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了。」虛池化為人形,青衫白髯,容顏已不年輕,眼眸依舊清澈明亮。
他用手抓著荷葉,走到虛明跟前說:「它出不來,你休息下吧。」
又看著小西瓜,說:「能不能請你照顧一下他?我們都還有旁的事。」
小西瓜抬頭看他一眼,小聲抱怨:「難不成我沒事?我也很忙的!」說完又有點兒後悔,它就是這種性子,一時半會兒改不過來。
萬一……
好在這時,夜冥突然罵道:「就你最閒,我八條腿都不夠忙了!」
小西瓜鬆了口氣,順勢道:「哼,好吧好吧。」
這時,阮一峰問:「魔珠被困在裡面了?」
夜冥冷冷道:「明明有鎮壓魔珠之法,卻不直接拿出來,讓逢歲晚去闖濁海救你們的後輩,什麼時候,虛空獸也變得這麼陰險狡詐了?」
它目光落到虛明身上,「難怪要變成人形,獸形都黑成碳了誰都知道有問題,又怎會輕信你們!」
它還要忙著給自己妹子妹婿出頭呢!
虛池也不生氣,伸出手展示掌心包裹住魔珠的荷葉,「這原本只是一片沒有神力的枯葉,它能封印魔珠,是因為上古青蓮重現人間。」
阮一峰聽到這裡,一臉錯愕:「上古青蓮?淨世青蓮!」
相傳上古時代,世間一片混沌,淨世青蓮淨化混沌之氣,讓清氣上升,濁氣下沉,自此有了天地之分。
而它的神威太過強悍,凌駕於新生的天地之上,不利於法則誕生、生靈孕育,因此,淨世青蓮一分為四,化為四大神器——玉如意、青萍劍、九天息壤、太乙浮塵。
「你也知道淨世青蓮?」阮一峰不過三十多歲的年紀,在虛池眼裡還是弱得不能再弱、需要小心呵護的幼崽,因此他看向阮一峰的眼神格外慈祥,還很認真地誇了又夸,「真聰明,我們這裡像你這般年紀的幼崽,天天還只會吃吃睡睡。」
隨手一卷,一個雲團出現在他手中。
虛池將手裡的棉花糖遞給阮一峰:「嘗嘗看。」
阮一峰:……
阮一峰接過棉花糖,小心翼翼地收好後才道:「話本里寫得挺多的,玉兒最喜歡。」
尤記得,還是個小奶娃的她在茶館裡聽了一下午的書,回來就對著路邊的一坨狗屎比劃,嬌聲嬌氣地喊:「淨世青蓮,滌盪人間。」
虛池聽到這般描述,微笑著道:「元神雖被封印,卻仍記使命。」
阮一峰苦笑著說:「她還喊長鯨吞海,劍貫秋空!」
「我有仙心一顆,照亮山河萬朵……」
虛池微微一愣,旁邊的夜冥大聲喝彩:「好!」
「管他打不打得過,氣勢得先喊出來,我學到了!」
……
「不過仔細想來,她從小就挺喜歡荷花,當初在忘緣山上自己學畫,第一次畫的就是荷花,還用驚鴻照影鏡照給我看呢。」阮一峰越想越覺得其實自己忽略了不少的細節,早該想到女兒不凡的。
聽音花蹲在一旁,聽到這裡,默道:這大概是個誤會?
它可聽阮玉抱怨過自己沒有畫道天賦,當初花玉蘭,都被爹認成了荷花。
阮一峰已經口若懸河地講起來了。
」阮玉愛哭,動不動就掉淚,眼淚跟泉眼兒似地嘩嘩地往外冒水,顯然也跟淨世有關,是不是世間濁氣太多,熏著她眼睛啦!「
「她從小就白白胖胖,小胳膊跟蓮藕似的。」
小西瓜嘀咕道:「你上次分明說她像玉石雕的小娃娃。」
阮一峰大手一揮,「不要在乎這些細節。」他繼續問:「那現在就沒事了吧?魔珠是原來的神器玉如意,也就是玉兒的一部分,那它怎麼會墮落成魔?現在將它封印起來,是可以慢慢淨化的吧,淨世青蓮不就是有淨化一切濁氣的能力麼?」
虛池嘆了口氣,「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並沒見過淨世青蓮,族中雖有些許記載,卻也寥寥數語,並不詳細。」
它們是虛空獸,老祖宗又不會寫字,沒有書籍、玉簡之類的傳承,而神魂的記憶傳承,用的越少的越容易忽視,上古時代的傳說,能留下隻言片語已經不錯了。
這還是因為老祖宗將枯葉列外僅次於生命樹的傳承寶物的緣故,偏偏這寶物千萬年來都毫無用處,若非早些年被小西瓜給偷出去玩險些弄壞了,他也不會將這荷葉隨身攜帶。
阮一峰哦了一聲,「那我現在得養花了?」
他有點兒苦惱,不過片刻後又笑起來,「等小雪醒了問問她,她擅長這個。」
他可真是有先見之明。
把天底下最會養花的小道君綁在了身邊,這可真是,天意啊。
「她以前就是長在那水池裡的吧?」
夜冥反應過來,「難怪她覺得那是她的洗臉水。」這不就全對上了?
它心裡樂開了花。
沒想到,認個小妹竟然是混沌時期的淨世青蓮。
老祖宗成了他妹子!
以後渡劫時肯定都不怕雷劈了。它跟天道都成了親戚,怎麼著都不會下狠手,往死里劈了吧。
「逢歲晚回來發現自己小媳婦變成了一株荷花,肯定很上頭!」阮一逢哈哈大笑,笑著笑著,忽覺不對。
卦象大凶,而虛池在他說這些話的時候眉頭緊鎖,這說明,還有他不知道的困難。
他沉吟一下,「難不成,記憶甦醒的玉兒會忘記我們?」
他話本子聽得也不少,女兒都天天抱著梵音扣聽了,做爹的只能被迫收聽了嘛,失去記憶,在話本里出現的次數多得數不清。
「你叫她,她不是答應你了。」正在竊喜的夜冥一下子懨了,委屈至極:「她還記得你,卻不記得我。」
小西瓜耳朵豎起,緊張起來,心道:不會也不記得我了吧?
它輕哼一聲,一臉篤定地道:「她肯定記得我!」
聽音花再也忍不住,葉片叉腰,囂張地道:「我們有神魂聯繫,忘記誰都不會忘記我。」它當年做得最正確的事,就是認了阮玉為主,如今覺得,那五穀輪迴所里的豬叫,都是那麼的悅耳動聽啊。
虛池搖頭:「不是,只是淨世青蓮原身化作了四件神器,要重塑其身自然也得四件神器相融,旁的不論,這玉如意……」
他掂著手裡的荷葉珠子,「要淨化後才能融合吧,否則的話它出不來,可淨世青蓮沒有恢復又如何淨化得了它呢?」
「至少短時間內淨化不了。」
長時間的話,得有多長?
話音剛落,就見岩漿潭裡的火光熄滅。
潭水恢復清澈,一片荷葉出現在了水面上。
朦朧霧氣自水潭升騰而起,朝著虛池手中的魔珠涌了過來。就在霧氣即將裹住荷葉時,虛池只覺得掌心一輕,包裹著魔珠的荷葉也癟了下去。
沒了魔珠的荷葉再次伸展開。
看著空空荷葉,眾人大驚:」魔珠呢!「
難不成,還能叫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