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3:指教

  剛剛融合了青萍劍的阮玉精神頭十足,身體也沒那麼疼,可以說是渾身輕鬆。

  她精力旺盛了,就閒不住。

  一開始覺得逢歲晚傷得重,她還老老實實守在旁邊等他養神,還學著逢歲晚的樣子給他畫像,畫得亂七八糟,最後將紙揉成了一團,扔進了熔爐里。

  守了一會兒阮玉又動了歪心思,冷不丁建議:「合修也能療傷,我現在元神強大,修為也高,能幫到你喲。」這會兒其他人都已離島,沒有旁人在,她心有點兒飄。

  伸手將逢歲晚搭在膝上正掐著法印的手給拽起來緊緊扣住,「這樣恢復太慢啦。」

  又說:「我們本就是夫妻嘛。」

  見他明明從入定的狀態中脫離出來仍閉目端坐不動,阮玉嘴張了張,隨後眼珠一轉,沒有直接揭穿他。

  低頭,阮玉看著他肋骨位置,「是不是你傷口太疼了動不了?」聖君臉皮薄著呢,肯定不願承受自己不行,索性繼續入定不睜眼,裝作沒聽到我說話,只可惜,我現在元神強大,這點兒小動靜瞞不過我的法眼。

  阮玉笑嘻嘻地說:「我還記得玉簡上的一些招式,你坐著,我來就行。」她說話時聲音洪亮,顯得自己很有底氣,等真打算上手,人就有點兒茫然。

  首先,得挑起他的興致吧?

  阮玉身上的裙子是荷葉變化而成,可以隨意幻化樣式,她將裙子變得薄且微透,底下裙擺變成了輕柔的軟沙,接著,將裙子撩起來,在逢歲晚面前跳起了舞,剛揮袖、下腰、抬腿,就想到他根本沒睜眼,這樣行不通。

  用神識目睹著這一切的逢歲晚:……

  我且忍住,看這小妖精還會施展什麼手段?

