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元來再一次見到父親的私生子女們,是在半個月後,他的身體好一些了,能夠平緩地走路。
他出席了金希玉遲到的葬禮。
經由一眾人互相扯皮後,金希玉被認定為因身體衰敗而沒能下手術台。
金希望集團也平穩地度過了權力的更迭,並沒有影響到集團旗下的工作人員,集團還是一片欣欣向榮、繁榮穩定。
當然作為金希玉副手的吳助理等,還有趙醫生及其團隊被收監入獄……
而張育的死亡原因早就被認定了,他是被活活的嚇死了。
在葬禮結束之後,金元來喊住了周棠。
「周同學,等等!」金元來目光溫和,嘴角帶笑,「你有時間嗎?我們聊一聊。」
金元寶嘟著嘴巴冷哼一聲,高傲地梗著脖頸跟上於夫人的腳步離開這兒。
金元來和於夫人乃至於金元寶的關係經由這十幾天而變得淡薄、生疏許多。
因著於夫人的不作為,甚至是放棄金元來的舉動,讓金元來內心受傷頗深。
且在這種情況下,於夫人沒有著急彌補她和金元來之間的感情縫隙。
反而於夫人希望由著於家的人接手金希望集團這一攤大家子,明面上說的好聽,讓金元來信任舅家,待得金元來大學畢業,就將金希望集團轉回他的手裡。
可是誰都不是傻子,於家早就沒有了可用的人,連於家的爛攤子都擺不平,還妄想動金希望集團,這不是痴人說夢嗎?
金元來當然是一口拒絕了於夫人的要求,於夫人顯然不滿意兒子的所作所為,如今正和兒子置氣。
金元來卻是因為被傷透了心,還在鬼門關走了一遭,也是不低頭,不僅提議讓職業經理人來管理集團,還想過放棄學業直接投身進入集團…
周棠皺著眉頭看著金元寶趾高氣昂地走出去,眼裡滿是不認同,她又看了一眼在門外等她的養父養母,思索再三同意下來。
兩人走到角落裡,「金同學,你想和我聊什麼?」
金希玉早已立了遺囑,他的財產大部分注入家族基金,小部分財產則留給了金元來。
於夫人沒有得到任何的財產。
這也是於夫人握緊金元寶和自己一起置於金元來的又一個原因。
畢竟於家已經不再能提供任何好處給她了。
金元來的雙眼緊緊地盯住周棠,「多謝你的幫忙。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死了。」
周棠略有些羞澀,面上帶出的則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高冷之色。
「這沒什麼!」
金元來卻是有些不一樣的感覺,有種颯氣姐姐變成了鄰家妹妹,「呃、呃,你準備回高中繼續讀書,準備高考嗎?」
「當然!我還是要去高考的。」
「家族基金能夠給予你足夠的物質生活,要是你沒考上心儀的大學,家族基金會為你安排。」金元來不假思索道。
周棠則義正嚴辭拒絕道,「我會憑藉自己的真實本事考上大學。」
金元來眸光流轉,顏色變深,眼前的周棠仿佛真的和先前不斷給他幫助,教他計策對抗金希玉的少女大相逕庭!
他緊盯著周棠的臉,想要找到兩者的不同之處,愣是把現在的周棠看得臉紅耳熱。
連帶著周棠說話的聲音都變得微弱,「哎!你,你要是沒事,我就先走了。」
金元來才反應過來,立馬收回目光道,「你不和程牧一起走嗎?」
「程牧?」周棠微愣,「我不和程牧一起,他有他想幹的事,我有我的目標。」
「就這樣吧!回見。」周棠轉身就離開,但沒跑兩步又轉回身來,「金同學,你真的不想讀高中,不參加高考了嗎?」
金元來若有所思地看向周棠,看得周棠十分的不自在,他才慢悠悠地道,「只要我想讀哪所大學就能讀哪所大學,這高不高考沒什麼。」
周棠好似對金元來的回答十分失望,沒在說什麼轉身跑向她的養父母身邊。
金元來的疑慮卻是在心中不斷地放大,他的目光不離周棠。
只是在這時,調查這個案子的隊長來到了金元來旁邊,「怎麼?你也覺得他們變了?」
正想得入神的金元來陡然一驚,朝著發出聲音的人看去,就見隊長嘴裡叼著一根煙,抱胸望向周棠漸行漸遠的方向…
如果不是這裡只有他們兩人,金元來都不認為這隊長是在和他說話。
金元來沉默片刻才道,「可能她不想再捲入金希望集團內部的鬥爭當中。」
隊長卻是搖搖頭,他作為上次問詢周棠等人的警察,最是有發言權,但這微妙無人能懂。
但在金元來的心中永遠感念著那個周棠給他帶來的一切,是她的出現,才能他有了能夠活下去的機會。
而真正的周棠被黑暗裹挾,當她能夠睜開雙眼,以為是到了新的副本遊戲時,卻是在這全黑的空間裡突兀地出現了一張張罩著一層布紗的面容。
周棠瞪大了眼睛,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想要離開這裡。
可是她仿佛被人定住了,一動也動不了!
那滋味與鬼壓床無二。
那些面容張大了口,千千萬萬道或大或小、或遠或近、或男或女、或老或幼的聲音灌進周棠的耳朵里,「汝同吾何異!」
那一瞬間周棠只覺得腦袋要炸了!
「你和我們有什麼區別?」
「你是現在的我們!」
「啊哈哈哈!我們都是同一類人!」
「我們來自同一個時代!憑什麼你就能活?」
……
周棠身不能動,只能被動地接收著好似這些人心裡的怨念!
她深吸了一口氣,又吸了口氣,想要聚集力量打破這束縛…
可是那萬千人的怨念一圈又一圈地纏繞著她。
「我們都一樣!你應該站在我們這一邊!」
「你猜他們知道了你的真實身份,還會如此優待你嗎?」
「這個世界,這個時代是屬於我們的!」
「我們才是長生者!」
「我們永不消亡!」
周棠想要回答卻是開不了口。
她只能在內心深處包裹住自己的思緒,然後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又或者是告訴這千千萬萬的「人」,我不是!
我和你們不一樣!
她只是周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