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特緊緊盯著患者的腸道血管,大腦飛轉。閱讀М
溶栓藥物,沒有。
神術抗凝,不能用於溶栓。
移除疾病,嘗試失敗。
丟了個清潔術,想要從血管里掏出血栓來,還是失敗。
腦海中,所知的魔法、神術,藥物,一個一個掠過。魔法里倒是還有一個可用:死靈系魔法,【海洋貧血】。用這個魔法,可以把目標的血液化為海水,造成傷害。
施法材料是一滴海水,如果把海水替換成生理鹽水,應該能把這一段血管里的血液,化為生理鹽水……
但是問題在於,這是個五階魔法,格雷特不會。
emmmm……還有什麼法子可以用呢?
「格雷特,你在為難什麼?」
銀龍少女伸過腦袋來看。病人頭部方向,萊昂·卡洛斯雖然不敢伸頭,也滿臉好奇,看看格雷特,再看看那段腸道——雖然看不出個所以然來。格雷特滿臉糾結,指給他們看:
「這裡面有凝血塊堵住了……我在想,用什麼法子,可以讓這些凝血塊消失……溶栓的話沒有藥物,取栓的話……」
「取栓的話怎麼樣?」
賽瑞拉迫不及待地問。一邊問,一邊五指翕張,躍躍欲試:
「你那個……藤蔓……能不能伸到血管裡面,去把血塊取出來?」
伸到血管裡面?談何容易。格雷特苦笑:
「哪有那麼容易啊……你看看這血管,這麼細……我的藤蔓伸不進去……」
這段疑似被血栓堵住的腸繫膜上動脈,長度在30~40cm,內徑,可是只有0.6+-0.09cm!
如果是它的下級血管,就是給這段腸道供血的分支,那個內徑,就更加細如毫髮了……
想要控制藤蔓從股動脈進入,彎彎曲曲一路進去,再一分為四、一分為六、一分為八,將血栓「捆起來」、「拖出來」,他操控藤蔓的精度,真沒到這程度啊!
「那麼,切開呢?切開,拿出來——」她眯著眼睛,立掌如刀,往下劈了長長一道,做了一個「切開」的手勢:
「然後再治好?」
格雷特飛快搖頭。這個長度、粗細,全部切開,把血栓拿出來,再把血管治好,做倒是做得到,但是預後會很差:
血管能少切就少切,刀口能短一些就短一些。血管這玩意兒,內徑稍微有點兒坑坑窪窪,都會導致血流動力學改變。然後,什麼堵塞啊、血栓啊,就紛紛來找你了……
哪怕是動脈切開取栓術,也只是切開一個小口,用動脈本身的血流力量,把血栓往下沖刷。
這一段血管,如果是連接腸道的分支血管,那麼細那么小的血管,根本就沖不出來。
那麼……那麼……
「我有辦法了!賽瑞拉,我有辦法了!」他忽然跳了起來。右手成圈,舉到眼前,比了一比:
「賽瑞拉,那個放大鏡,你給我做一個!快!之前接斷肢時候用的那種!」
「好!」
法術光芒閃爍,扣在格雷特臉上。格雷特屏住呼吸,低下頭去。這一刻,不到一厘米粗的血管,在他的視野里,足足放大了五六倍。
手術刀輕輕一划,在暗紅色的血管壁上,開了一個不到1厘米的小口子。格雷特提起刀尖,指向血管的開口部分:
「【清潔術】!」
魔法伎倆微弱的螢光,無聲無息,籠罩下去。
清潔術的籠罩範圍,是長、寬、高三個方向,各一尺的立方體。當然,施法熟練的魔法師,可以把這個方塊拉長,拉寬,壓扁。
比如說,控制在一寸高、三尺見方,就可以很方便地清潔牆壁。
咳,幾乎所有學院派的魔法師,都有爬在腳手架上,一寸一寸清潔建築外牆的經歷。法術控制得好,單次施法清潔範圍就大,就能儘快幹完活兒。
格雷特沒有經受過這種高強度訓練。就算經受過,現在也沒什麼用:
他現在的操作要求,是把清潔術的影響範圍,控制到和血管內徑相當,以免幹掉些不該幹掉的東西!
好在有放大鏡。格雷特在法術放大鏡的輔助下,小心控制著法術範圍,一點點推進:
清潔術!
清潔術!
欸,好像有效,真的清理掉了一點!那麼,繼續推進——
一次施法,能清理掉的長度,不過一、二厘米。而且,越是往裡,消耗越大。
一直推進了七八厘米,格雷特的精神力已經到了極限。再想進行精密控制,頭暈目眩,耳邊嗡嗡作響——
但是這樣已經很不錯了!格雷特鬆了一口氣,把清理完的血管末端夾閉,前端治癒,放開。鮮紅的血流,立刻就歡快的奔涌了過來。
可行!
那麼,繼續!
