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都生兒子不是好事情麼,你們怎麼還不高興啊?」虞汀汀知道這世界上幾乎所有人都喜歡兒子,只有很少一部分人,待兒女都一樣。
那種喜歡女兒不喜歡兒子的,她估摸著怕是一個都沒有。
她這話也不是諷刺,是真的好奇。
她曾經去給村里辦白事的時候,看到過有人為了兒子,把女兒拿去賣了的,也有看到對兒子笑呵呵,對女兒就是大吼大叫的。
所以她是真的覺得,按照這些人的心裡,應該為著村里都是兒子的事情高興才對的。
來的人是那村的里正,是一小老頭,小老頭抱著頭痛苦的道:「生兒子我們自然是高興,可這所有人都生兒子,咱們村的那些娃子娶什麼呀?」
「喜歡什麼娶什麼呀。」
里正:「……」有那條件,我還來找您幹什麼?
若不是顧及虞汀汀的身份,他真的是會罵人的。
兩個人不在一條線上,虞汀汀的意思是,他們喜歡兒子,那就讓自家兒子娶個男娃回去。
但因為里正不敢反問虞汀汀,所以虞汀汀也不知道里正誤會她的意思了,她見里正臉色不好看,問:「不行嗎?」
里正想著或許這嬌貴的小公主不知道他們窮人的日子多難,遂哭哭啼啼的道:「公主啊,您是不知道啊,那能看上的,娶不起啊!」
就好比他孫子,看上了捕頭家的小姐,但他們哪裡高攀得上人家?
「害,這還不好辦,別那麼挑剔嘛,隨便找個湊合著過唄?若不然讓家裡斷子絕孫了,那不是成千古罪人啦?」
虞汀汀這話,是套用的她之前跟著豐和道長一起去給一家人除祟的時候,那家的女主人說的。
那家女主人的兒子,為了一個十分優秀的女子要生要死,逼著他們家裡人想辦法幫他把那個女子拿下。
但他家裡人膽小,且也知道自家廟小容不下大佛,遂冷處理。
那家兒子不干,那家女主人就只有去找到那女子,求她說些狠話讓兒子死心。
那女子也不想被人一直糾纏,影響她名聲,遂答應幫忙。
但無論那女子說如何狠的話,如何難聽的話,那家兒子都一門心思死磕那女子,即便人家訂婚了都是如此。
那家女主人就懷疑那女子是不是什麼精怪,遂請了他們上門。
他們上門哪有看到什麼精怪啊,只看到有人心怪。
如實告訴那女主人後,那女主人就捶打著她的兒子,如此這般勸的。
虞汀汀就敷衍的把人家的現成話來出來說給里正聽。
為什麼她會這麼敷衍呢,因為她發現啊,這裡正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一個小小的里正,看著還挺為村里著想的,但實際上手上竟然有很多無辜的人命。
除此之外,還有不少錯綜複雜的惡果。
虞汀汀的話,讓老里正的背脊越發佝僂了:「我們也不挑啊,只要是個女人就行。」
「但我們村沒有閨女啊!」
他現在真的是擔心他們村那一百多戶,都斷子絕孫啊。
先前那沒走的寡婦忍不住問:「你們周圍村去找唄?」她聽完後本來是打算走的,但老里正說的這事兒委實太奇怪了。
她還從未聽說過那個村里,全是兒娃子的。
老里正發出更長更悲的嘆息:「周圍村,見我們村這情況,都不願意嫁。」
婦人覺得真的是活久見。
只看到過那種因為生不出兒子發愁的,現在竟然也看到因為沒有女兒發愁的。
「公主,您能去俺們村看看麼,我估摸著我們村是不是得罪了哪路神仙?」
這事情別說那克夫的婦人覺得新奇,虞汀汀亦是如此,她同那些還排著隊的人道:「諸位,且稍等一會兒,會有厲害的人來幫忙,我先去看看他們村是怎樣的。」
他要走,但虞厲珩虛得留在這裡坐鎮。
遂把星一換了下來,讓她跟著虞汀汀一起去那村。
那村名叫牛頭村,距離燎州沒有多遠,很快就到了。
虞汀汀走到村口就頓住了腳步,這村子大有問題。
陽氣旺盛蓋天,沒有任何陰氣。
任何東西,陰陽各占一半是最好的,講究一個陰陽平衡,陰陽相協。
里正見虞汀汀駐足,迫不及待的問:「公主,我們村,真的有問題嗎?」
虞汀汀點頭:「你們村,只有陽氣沒有陰氣,所以生不出女兒,一點都不奇怪。」
「但是……按理說一個地方不可能完全沒有陰氣,你們村除了大家都生不出女兒,難道沒有女人嗎?」
里正眸子閃了閃,繼而老實巴交的道:「有女人,但咱們媳婦不知道為什麼,嫁過來之後身子都逐漸變得不好,只能臥床躺著,靠著我們照顧。」
「我想見見你們村的女人,誰便哪個都行。」
「這……」里正變得猶豫起來。
星一大呵一聲:「這什麼這,不是你帶我們來的麼,卻又不配合,是想你們村都沒個後,還是覺得我們公主的時間不寶貴?」
「還那麼些人等著咱們公主回去呢。」
斷子絕孫那幾個字,可以說是狠狠地扎了里正一刀,里正能怎麼辦,只能道:「好,那去才子家吧!」
他沖路面那些探頭探腦,好奇的看著虞汀汀和星一,但礙於身份不敢上前的村人道:「你們去跟才子通知一聲,就說公主要去看看他的媳婦,讓他把家裡好好打掃打掃,別到時候髒兮兮的,礙了公主的眼。」
好幾個人從隊伍中脫離出來,往才子家跑。
虞汀汀慢吞吞的跟著里正往才子家走,發現這個村明明陽氣十足,但家家戶戶上頭都籠罩著一層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
那東西虞汀汀就覺得很壓抑,甚至想要落淚。
她朝星一張開胳膊:「星一姐姐,抱抱……」
虞汀汀很少主動要求誰抱她,她這一使喚,可給星一高興得不行,但在聽到虞汀汀趴在她耳邊,用僅有她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話後,她就顧不得高興了。
虞汀汀說的是:「星一姐姐,你看到那些人屋子上頭籠罩著的黑雲了嗎?」
星一:「未曾……」她一丁點都沒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