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治療術做不了的,我來!

  馬車,絲綢袍子,銀碗銀碟子,葡萄酒?

  我也快有了不用急?

  格雷特苦笑。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sto55.COM

  我當醫生難道是圖待遇的嗎?

  圖待遇我為什麼要紮根在急診科,從住院醫做到副主任,一做就做了十幾年?晝夜顛倒,三天一個大夜班,聽到救護車的鳴笛聲就心跳180?

  而且還是全院最窮的科室——之一。每個月到手的工資,不說了,說多了都是淚。

  圖待遇我為啥不轉科室?不跳槽?

  骨科不香嗎?

  腫瘤外科不香嗎?

  私立醫院不香嗎?

  更不要說現在……

  這破異界能有什麼待遇?

  頭等艙?高鐵一等座?空調?手機?遊戲網文B站抖音?

  破地方連個抽水馬桶都沒有!

  他聳聳肩想開個玩笑,還沒出聲,就被打斷。大廳里炸起一聲尖叫,一個農婦抱著癱軟的孩子沖了進來,直奔神官座前:

  「救救他!——求求您,救救他!」

  有病人!

  格雷特拔腳就往裡奔。

  他快,成熟的戰士們比他更快。雷蒙大哥,弓箭手湯恩,長矛手瓦利,跟著他狂奔而出,然後,一個接一個地越過了他。

  等格雷特趕到時,前面已經圍了老大一圈人。而那位年輕神官雙手合握胸前,低頭望著躺在農婦懷裡的孩子,低低的吟唱聲里,潔淨的白光無聲落下。

  沒反應。

  那個七八歲的小男孩軟軟倚在農婦懷裡,沒有任何好轉的跡象。白光落下,孩子用力向後仰頭,掙扎著吸了一口氣。

  難聽的、空洞的嗚嗚聲,隔著人牆,清晰地傳到格雷特耳邊。

  一瞬間,格雷特寒毛直豎。

  喘鳴音!是喘鳴音!——剛剛那個聲音,那麼響、隔著人群都能聽見的喘鳴音,患者的情況,一定很危急了!

  他奮力擠進人群。才探進一個腦袋,就看見男孩臉色青紫,手腳胡亂掙扎。隨著那孩子仰頭、吸氣的動作,鎖骨上方、下方,和脖頸下方、兩塊鎖骨中央的那塊皮膚,一起凹陷下去。

  胸骨上窩、鎖骨上窩、肋間隙同時凹陷,三凹征!

  吸氣性軟組織凹陷!

  更不用說再明顯不過的喘鳴音,這是——喉阻塞,至少三度,不,看患兒的樣子,已經是四度了!

  患兒已經開始窒息,如果得不到有效治療,幾分鐘內,就會缺氧而死!

  治療術沒有效用,那位神官也頗為驚訝。他半跪下來,仔細打量了一下掙扎痛苦的男孩,再次開始吟唱。

  這次落下的神術與上次不同。瑩白之中,帶了些淡藍色的水光,在男孩身上來回滌盪。從頭刷到腳,再從腳刷到頭。

  「是解毒術啊……」

  格雷特聽見旁邊有人說。

  可是解毒術仍然無效。男孩掙扎漸漸變弱,頭上臉上,大汗淋漓。甚至連喘鳴音也弱了下去——

  那個喉頭水腫的孩子,已經沒力氣呼吸了。

  格雷特再也等不下去了。

  治療術,解毒術,各種神術,也有解決不了的問題——或者說,面前這位神官掌握的神術,解決不了這些問題。那麼,我來!

  他從驚惶的農婦手裡奪過孩子,仰面朝天平放在地面上。左手一拽一拉,扯下自己上衣,團成一團塞到孩子脖子後面。跟著半跪轉身,從緊隨身後的雷蒙大哥腰間,飛快抽出一把匕首!