清理一段,治療一段,放開一段。再清理一段,再治療一段,再放開一段。
三四十厘米長的血管,再加上分支血管,格雷特足足扔了近百個治療術。動脈取栓完畢,繼續用治療術處理靜脈——
終於全部治完的時候,格雷特頭暈目眩,幾乎要一頭栽在手術台上。
他低著頭,閉著眼睛,只覺得眼前金星亂閃。然而,現在並不是可以休息的時候,格雷特也只能用力一掐左手虎口,虛著聲音囑咐:
「溫鹽水……用溫鹽水紗布覆蓋,水溫要高於37度……大概,大概在40度到45度之間……」
卡洛斯立刻飛奔去做。加熱生理鹽水、丟冷凍射線冷卻、浸紗布,用法師之手拎起來微微一擰,擰到濕漉漉卻又不滴水的程度,趕緊拿來蓋在腸道上。
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完全不用格雷特多與囑咐,顯然已經做得熟了。還要時刻注意紗布的溫度,隔幾分鐘,更換一塊——
賽瑞拉就負責在一邊看。換一塊紗布,報一次喜:
「紅了紅了!」
「格雷特,紅了!」
「那段腸子的顏色紅了!不再又青又紫了,變紅潤了!」
紅了啊……那就是活了。格雷特不知不覺,勾起一個輕鬆的微笑。
這位老太太的腸子不用切了,真好。
找到了一種血管取栓的方法,真好。
接下來要嘗試一下,有什麼辦法可以隔空取栓。又有新的研究課題了,真好。
確認腸道已經救活,接下來的閉孔疝手術,對格雷特就根本不成問題。這種級別的小手術,他在主治期間已經熟極而流,現在重複起來,簡直閉著眼睛都能做——
而且還不用縫!
只需要剪,切,鈍性分離,還納腸道!一大半工作,都可以交給治療術搞定,哪怕稍微有點小失誤,治療術也能及時補鍋——
前世需要一個小時的手術,格雷特在賽瑞拉的輔助下,只花了20分鐘就全部完成。然後,他拍了拍手,叫過卡洛斯:
「沖洗,關腹,交給你了——能拿下來吧?」
「能!」
「那我呢?」
賽瑞拉不滿地撅起了嘴。口罩底下,隆起小小的一團:
「我也行啊!怎麼不讓我來?」
陪著他住在醫院,不回冬暖夏涼的法師塔,半夜三更爬起來救人,忙到現在,連上手都不讓她上嗎?
這個……像極了沒撈到縫皮機會的實習生。格雷特胸有成竹,向她笑了一笑:
「這個患者就靠你了啊!萊昂第一次收尾,哪裡有問題,就靠你的治療術救場了!——萊昂,收尾的步驟你還記得嗎?」
「生理鹽水沖洗,吸引,查無活動性出血,聖?生理鹽水沖洗。」卡洛斯流暢的回答:
「然後先癒合之前扯開的腸繫膜,再逐層關腹,按照之前開腹的步驟,倒著進行。用法師之手拉扯一層層腹腔,確保對合完美,再用治療術長合。」
「好的,做吧。我看著。」
格雷特小小打了個哈欠。培養學徒這麼久,終於可以派上用場了。話說,做好主要部分就下台,關腹什麼的交給別人,總算有點大主任的范兒了……
卡洛斯卻體會不到他的感慨。這位年輕的死靈法師,像每一個被帶教老師或師兄賦予縫皮重任的實習生一樣,臉上飛起一片紅潮,大聲道:
「好的,先生!請放心交給我!」
說不放心,還是真的可能不放心的……新手上路,任何一個地方,都可能出問題。不然為什麼我還在這裡看著,不去洗手……
「欸,注意鹽水溫度!37度!剛剛是40度以上?現在降下來了沒有?」
「拎起腸襻要輕柔!要輕柔!——誰讓你直接拎腸子了?!」
「啊啊啊!先生,病人,病人她——」
「心跳驟停,我看見了。別發呆!心外按壓!所以叫你用力要輕柔,現在明白了?」
格雷特毫不意外的下令。雖然是小概率事件,但是牽拉腸道,刺激迷走神經,確實有概率造成心律失常的。
要不然,他為什麼要一直掛著心電圖,又為什麼要站在旁邊看呢……
磕磕絆絆,各種驚險,終於成功關腹。等到病人推出手術室,艾伯特騎士看見母親睜開眼睛,感激得雙腿一軟,差點跪下。
「欸……別、別。老太太一切順利就是好事。」格雷特趕緊攔他:
「你要是信任我們的話,回頭有機會,介紹幾個病人過來?那些治療術沒治好的,讓我試試看,能不能有點幫助……」
「放心!包在我身上!」
艾伯特騎士,拍著胸脯連連答應。格雷特給他一個笑臉,回到內室,立刻用力揮起了拳頭:
「耶!」
終於有新鮮病人了!
終於可以不當掏糞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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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0字!
最後一個萬賞加更還完!
明天死也不加更了,哪怕現在就掉下一個黃金總盟,也拖到後天再加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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