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之後,周棠和同桌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臨近中午時才從平地樓187號出來,到現在夕陽西下才返回,隔壁的武阿婆搖頭直道世風日下,老周家的小閨女學壞了。
小閨女周棠目不斜視,充耳不聞武阿婆的念叨,掏出衣服口袋裡的鑰匙插入房門鎖頭。
還未用力扭轉鑰匙,房門從裡頭被打開。
是加班回家的周父。
看到周棠一臉微笑,「棠棠,回家了!餓不餓?是不是中午沒吃飯?
棠棠你不用替爸爸省錢,爸爸工作就是為了你該吃吃該喝喝!」
武阿婆卻突然高聲道,「周小子,你應該要好好管管自家小閨女了!這還在上學呢!就敢趁著你不在家,和男的成雙入對!哎,你再不管她,只會…」
周父伸手輕輕地將周棠拽到自己的身後,推回屋子裡,他自個兒面朝武阿婆,「棠棠的性子我最清楚,不會幹出什麼和男的出雙入對!」
武阿婆嘆了口長長的氣,「唉,周小子別等到真出了亂子,你猜後悔啊!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你好歹和我家小子當了這麼多年的同事!我是不會害你的!閨女要趁早管起來…」
周父直接截過武阿婆的話頭,大膽承認錯誤,不能隨便讓人往自己的閨女身上潑髒水,「說起來也是我的問題。武阿婆你早上看到的男子,是我們維修部的同事!昨天是他在工作上幫了我一把!我才感激邀請他來我家做客。
又是因為昨晚太晚了,我特意留宿,請他在我家休息!今早起來,我想起來昨天還有一個…沒修好,沒想那麼多,就出門去維修部加班去了!
我家棠棠是小小年紀就知道幫助我善後啊。招待著我那同事,又親自把他送出門!」
周父面容鄭重,帶著不容置疑,「武阿婆,我敬你是武家兄弟的媽!我可不希望那些誹謗我閨女的謠言蜚語到處亂傳!否則我不找你,也會找武家兄弟討要一個說法!你是知道我為人的。」
周父的一席話說下來,是把武阿婆的臉色直接調成了五色盤,又是鐵青、又是灰黑,有心想要給點教訓給這不尊老的人看看!
心頭又有顧慮,要是自己多說了幾句話,就給自家親親兒子找來禍事,那可她可真是老武家的大罪人啊!
周父一轉身就見自家閨女雙眼亮晶晶地給他豎起大拇指!
周棠的聲音不大不小,「我爸威武!」
這話一字不少地傳入武阿婆那雙時靈時不靈的耳朵里,又在她的調色盤上添加了一抹紅色。
周父笑罵一聲,推著周棠進入家門,隨手帶過房門,徹底把花太多的武阿婆關在了門外。
周父一進門就忙起來,「閨女餓了吧!爸爸已經把飯菜房子爐子上熱著!就等著你一回來馬上就能吃到!今天單位食堂里有好東西,我特意打了一份給你,快來吃吧。」
周棠從善如流,先去衛生間洗了手,再回房間脫下外套,披上家居服出來。
說實話,早上那一頓,早就被她消化殆盡了!這時候肚子「咕咕」叫個不停呢!
眼睛接觸到周父特意從食堂給他帶回來的菜,就移不開眼睛了,是一碗香噴噴的紅燒五花肉。
五花肉正宗,總共有五層,兩肥三瘦,表面呈現紅棕色,油光發亮,簡直香飄千里。
周棠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一雙筷子已然落到了五花肉上。
棕紅油亮的五花肉落在白花花的米飯上,這兩者成為了天地間的絕配。
周父一微笑,他費這麼大勁工作是為了什麼,就是為了閨女能夠吃飽喝暖,吃喝不愁啊!