  於是就見阮玉又將裙子一撩,露出了白得發光的長腿,她腿往前一跨,直接坐到了他腿上,接著雙手捧起他的臉——

  剛親了一下就頓在空中,似在回憶接下來應該如何去做。

  還聽她自言自語:「我當初看得挺認真,還以為背熟了呢,怎麼就……好多步驟,先走哪一步?」

  本以為是個王者,結果是個憨憨。

  偏偏這憨憨還撿起了他那支毛筆,一邊回憶一邊在虛空寫寫畫畫,柔軟的筆尖時不時觸到他身上,讓他心癢得很。

  「你在做什麼?」

  「我在回憶、背誦玉簡內的功法呀。」阮玉張口就答,答完才反應過來,小嘴張圓:「啊,你醒了?」臉上驚訝表情恰到好處,然眼角彎彎,裡頭的笑意掩藏不住。

  逢歲晚總覺得懷中的少女不是什麼青蓮,她該是只小狐狸精才對。

  他將懷裡的人拉近了一些,柔聲問:「什麼功法,我幫你回憶。」

  阮玉:「書海里的玉簡。」

  「正好,我刻錄過,哪裡不懂,我興許能有幾分見解。」

  阮玉挑眉,「你很懂哦?」

  「只是看過,並未研習,天下道法一脈相承,想來差別不大……」說到此處,聲音已經微微變了調,「請多指教。」

  ……

  「怎么小島上這麼綠?」夜冥看著自己曾經的家,憂心忡忡地問。神識都看不出什麼端倪,就見一片綠光籠罩在小島上,阻擋了它的窺探。

  ——那是我家哎!我住了上萬年的家,我都回不去了。

  「是不是出事了?」小道君顯得很著急,「整整三天了,我們都無法上島。」

  阮一峰倒是氣定神閒,他指著正到處指點江山的喇叭花道:「聽音都還好好的,肯定沒事兒。」

  聽音:「我就說要打三萬吧,你看,要是你聽我的,現在都自摸了。」似乎感覺到有人在看它,聽音花其中一個喇叭還回頭看了一眼,說:「放心,她好著呢。」

  另一個花朵又嚷起來:「碰,碰啊!」

  「這種不能碰!」眼看它自個兒又要吵起來了,牌桌子上的虛空獸們只覺頭大,接著,連人帶桌都消失不見,一起搬進了裂隙里。

  聽音花:……

  「可都三天了。」小道君仍有些擔心。

  「三天算什麼,若是我……」想說的話憋了回去,阮一峰牽起聞香雪的手,「給宗門的信送去了沒?」

  聞香雪點點頭,「送了。」

  阮一峰笑道:「那就行,等他倆好了,我們就成親。」他倒是想大辦一場,奈何聞香雪不同意,畢竟以前是師徒關係,她不想大張旗鼓,只打算通知一下宗門,在浮雲島上擺一桌酒。

  阮一峰嘴上答應,私下做了不少安排。

  他這些日子讓虛空獸到處採買了不少的好東西,到時定然會辦得熱熱鬧鬧,不讓她受委屈。

  聞香雪:「嗯。」她眉頭微蹙,「就是門主他,應該會大發雷霆吧。」

  她前幾日就讓虛空獸在玄天門走了一圈,悄悄留下印記,方便她回玄天門,本打算給掌門報平安的,後來回去了才想起當時她是偷偷離山,大家其實都不知道她出去過,因此……

  聞香雪只是給田裡的花草澆了水,並沒有特意聯繫門主他們。這一次涉及到婚姻大事,必須得跟宗門匯報了。

  這……

  阮一峰訕笑一聲,「我讓虛空獸給他送了幾斤浮雲島特有的靈茶,能降火。」

  「是族長親自送的!」免得門主不講理,設計將虛空獸扣住,強行藉助虛空獸趕來浮雲島搞破壞,阮一峰請了族長出馬,這才萬無一失。

  畢竟,玄天門的人加起來,都打不過虛空獸族的族長虛池。

  玄天門。

  暮雲歸一臉鐵青地站在山腳下,等著其他長老破門。

  他一直以為聞香雪在閉關。

  哪曉得……手裡的信被他捏得發燙,好似下一刻都要燃燒起來。信是真的,神魂烙印也是真的,可暮雲歸仍不敢相信,心裡存著一絲希望,或許,是用他查探不出來的方法偽造的呢?小道君其實就在她的山上閉關,根本沒有出去。

  「怎麼還沒破開!」看著面前這幾個人忙活半天還沒能將陣法破開,暮雲歸臉上陰雲密布,黑得好似能滴出水來。

  周維躲在人群後面。

  他其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曉得門主收到了一封信後就直奔小道君的洞府,打不開門竟喊了宗門的幾位陣法宗師來破陣,竟是打算強闖。

  東窗事發了吧,知道小師妹跑了吧。

  他就知道,當時逢歲晚送的那信就有問題,小師妹肯定跑了,果不其然。還好他當時沒多嘴。

  不知道那信里寫著什麼,能讓門主這麼生氣?周維挺好奇,不捨得就這麼離開,躲在人群後面等一個結果。

  折騰了半個時辰後,山上的結界才破開,一行人衝上山,並沒有發現小道君的蹤影。

  暮雲歸氣得發抖,正要破口大罵就看見田裡的靈植有剛澆過水的痕跡,他登時放鬆下來,說:「果然是假的,小道君一直呆在山上,根本沒有離開過。」

  旁邊有人出言提醒:「他們有虛空獸。」

  有虛空獸,隨時可以回來,可能小道君就是回來給靈植澆了個水,接著又走了呢。

  暮雲歸剛剛露出的笑容又凝固,表情變化太快,臉都有幾分扭曲了。

  「信上到底寫了什麼?」一位長老忍不住追問。

  大家都很好奇。

  ——到底是什麼事兒,能將門主氣到臉都變形啦?

  暮雲歸掃了一眼面前眾人,都是玄天門的長老,唯一一個修為低的,也是小道君的師兄。

  信上的事,他不願讓外人知曉。

  面前這些人,卻是瞞不住,他們也不是外人。

  於是,暮雲歸咬牙切齒地道:「小道君要成親了。」

  「啊!」眾人皆驚。

  躲在後面的周維有一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愉悅感,他心想:該來的總會來的。

  小師妹就逃不出那混帳東西的魔爪。

  「那她選中了誰?」

  不提還好,一提,暮雲歸更是七竅生煙,他將手裡的信燒成了灰,惡狠狠地喊出一個名字,「阮一峰。」

  「什麼!」

  「那個孽徒!」

  「成何體統!」

  「萬萬不可!」一群人震驚之餘,紛紛表示反對,唯有周維微微一笑,喃喃低語:「我就知道。」

  本是隨口一說,奈何暮雲歸耳聰目明,「你知道!」

  「你這混帳,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抬手就是一巴掌,直接把周維給打懵了。

  周維抱頭鼠竄,一開始還求饒,最後索性道:「阮一峰是執道聖君的岳丈、現在還取代了瞬息樓、使喚得動那些虛空獸、他那女兒是淨世青蓮呢,天老大,她老二,阮一峰算老三不過分吧?」這些消息仙雲宮早知道了,他們也沒隱瞞將阮玉的身份公之於眾,如今到處都已經傳開,玄天門自然也已經知道。

  「他們早就斷了師徒關係,阮一峰又不是配不上小師妹!」

  見拳頭還在往身上落,周維忍不住吼了一聲:「我看還是小師妹高攀了呢!」

  暮雲歸:……

  其實周維說的也有道理,但這口氣就是咽不下去!這會兒忍不住,就想教訓人。

  周維:「難道我說得不對嗎?」

  暮雲歸面色一滯,接著道:「你說得對。」

  周維:「那你還打我?」

  暮雲歸:「我打你是因為你玄天正經八層都沒學會,沒用的東西!」說完,又踹了一腳,仍不解氣,卻也不好再揍,只能摸出那茶泡了一杯,一口下肚,神清氣爽。

  果然是好茶。

  暮雲歸盯著周維:「以後我親自督促你修行。」

  周維一頭霧水,「我?」你是門主哎,你又不是我們師父!我們師父都歸西了,我都這麼大把年紀了,還要跟那些新人弟子一樣天天受長輩監督啊,我不要面子的嘛?

  「什麼時候突破九層,什麼時候結束。」

  周維一臉怨念地盯著田裡的花,仿佛看著那些花,就能將他痛苦的目光傳遞到小師妹眼中一樣。

  你們成親就成親,為什麼要連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