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誰克誰?

  虞厲珩也是頭一回碰到如此膽大的人,這讓他生出了兩分興致:「給個理由。」

  「大家都很討厭你,也很討厭我,所以我們很適合當父女。」

  她和虞厲珩身上都籠罩著濃濃的,揮之不去的被人討厭的氣息。

  和同樣的,被人詛咒了的氣息。

  虞厲珩難得一噎,這孩子說話當真直白。

  他低頭看到她眼裡對他滿滿的喜歡和敬仰,不知怎麼想的,竟鬼使神差的把虞汀汀拎了起來。

  這是答應了?

  虞汀汀欣喜不已,當即大聲的喊道:「爹……」

  這一聲清脆的爹,讓那些閉著眼睛的人睜開了眼睛。

  沒看到血濺三尺,頗覺不現實。

  虞厲珩:「……」

  安寧侯:「……」他忍著心中的恐懼,隔著老遠,恭敬的道:「平王殿下,小女頑劣,她的話當不得真!」

  虞汀汀氣得炸毛,對他最後的一點孺幕也沒有了,在虞厲珩手裡張牙舞爪:「你們不要我了,還不准我抱別人大腿,你也太壞了!」

  是想她天天去跟狗搶吃的?

  還是想她天天去墳堆里撿吃的啊!

  以前她的日子一直都是那麼過的,那個時候她沒覺得有什麼,可昨天回到安寧侯府看到元苒過的日子,她才知道什麼叫做好日子。

  人都最怕對比的。

  虞厲珩看了安寧侯一眼,沒有搭理他,問虞汀汀:「你叫什麼名字?」

  虞汀汀連忙報上自己的大名,唯恐說慢了,惹得虞厲珩不喜。

  虞汀汀是隨了他師父豐和道長的姓氏,而不是跟著安寧侯這個親爹姓的元。

  豐和道長沒有入道之前,也是皇子,是虞厲珩的七弟。

  安寧侯看著二人離開的背影,很想上去阻攔,但又不敢,急得在原地只差抓耳撓腮。

  安寧侯夫人目光陰沉的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恨不得用眼神將虞汀汀凌遲。

  等那二人的身影徹底消失,安靜如雞的眾人才開始踴躍發言:「天吶,平王真的答應給那災星當爹,他難道不怕被災星剋死?」

  「咳……他們兩個,還不知道誰克誰呢。」

  此話得到所有人的認同。

  虞厲珩拎著虞汀汀,只覺得這個娃一點重量都沒有,也不知道老七是怎麼帶娃的。

  「你師父呢?」安寧侯府的事情,他也有所耳聞。

  但對於虞汀汀是災星這個傳聞,他保持懷疑態度。

  虞汀汀道:「師父說他要死了,把我送回安寧侯府就走啦。」

  虞厲珩聽著她輕快的語氣,挑眉:「你似乎不難過?」

  虞汀汀鬼鬼祟祟的看了看四周,掙扎著攀上虞厲珩的肩頭,雙手做喇叭,趴在他耳邊小聲道:「師父不喜歡我,還讓他的女兒在安寧侯府享福,卻把我弄去跟他一起吃苦,所以我才不要難過。」

  因為能看到別人對她的喜惡,所以虞汀汀在能分辨喜惡的時候,就明白豐和道長不喜歡她這個事情。

  且豐和道長是她在沒有回到安寧侯府之前,她遇到的所有人裡頭,對她惡意最大的。

  不過雖然豐和道長不喜歡她,卻很樂意教她玄門道法,所以她還不會走路和說話的時候,就已經可以掐算了。

  昨天她回府看到元苒的時候,偷摸掐算,便發現了元苒是豐和道長和安寧侯夫人的女兒。

  「咦,爹,您咋不走了?」虞汀汀這話說完,發現虞厲珩站著不動,疑惑的問。

  虞厲珩看了虞汀汀一眼,這丫頭到底知不知道她剛剛吐出來一個何等驚人的秘密?

  他那七弟,十五歲棄了皇子身份入道,一心修道,這樣的人竟然有女兒?

  還把自己的女兒送去了安寧侯府,把安寧侯府的女兒帶走,這事情怎麼看怎麼奇怪。

  他帶著虞汀汀到了平王府,虞汀汀站在這宛如荒野廢棄鬼城一般的大門前,震驚得小嘴兒微張。

  這……是人住的地方?

  只見平王府原本恢宏大氣的石階和牆上,長滿了青苔,雜草叢生,看著像是廢棄之地。

  即便是青天白日之下,整座府邸也好似被陰濕之氣包裹,泛著森森寒意。

  「吱呀」一聲,虞厲珩推開平王府那厚重的大門,回頭看向這小人兒:「怎麼,不敢進了?」

  虞汀汀大步跟上,她在墳堆和亂葬崗都睡過,這種地方根本不怕。

  而且……

  她進了這府邸後,就發現了大問題。

  走了幾步,就不願意走了。

  小臉上布滿了怒氣,一雙黑溜溜的眸子,都像是要噴火了一般。

  一直留意著她的虞厲珩見她盯著某一處,笑問:「他教了你這些?」

  虞汀汀點頭,面一片嚴肅認真:「爹爹,您不能繼續住在這裡了。」

  「你這府邸乃是極陰極煞之地,還有人給你布了聚殺陣。」

  「繼續住在去,會死的,而且永世不得超生。」

  什麼仇什麼怨啊!

  若不是她爹爹是戰神,普通人住在這樣的地方,不出幾日不死即傷。

  虞厲珩笑著拍了拍她的腦袋:「看來你跟你師父還沒學到家啊。」

  「這府里的確有陣法,不過不是聚殺陣,而是困陣。」

  為了控制他心中暴戾之氣的困陣。

  四年前他突然失智,他的奶嬤嬤被他殺了,護衛也被他殺了,未婚妻亦是慘遭毒手,還是皇上帶著豐和道長和一百零八僧人,才齊齊控制住了他。

  這困陣,便是那一百零八僧人合力布下的,甚至還有八位僧人在布置陣法的時候,為此殞命。

  他清醒過後,對殺人之事一點印象都沒有。

  他並沒有完全相信旁人的說法,所以曾偷摸將一處石墩挪動過。

  但他挪動那石墩過後,頓時戾氣橫生。

  他強忍殺人和毀滅世界的衝動,把石墩挪了回去。

  自那之後,他就遣散了府里所有的倖存者,獨自一人住在這偌大的平王府。

  思及過往,虞厲珩痛苦不已,心中更是戾氣陡生。

  虞汀汀見勢不對,連忙從她挎著的那個不知道打了多少層補丁的小兜兜裡頭掏了張黃符,跳起來拍虞厲珩背上。

  虞厲珩一下子就覺得腦子清明了,心中那些肆虐的狂躁之氣也都消散。

  他訝異的看了虞汀汀一眼,倒是學了些東西。

  不過……是他疏忽了。

  這地方不適合小孩子住,他身邊也不適合有人,還是把這小丫頭交給其他人妥當。

  他牽著虞汀汀往外走。

  虞汀汀不知道虞厲珩打算把她交給旁人,見他要走,急得不行,拉住虞厲珩的衣角:「爹爹,你要怎麼才肯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