「快吃吧!」
周棠「啊嗚」一口回應周父。
兩肥三瘦的五花肉進入嘴裡一點也不膩人,反而入口即化,再配上一口米飯,香到家了。
小小的鋁盒子裡只有五塊五花肉,在周家父女互相謙讓推就下,周棠吃了三塊…
飽餐一頓的周棠,臉色也紅潤起來。
這時候周父才恍若無意地問道,「棠棠今天都去了哪裡玩啊!明天要不和爸爸一起去維修部吧。維修部的食堂好吃的多!你自己去選,爸爸都請你吃。」
周棠瞥了一眼周父,這才慢悠悠地道,「我送完程…叔叔出去,想在外面隨便走走放鬆一下,然後碰上了我同桌,同桌見我一個人,就帶著我隨意亂逛。」
「哦,你同桌啊!是王家那個小伙子?王森人還是不錯的!就是他上有老下有小,跟你隔壁武阿婆他們家一樣,就靠著王森一個人要養活全家。累得慌,還吃得少。」
周棠是冷漠無情道,「…爸,你拐彎抹角的想要說什麼?」
周父尷尬一笑,「沒什麼!沒什麼!就是我家閨女長大了!閨女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只能多關心一下。」
「怎麼你們沒有去金大街的餐館裡吃點什麼?那小伙子身上肯定沒錢請你吃,」周父一拍腦門,連忙反嘴,「哎,瞧我這亂說的,我們周家有錢,不用他請。」
此周棠非彼周棠,她的情緒十分平靜,沒有因為周父的調侃而有半分變化,反而冷靜提醒,「…爸爸,明天晚上一過十二點,我想聽見最真實的答案。」
周父一臉吃了蒼蠅的表情,被噎得不行。
周棠「唰」地一下子站起身,彎腰曲背收拾小餐桌板,利索地將兩人的飯盒和裝有五花肉的鋁盒子迭起來…
周父反應過來,「哎哎,你放著我來吧!」
見周棠手上的動作並不慢,他則趕緊從她的手上搶過來飯盒,有催促著周棠,「去去去!你在外面晃蕩了一整天,趕緊回屋了休息去吧!我來洗!你去吧去吧。」
周父急不可耐地打發走周棠,自己抱著一堆飯盒進了衛生間。
周棠見周父連衛生間的門都關上了,則選擇回自己的房間休息。
這邊周棠平躺在單人床上,想著同桌嘴巴里說的幕布外面的世界…
同桌和她從小在地下空間裡長大,從未見過地面上的任何事物,而他們從小學到大的書本里,卻是總在不經意間,提起曾經的美好和壯闊。
這是極大地激發了他們內心深處的渴望,會為了想要出去看一看,而用盡手段。
所以現如今外面的世界是怎麼樣了呢?
周棠閉上眼,腦子裡閃過許許多多的畫面。
而程牧卻是被人從破舊的維修部員工宿舍的「咯吱」搖晃的鐵架子床上被拉起來。
「欸!程工,你跟我來一趟!」
程牧看向推開宿舍門的一臉憔悴、鬍子拉碴的男子,迅速翻身、鯉魚打挺下了床。
他隨手抓過一件外套披在身上,和來人走出去,「怎麼回事?」
「是…維修部的事!最近事情比較多!今晚發現的事,又比較急。那麼老員工啊,離得遠,主任就叫我讓找你這個學歷最高的人。」
程牧點點頭,「發生了什麼事?」
來人卻是沒有選擇直白地在這宿舍樓道里說出來,「唉,我們到單位再細說!」
這時,還有人從宿舍房間裡出來洗漱的,看見來人友好打招呼,卻是問都沒問程牧為何跟在身後…
主打一個,我看見了,但是我閉嘴。
兩人大步返回維修部,那人直接發布任務,「是這樣的,天幕那塊出現了不小的問題,一連影響了好幾塊幕布,你先去處理一下。」
程牧二話不說,從辦公室的座位下取出工具箱,隨著那人前往維修入口。
再進入入口時,還換上了防護服。
結果那人只給了他壞掉的幕布坐標點,卻不和他一起進去。
這如果是對別人來說,那肯定是跟吃了大便一樣臉色難看!
什麼時候維修,只一個人進去,少說都得兩人互相陪同。
這種進入幕布後面維修,可是有極高風險的事,要是操作不當,很有可能再也回不來了!
有兩人互相陪同,也能夠互相幫助…
那人這樣的行為簡直就是違規操作,挖了一個深坑,讓程牧掉下去,一掉一個不吱聲!
別人在意的事,程牧是一臉無所謂,他甚至還巴不得能夠自己一個人活動,摸清楚有關這裡的人一切!