  「你要幹什麼!」

  「小格雷特!」

  「攔住他!——攔住他!」

  前後左右,驚呼聲響成一片。

  格雷特頭也不抬,左手落在男孩的脖頸中央,略往下移,輕輕撫摸。

  嗯,這裡是甲狀軟骨,這裡是環狀軟骨。孩子雖然體型比成人小、脖子也短,還沒有喉結,但是,區區定位而已,難不倒他!

  他可是H省第一人民醫院,急診科副主任醫師,十幾年臨床經驗擺在那裡呢!

  食指和中指分開,固定環甲膜兩側皮膚,右手握住匕首,垂直向下,一刀刺入!

  「啊——」

  農婦的尖叫聲,與患兒脖子上的鮮血,一同飈出。

  別撲過來,別撲過來——格雷特緊盯著面前的患兒,沉下心思感受刀尖戳下的感覺,暗自默念。千萬不要這個當口撲過來,給我一秒鐘,真的,我只要一秒鐘!

  他手上微微加力。刀尖下沉,微微一滯,然後,手上傳來一股微弱的落空感——顯然是匕首刺破環甲膜到達了喉腔。吳洲毫不遲疑地拔出匕首,往外一甩。

  嘶嘶的氣流聲響起。格雷特全身一松:環甲膜切開術完成,氣道開通,急救,成功了!

  這個孩子,從窒息的死亡線邊緣,被他成功拉了回來。

  他這麼一放鬆,頓時覺得全身發軟,渾身酸痛。腎上腺素大量分泌,高能磷酸鍵水解斷裂,颱風過境一樣釋放出大量能量,留下一地ADP和磷酸。這種感覺格雷特再熟悉不過,前世每一場急診大搶救結束之後,都是這樣疲倦得想要癱倒。

  接下來……接下來雖然麻煩還多,可是最起碼,孩子的這條命,已經從鬼門關里搶回來了!

  剛一放鬆,眼前忽然一道白光閃過。格雷特還沒看清楚那是什麼,胸口猛然一痛,不由自主地向後摔飛出去。骨碌碌一連打了幾個滾,從土台上面,一直滾落到土台下方。

  這一滾極其狼狽,非但肩上、腿上、胳膊肘膝蓋,火辣辣的一片疼痛,連鞋子也滾掉了一隻。格雷特手撐著地茫然抬頭,剛才坐在神官下首的那位騎士手拄大劍,站在孩子身邊,一隻左腳剛剛收回。

  這是……把我踹下來了……嗎?

  他剛要開口詢問,目光一側,正看見神官彎下腰去,喃喃念誦。淡藍色的神官袍在燭光下蕩漾著波紋,澄淨的目光注視著孩子,心無旁騖。

  「別動!」

  格雷特大喊一聲。神官並不理他,口唇輕輕翕動,指尖一點白光躍躍欲出。格雷特一急之下,抓起地上的鞋子,用足力氣丟了過去。

  「啪!」

  鞋子被抽得橫飛出去,沒有挨上神官的袍角。然而神官也被驚動,往後退了一步,指尖白光無聲熄滅。身邊的騎士滿臉怒色,沒有出鞘的長劍再度舉起,筆直對準了格雷特:

  「你!」

  那騎士一聲怒喝出口,後面長桌上,神殿帶來的戰士們紛紛跳了起來。這些人的戰鬥力比城衛兵強了不知多少,只一個照面,格雷特就被反擰了手臂,狠狠按在地上。

  騎士慢慢走近。格雷特不暇理他,拼命伸長脖子,越過騎士腿側向神官大喊:

  「別治療!你想讓孩子憋死嗎!」

  「——你說什麼?」

  「你說什麼!」

  兩個人異口同聲。神官是疑惑,騎士是怒聲喝問。格雷特努力昂起頭,再次大喊:

  「他嗓子眼堵住了!脖子上切開口子,才能呼吸!你把那口子治好,不是讓他憋死嗎!!!」

  神官一怔。他俯下身子,仔細地觀察了一下高台上掙扎的孩子,看到孩子的臉色由青紫而變回正常,低聲沉吟:

  「說得有點道理。——放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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