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梁坤忍不住了，猛地拍了下桌子，第一個反對，「你是什麼資歷，你還想當總裁！」

  唐雋頓時反問：「她怎麼就不能當？我們幾個初創人員就是她最好的智囊，我們想扶她上去，怎麼就不行？」

  周彥微微一笑，道：「今天哪怕孟淺淺不開口自薦，我們幾個人也會推她的，私下早就商量好了。」

  梁坤看向應浩。

  應浩靠在椅背上，含著笑意，也看著梁坤。梁坤總算感覺到他們幾個對他的針對了，袁從嚴看著這情況大抵也明白。

  他看著孟淺淺，倒是沒有像梁坤那樣直接否了，他說：「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孟淺淺：「可以。」

  袁從嚴：「你為什麼想當？」

  「鍛鍊自己。」

  「這次去旅行，有什麼收穫？」

  孟淺淺：「還是想努力一把。」

  「但是你之前選擇離開人事部。」

  孟淺淺看著袁從嚴：「你們不找我私聊前，我是有計劃跟應浩分手，而離職交接是打算在無法控制的情況下才遞交出去，我想和平分手，而不是逃，因為你們的表示，我最後只能倉皇而逃。」

  袁從嚴愣了下。

  他認真看著孟淺淺。

  她只是個二十來歲的女孩，面對他們兩個人的強權，確實沒別的選擇，他們的話說得那麼重，

  她在東方是完全沒法留下來的。

  「那你這次選擇回來是？」

  孟淺淺：「為我自己。」

  袁從嚴下意識地看了眼應浩，應浩手支著下巴，一瞬不瞬地看著孟淺淺，袁從嚴收回視線，再次看向孟淺淺，「你擁有東方的股份，近幾年不工作，這些錢都夠你用了，確實沒必要回來。」

  孟淺淺笑了笑，她說：「我從來就沒打算用東方的股份，這一次旅遊，我用的是自己賺的錢，一分一分地賺回來，然後一分一分地花出去。」

  「你回來後要的職位也太高了。」

  孟淺淺：「但我在人事部做的工作都被你們抹乾淨了啊，所以我想嘗試一下爭取。」

  但我在人事部做的工作都被你們抹乾淨了啊……

  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得出來，她原本所剩無幾的自信心被打碎了，現在想要另一個職位證明自己。

  她認為接下總裁之位，干出的業績總不會跟在人事部一樣，隨意就被否認吧。

  袁從嚴瞬間明白了。

  如果當時找她私聊的時候，是用的另外一個方法，比如肯定她在人事部做的工作，她自信心穩住了。

  或許她這次就真不一定會回來。

  像高三考差了一樣。

  她這次也想要重新考試。

  袁從嚴再次看了眼應浩，應浩一直看著孟淺淺，仿佛能看到高四那一年，她咬著牙努力一樣。她當時大部分是為了他。

  這一次，她是為了自己，她想要在畢業之前，先擁有豐富的職場經歷。算一算，孟媛媛應該是快到海城了，她也是為了孟媛媛吧。

  孟淺淺看著袁從嚴，說道：「袁董，希望你能給我個機會。」

  袁從嚴突然重新認識這個女生。

  他說：「股份你先留著，以後再說，人事部這一個月姜麗媛已經升為人事部總監了，總裁這個位置，需要有經驗有魄力的人來當，東方又屬於一個技術型的公司，很多職位都需要技能，我想了下，或許秘書室適合你。」

  孟淺淺心突然定下來，她說道：「謝謝袁董。」

  「試用期半年，希望半年後你能轉正。」袁從嚴開始認真給孟淺淺規劃，這裡他最合適，資歷最高，不摻雜任何情感。若是換成應浩，估計直接讓位了。

  「我會努力的。」孟淺淺鞠躬。

  一旁的梁坤嘴巴張了張，說道：「既然……」

  陳董卻突然說道：「那這個總裁的位置，就還是讓應浩繼續做吧，孟淺淺當你的秘書，正好你可以多鍛鍊她。」

  刷地一下。

  所有人都愣住，簡直不敢相信陳董的話。

  孟淺淺看著陳董，也呆了。

  應浩卻笑起來，「我同意。」

  袁從嚴：「老陳……」

  陳董看了眼腕錶，說道：「好啦，位置定下來也就沒什麼事了，我先走了，對了第二輪融資早點開啟，我要追加。」

  說完，他轉身便出去。

  會議室的一眾人回過神，面面相覷。

  袁從嚴想了想，看一眼應浩，說道：「那你繼續當吧。」

  總裁跟秘書。

  近水樓台先得月。

  應浩看一眼對面的孟淺淺，笑道：「好。」

  孟淺淺：「……」

  都定下來了，會議自然就要結束了。袁從嚴起身，追著陳董而去，他搭著陳董的肩膀，低聲問道：「你為什麼突然做那樣的決定？」

  陳董彎腰坐進車裡，袁從嚴也跟著坐進去。

  陳董看著袁從嚴，說道：「我給應浩賣個面子，他從進門就一直看著孟淺淺，你們都沒發現嗎？聽孟淺淺的意思，他們還是前男女朋友？應浩余情未了啊。」

  袁從嚴身子往後靠，聽著他的話，突然覺得，他這個乾爹還不如人家陳董。陳董接著道，「我也看出來，東方的初創人員對梁坤的不滿，一直在阻撓他安排人進來，我可不想東方內鬥，袁董啊，要有成人之美，不管你們之前做了什麼，這些我就不去探聽了，但希望以後多聽聽孩子們的意見，我很看好應浩，當然我看孟淺淺這個女孩也不錯，挺配的嘛。」