儘早揭開謎題…
那人一臉鄭重,「就交給你了!」
程牧點頭轉身進入其中。
入口處還有一盞盞燈,越往裡走,相鄰的兩盞燈就隔得越遠。
直到程牧進入徹底的黑暗中,他摸索著頭頂部,一道亮光光柱從他頭頂處直射出來。
他抬頭仔細觀察頭頂處標住的坐標位置,而後根據坐標位置的指引,進入岔路口,朝著目標進發。
一路走走停停,通過了好幾道「安全門」,似乎還能聽見不少的動靜,類似於動物啃食的聲音,又或者是地下水在頭頂、身體的四周流過帶來的震動…
程牧慢慢地靠近那人給他的坐標點。
越是靠近,那處細碎的聲音,啃噬的聲音就越明顯越大聲。
程牧直接關閉頭頂上戴著的燈,他一下子就想起來,來到這個副本後,他就著手頭上有的書隨意翻看起來。
維修部門主要負責整個天幕的安全運作,而天幕表層意味著給地下空間帶來景色,使人心情愉悅等等…
但天幕還有一層底下的意義,它是第一層屏障,在被地下生物攻擊時、在發生災害時,它都能抵擋…
當然他還有另外一層意義。
程牧收回思緒,集中注意力,緩慢地打開手裡提著的工具箱,儘量不發出任何的聲響,以避免「驚擾」到這些動物們…
他從工具箱裡摸出了棍棒…
雙手緊緊地握住,有了底氣,他才敢繼續抹黑前進。
又走了大概三十來步,五六雙綠油油的眼睛和他相對,他的身體比他的腦子反應速度快多了。
直接一棍棒打下去,尖利的叫喚聲瞬間傳遍這一段通道…
沒有任何的猶豫,程牧繼續舉起棍棒在著頗為狹窄的空間裡揮舞,一棍又一棍,沒有一棍落空。
在橫劈豎砸十來下之後,這一段通道里,只餘下絕望的哀嚎聲響。
程牧站直身體,慢慢地伸出手開啟頭頂上的燈。
白燈燈柱照亮這一片小小的通道。
只見通道地面上躺著五具不知名動物的身體。
程牧見還有喘息的動物,沒有任何猶豫,握著棍棒上前又給了一棒子,保證它們再沒有起來的可能。
做完這一切,他才慢慢地放鬆下來,盯著這些奇怪動物瞧個不停。
因著他來自遙遠未來的星際聯盟時代,根本不了解本就生活在遠古藍星上的動物…
只是就算是如此,程牧也隱約中發現了不同尋常之處。
這些動物滿口獠牙暴起,眼睛充血,有的五隻腿,有的六隻腿,但是吧,這些腿中有的腿一看就是短小無力,只是擺設…
還有動物身上的毛髮,左禿一塊,右禿一塊,皮毛和乾涸的黑血粘合在一起,實在是丑的沒法形容…
這些動物的異樣形態讓程牧認定,在它們的身上一定遭遇過什麼,促使它們發生可怕的變異。
也難怪維修部的員工一般都不願意來這天幕後面的通道里做維修。
就算是一次性來個三五人,在沒有防備,哦,應該說在自身沒有絕對武力的基礎下,一定會受傷。
程牧把目光從這些已經死透,只餘下身體餘溫的動物身上移開,就著頭頂上的強光看向天幕的背後。
一連幾塊的天幕背後的金屬結構,都被啃噬的面目全非,也難怪反應到天幕上是黑了好幾塊。
程牧想到這裡,決定先返回到離這裡不遠處他丟下工具箱的位置,帶上工具箱,用專業的設備來檢測被動物啃噬後受損的情況。
但當程牧重新返回這處時,剛剛那五隻淒悽慘慘的動物屍體,已經消失了兩隻。
程牧立馬再次進入備戰狀態,他的雙目在通道周圍巡視,最後眼睛定格在一處不起眼的小洞上。
離這裡不遠處,有被這五隻動物挖出來的洞穴,洞穴不大,程牧心中比對著,他能把自己的腦袋鑽進去。
五隻動物通過刨挖的洞來到這裡,而拖走兩具屍體的又是什麼動物呢?
程牧想到這裡,則是先用手邊的工具封堵住洞口。
接著才把目光轉向天幕後邊的金屬結構,有一大半已被毀壞,他的工具箱可沒有這麼多的材料供他修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