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湛繡技!
什麼樣的繡技算精湛呢?
江琬與劉媽媽又行一程,很快到了一家不論鋪子名號還是門前裝飾,都樸素許多的繡莊前。
劉媽媽忙道:「小娘子,到此處置新衣應當正好。」
江琬點頭同意,兩人一同進了繡莊門。
這家繡莊的大堂被分成了兩邊設置,右邊堆放的是各色布匹,左邊擺放著一個繡品台子,上頭有小坐屏、繡帕、荷包、絹花等物。
江琬目光掃過,見到一座繡屏,上有畫眉登枝,用色鮮麗活潑。
她立刻就在心中判斷:這是蘇繡。
同時,這座繡屏所用到的種種針法,哪裡用得好,哪裡有差池,劈了幾片絲,配色瑕疵處,也都流水般在她心中淌過。
再看其餘繡品,或好或壞,或平庸或精細,她一眼看去,心中也都有所得。
這可以說是非常神奇了。
畢竟,上輩子的江琬是真沒這方面的知識儲備,而原主小江琬短短十三年的人生里,也至多學會了做農活。
簽到系統獎勵的技能,一如既往是精品。
江琬這會兒甚至覺得有點手癢,此時若給她一份刺繡工具,說不得她能立時繡出一份大作來呢。
但與之前的望氣術和乾坤離恨經做對比,江琬也發現這些技能的區別。
「刺繡技巧,我一得到就是精湛級別,但望氣術,我卻只得到了初級版本。」
「乾坤離恨經一共有多少篇,多少卷,目前也是未知,但內容浩大,卷帙繁多,這是毋庸置疑的。目前我也只得到了坤元篇,卷一。」
「是因為刺繡技巧只是普通生活技能,而望氣術和乾坤離恨經卻更具有神秘性嗎?」
江琬若有所悟。
當然,她也沒有看不上生活技能的意思。
有的時候,生活技能用得好,對生存的幫助說不定還更大呢。
總之,金手指使人愉悅。
只是自由點有限,「開獎」需謹慎。
劉媽媽這時已看了幾套衣裙,開始詢問江琬意見。
江琬經歷了一回精湛繡技的薰陶,這時自覺審美有很大提高。
她本來都想要大顯身手了,話到嘴邊,思及眼下處境,她立刻道:「輕便些就好,其餘劉媽媽你做主。」
顯擺什麼?
在神秘山崖邊,能神異一回,可以說是得了先賢遺澤;練出了乾坤離恨經的真氣,也能硬掰成天降靈感。
可刺繡技法這個東西,哪位先賢能給你隔空傳功?
這東西要真能憑空會了,那不是天賦,不是靈感,是妖孽吧?
劉媽媽倒沒多想,她給主子挑慣了衣裳的。這時便做主給江琬置了兩套新衣,給自己也置了一套。
她向店裡的女掌柜借了塊胰子,搓滑了手,很快就取下了手腕上的金鐲子。
女掌柜拿小秤給金鐲子稱了重,計金三兩六錢。
「中衣三件一百三十文,夾襖兩件三百文,罩衫……」女掌柜噼里啪啦一頓算。
末了劉媽媽倒先比她報出數來:「攏共一千三百一十文,你看看錯沒錯?」
女掌柜算盤打完,張口看劉媽媽:「喲,行家呀!」
劉媽媽笑眯眯說:「如今金銀兌價一換十,一兩銀能換一千三百文錢,掌柜的找給我三十五兩銀便可。零頭便抹掉罷!」
最後,江琬與劉媽媽俱都換了新衣從這家繡莊出來。
劉媽媽懷揣著三十五兩銀,又挎著店家倒搭的包袱皮,真是滿載而出。
她換了衣裳,重又梳了頭,再不是此前狼狽模樣。至此,也終於能真真拿出她大家豪奴的氣派,昂首挺胸走上街來。
這時夕陽也終於完全從天際降下,建州城的燈火都開始次第點燃,兩人不再耽擱,很快就近尋了一家客棧。
在客棧里,劉媽媽比在繡莊時又要大方許多。
她直接要了一間叫價五百文錢一晚的上房,又給了店夥計十個大錢做跑腿費,讓他送兩碗面到她們房裡。
一等上房都在客棧二樓上,劉媽媽不願面對大堂里混雜的人流與目光,直叫江琬與她一同先快速上樓回房。
江琬第一次住古代的客棧,體驗還行。
主要是她們艱辛了大半天,這會兒是真的都很累了。
能有個落腳地,夠叫人緩口氣都挺好了,其它需求自然可以暫時放到一邊。
當然,餓肚子這個,不能忍。
客棧的面來得很快,劉媽媽到門口接了碗進來,對江琬說:「小娘子,今晚將就些。咱們餓了大半日,此時簡單吃些易克化的,方能不傷脾胃。」
她是當真考慮得細,江琬便越來越覺得,劉媽媽,真是寶藏劉媽媽啊。
兩人坐在客棧陌生的桌椅前,相對著吃完了面。
劉媽媽叫江琬先在房裡休息,她自己去送了碗。又忙忙碌碌地叫了熱水,好一番折騰。
她還要服侍江琬擦身,這個江琬是真的敬謝不敏了。
好在江琬堅持拒絕,劉媽媽也不勉強。
最後等兩人都收拾好,夜色已漸漸開始深沉。
上房裡只有一張床,劉媽媽叫江琬先躺到床里側,她則側坐床頭,而後,終於重重吐出一口氣。
半日驚險,此刻回味,真又如大夢一場。
劉媽媽嘆笑道:「小娘子,奴是當真不曾想到,此生竟還能經歷這些。」
她指的,既有落崖不死,也有奇遇徐翁與秦郎,還有此時此刻,她竟心甘情願地照料著,原先實則並不放在眼中的一個小娘子,甚至還對她有敬有愛之事。
怎能想到,福林寺上一回香,命運竟能發生如此巨大轉折呢?
哦,她們甚至都還沒能成功在福林寺上到香。
又為什麼明明很累了,劉媽媽還不睡,卻與江琬說起了看似無用的「閒話」?
江琬心思十分靈透,這時立刻道:「劉媽媽,我的親生父母親,其實都並不在意我是嗎?」
她沒有接劉媽媽的話,卻突兀這般一問。
劉媽媽靜默了片刻,有些苦笑:「都瞞不過小娘子。」
江琬道:「倘若重視,接我上京之事,不拘是誰,家裡人總該親來一個的。」
劉媽媽便訕訕:「主君有公務脫不開身,夫人需得照料一大家子,老夫人年事已高,大郎君……且要參加明年春闈,課業緊。二郎君還小,奴,奴……」
她說不下去了。
江琬笑了笑:「我與媽媽也算是共歷生死,便不虛言。我疑心,此番馬車失控,並非意外,而是人為。」
「……」劉媽媽腮邊微動,「小娘子,這……是否多想?」
江琬道:「不,便是有人想殺我。同時,也不介意殺你!」
說話間,她又從床上半坐起,側頭直視劉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