  袁從嚴：「……」

  「走吧，一起去喝杯咖啡？」陳董吩咐司機開車，袁從嚴頓了頓，也沒反對，車子啟動，袁從嚴想了想。

  「陳董，你真覺得孟淺淺跟應浩配嗎？」

  陳董：「當然，那麼有毅力的女孩，怎麼不配？我就煩現在海城那些世家，天天講門當戶對，門當戶對害了多少有情人，尤其是早年的那一批人，現在什麼時代了，多點寬容吧。」

  袁從嚴沒吭聲。

  陳董的話多少戳中了他的打算。

  既然應浩放不下，他就培養培養孟淺淺，也考核考核她，看看她能走多遠，這也是為什麼他今天會那麼認真聽孟淺淺說話的主要原因。

  陳董接著又道：「其實我看有些孩子需要鼓勵的，你一味地打擊他們，只會毀了他們，尤其是原生家庭出來的孩子。」

  袁從嚴：「這倒是。」

  陳董：「還別說，我也是窮過來的，所以當初看到東方初創的這幾個孩子我感覺有我的縮影，才會在看了他們的車子後就投資。」

  「資本也不是全是萬惡的，商人也有夢想。」

  袁從嚴：「老陳，你這領悟比我高多了。」

  陳董看他一眼：「多學習學習吧。」

  袁從嚴：「……」

  陳董的黑色轎車走後，梁坤神色有些陰沉地從東方走出來，門外車子停著，他走過去，司機給他拉開了車門。

  梁坤彎腰坐了進去。

  這時，車門再次被打開，他抬頭看去。

  應浩半彎腰看著他，「梁工，我們談談」

  梁坤看著這日漸氣勢強盛的男生，他說：「進來吧。」

  隨後他讓司機出去。

  應浩坐進車裡，車門關上，他長腿交疊，頭髮此時真短得貼近頭皮。梁坤看他一眼，「想談什麼？」

  應浩靠著椅背，道：「東方的初創人員對你一直以來都很尊敬，包括淺淺，蘇漫老師對她的喜歡，難道一開始都是作假的？」

  梁坤神色一沉，「蘇漫喜歡孟淺淺，不假。」

  「喜歡她好欺負對嗎？」

  梁坤神色更冷了些，他看著應浩，應浩也看著他，毫不退讓。梁坤說道：「應浩，蘇家是有誠意的。」

  應浩：「我不需要。」

  梁坤：「好，我知道你不需要，所以這件事情到此為止，那麼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可談的？」

  「有啊。」應浩理了下袖子道，「我想問問梁教授，當時你猶豫那麼段時間，是在考慮什麼？」

  請他過來東方幫忙的那段時間。

  梁坤：「考慮很多。」

  應浩轉頭看著梁坤。

  梁坤解開西裝紐扣，身子往後靠，說道：「我在你父親手下幹活的時候，大多數時候都是脖子上架著一把刀，四年前華星W2需要收回來的時候，你父親連夜帶人到研發部把我臭罵了一頓。」

  「他在研發部里安插自己的人，跟我搞對抗，我一個技術人員時時刻刻還要防著那些人給我穿小鞋，以至於我漸漸失去了本心，後來幾年我幾乎都是在混日子，可你爸卻更有理由去彈劾我，我時常懷念祝願在的時候，那個時候，我們才是真正的研發人員。」

  「所以當你出現在我面前時，我覺得機會來了，同時我也受夠了在你爸手底下那種不安生的日子，所以當我重回華星，我要穩固我的身份，而你就是最好的突破口。」

  應浩聽著，冷笑，「是，所以我的淺淺就成為了犧牲者，當初我以為你讓我給她股份是真為她著想，然而這只是你的補償手段。」

  梁坤沒吭聲。

  他沒有跟應浩說，蘇嫿對應浩從一開始就有好感，而他作為父親也不是真拍著腦門決定的，他一直在觀察女兒，發現女兒對應浩的喜歡，甚至上次在自助餐里，她眼眶通紅，是因為得知應浩跟孟淺淺是情侶啊。

  車裡安靜幾秒。

  應浩搖下車窗，低頭點菸一根煙，側臉冷硬，煙霧繚繞。

  幾秒後，應浩咬著煙轉頭。緊接著一把抓住梁坤的領口，拽到了跟前，他眼眸陰冷地盯著他，「你們的自以為是，害我失去她，你們又憑什麼插手我的人生，梁教授，今天跟你談，就是希望你以後老老實實當個華星的董事，老老實實地干自己的活，我們來日方長，好好磨合，你並非不可替代。」

  一旦不對。

  你就滾。

  這是應浩下的最後通牒。

  他跟應順堯最不同的做法就是不會有任何表面功夫，醜話說在前頭，後面不會再有別的廢話，他說到做到。

  梁坤眼鏡歪了些，到了此時，他也說不了什麼，他知道應浩還念著他是祝願曾經的同學才留了點兒面子，他說道：「好。」

  兩個人算達成共識。

  應浩鬆手，轉身按了車門走了出去。

  梁坤扶正眼鏡，泄氣地嘆口氣，吩咐司機開車。

  司機看著他的神情，啟動車子，揚長而去。

  應浩返回東方，找到秘書室，他看到孟淺淺在裡面整理東西，而楊恬，周蜜站在一旁陪著她，三個人有說有笑。

  周蜜回頭看到應浩。

  眼睛一亮。

  帥氣啊。

  應浩屈指敲下門，「淺淺，要搭我的車回去嗎？」

  孟淺淺指尖微頓，「不搭，你先走吧。」

  應浩：「……」

  他突然改口道：「我還有事，也沒那麼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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