  江璃一個哭嗝沒打完,被這似熟悉又似陌生的聲音嚇得猛然間又是一連串長嗝——

  「咯咯咯咯咯……」

  咯個沒完,簡直比老母雞附體還生動。

  正痛苦無力的眾人紛紛側頭看來,被徐翁拉著飛縱上岸的長公主亦是在風桐的攙扶下,立刻轉頭。

  當然,他們看的其實並不是此時正打哭嗝的江璃,而是縱馬而來的一行人中,最為首的那一個,清平伯。

  是清平伯來了,清平伯帶著百來名羽林軍,沿河搜尋來了!

  一眼看到長公主,清平伯立刻一拉手上的信號煙花,一蓬耀目顯眼的紅色煙花便在這一刻,猛地竄天而起。

  清平伯翻身下馬,行禮:「末將江承,見過長公主殿下。」

  長公主眼中迸射出神光,只將身軀站直,先道:「清平伯不必多禮,快快請起。」

  清平伯謝過長公主,先狠狠瞪一眼江璃,然後環顧一周,確認沒看到江琬,忽然就目光一轉,下一刻,竟是定在楊世英身上。

  楊世英先前得了江琬生字符的好處,斷掉的雙腿這時已經復原。

  只是他畢竟重傷初愈,腿腳就比正常情況下要脆弱些。

  後來他又經歷了險些入魔與被打斷入魔這兩個矛盾階段,再游過一段驚險的望河,到這時,他的腿傷處再不能承受,他整個人就席地坐在岸邊濕草地上,面色蒼白,形容可憐。

  清平伯便大步走到他的身邊,忽然「嘿」一聲道:「你便是楊三郎?」

  楊世英有些發著抖,目光轉看清平伯道:「晚輩楊世英,見過清平伯。」

  清平伯只道:「你家供奉了你與我兒琬娘八字,分明是亂象頻出,八字不合,可你們倒還好,居然隱瞞了不說!當真愚蠢之極,既然八字不合,又何必勉強?」

  他一臉絡腮大鬍子,虎目中凶光顯露,瞪得楊世英嘴唇顫抖,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清平伯又道:「一群蠢蛋,你不怕死,倒是逃出了生天,反而害得我家琬娘至今未有音信。不成不成,這個婚約解除了!」

  說完,只又瞪一眼楊世英,然後又大步返回長公主面前。

  在他轉身時,誰也沒注意到,一縷極輕巧隱蔽的氣,隨著他方才的片刻停留,竟從他腳底透出。

  而後,這縷氣就無聲無息地從地面傳輸,最後,又落在楊世英本就氣機凝滯雙腿之上。

  岫雲術!

  這是岫雲術。

  清平伯岫雲術的功力可是自己一朝一夕苦練出來的,如今藉此做掩護,悄悄毀壞楊世英腿骨,竟是十分順暢。

  旁邊還有長公主和徐翁這等高手,可他們竟然也沒有察覺到清平伯的小動作。

  彼時的江琬和秦夙還在火海旁看著同心環投射的舊影,正看得入神呢。

  清平伯倒不是不擔心江琬,只是職責所在,他既尋到了長公主,還需先將長公主送回鳳凰莊修養。

  至於江琬,當初燃血問靈,作為父親,他獲得了對江琬生死的一種特殊感應。因此他知道,江琬此時雖然去向不明,但好在暫時沒有性命之憂。

  地底世界卻不知晝夜,也不知外界種種。

  江琬仍然由秦夙背著,秦夙施展輕功,她則指路,他們終於又一次返回了當初的忘川北岸。

  可江琬和秦夙都沒想到,迎接他們的,卻不是那一張張鮮活的面孔,而是未知的空蕩。

  人呢?

  都去了哪裡?

  江琬驚得一下子簡直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她從秦夙背上輕輕躍下,在忘川北岸細走了幾步。

  然後,她又看到,北岸邊一些散亂的屍骨邊,還有簽到光點在幽幽搖曳。

  對了,之前遍地的簽到點,她還沒來得及簽完呢。

  江琬就又按捺下對江璃等人的擔憂,抿著唇,悄悄滾動了一下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