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珠,能夠聆聽眾生心愿,人心難測、欲壑難平。閱讀它會墮魔,似乎也不難理解。
暮雲歸好奇地打量阮玉,「只是因為那半截劍尖兒嗎?會不會她體內也有神器。修行短短時間,就能達到出竅境界……」說到這裡,暮雲歸語氣一頓,又搖了搖頭。
正在等人來接,還未離開的星靈語氣涼涼地說:「身負神器者,前期修行緩慢。體內靈氣都去供養神器了,自身境界難以提升。」說罷看向執道聖君,「聖君就是最好的例子。」
逢歲晚幼時並不出眾,自閉且呆愣,常常一個人一坐就是一整天。天星洲覆滅後,他被靈霄找到帶至身邊培養,這才逐漸展現出驚人的天賦。
「阮玉修行速度快,很顯然,是因為她是重修之身。」星靈沒有提她是傅紫衣了,但這是板上釘釘的事,明明已經有了結果,偏偏還要找些藉口,不過是想要某人心裡少一點兒煎熬罷了。
就算向天下人隱瞞了真相,執道卻騙不了自己。
他現在守護的人,就是當年屠滅他全族之人。
也不知他摟著阮玉入睡時,會不會做噩夢?他那些慘死的親族,定會徘徊於他夢中。
阮一峰則道:「他們不是說我家玉兒在小鳳村封印了三百年,可能那三百年,就已經把神器給養好了呢。」他還喜滋滋地繞著阮玉轉圈,問:「你要是有神器,會是什麼呢?」
阮玉也跟著想,首先排除了九天息壤,「我一點兒也不土氣。」
李蓮方:那是九天息壤,怎麼被你一說,就顯得土裡土氣,一點兒也不神聖珍貴了呢。
「太乙拂塵?」阮玉摸著自己的頭髮,「難道在這裡?」
阮一峰還真的去扯了扯,一不小心就揪掉了一把頭髮,他搖搖頭說:「肯定不是。」
阮玉則一臉驚訝:「我頭髮怎麼掉得這麼厲害,我會不會禿啊。」
大家都很緊張,認真地分析現下的局勢,魔珠該如何消滅。
只有這倆父女,已經在那裡聊起了掉發養生的問題,最終,看不下去的逢歲晚輕聲道:「你身體虛弱才會如此,等恢復後就不會掉頭髮了。」只是如今魔珠在她體內,她的身體無藥可治,想要恢復,談何容易。
阮玉眼睛彎起來,「那你學學人家離雲,把元寶掉的毛毛都收集起來,做了好多可愛的小玩意兒呢。」
說完才想起自己還背著個殺父仇人的名頭,心下又有點兒忐忑,總覺得自己有點兒得寸進尺。
畢竟,誰要是傷了她爹,她……
肯定要跟人拼命。
這麼一想,阮玉還是很心虛。
逢歲晚沒說話,沒答應,也沒反對。只是等眾人注意力移開後,他默默地拿過了阮爹手裡那一撮頭髮,想了想,還是塞在了袖內乾坤里。
頭髮一團很亂。
他小心翼翼注入一點兒劍氣,將髮絲一根根捋直,擺放得整整齊齊。
而這時,周帷反駁阮一峰的言論:「小鳳村在凡人地界,靈氣都沒,能養出什麼來?她要是有神器,我把名字倒過來寫。」
這下,就連暮雲歸都嘆了口氣,「別的不說,她體內還有半截青萍劍劍尖兒呢。」這弟子,資質不錯,修煉也勤勉,往日裡暮雲歸對他頗為欣賞,然而這次接觸,總覺得這孩子有點兒憨呢。
小道君輕笑出聲,實在是沒忍住。
明明在商量大事,一群人氣氛倒是和諧,星靈自覺格格不入,心頭盼著藥王谷接應的人快點兒過來。她一刻也不想呆下去了。可惜她實在是傷得很重,根本無法自行離開。
這邊,逢歲晚又說:「阮玉的眼淚,能淨化魘氣。」
「淚珠?」暮雲歸皺眉,「難不成你去過苦海?傳聞苦海中有異草名為清心,食之落淚為珠,淚珠有淨化污穢之功,保持內心的平靜安寧,有利於修行。」
阮玉搖頭,表示自己不清楚。
她就這麼輕輕搖晃了一下,突然眼前一黑,只覺天旋地轉,後腦勺重重下沉,又被一隻手牢牢托住。
雷心劍靈:「半截劍尖兒在跟魔珠對抗,有點兒頂不住。」現在逢歲晚也進不了阮玉識海,唯有雷心劍靈可以,因為它還有半截劍身在阮玉那邊,這會兒看過之後劍靈很著急:「那傢伙不知道怎麼回事,好像能讓她的識海陷入冰封長眠狀態。」
並非是吞噬她的神識,而是擴大阮玉原本的識海封印,使得她殘存的那一點兒地方也被迫陷入封印之中。
到那時,神識完全封印的她,會徹底沉睡下去吧。
又或許,等到阮玉的意識沉睡後,魔珠便能操控這具身體做出駭人聽聞之事,真到了那地步,會發生什麼眾人都難以想像,這會兒只能鼓勵阮玉和青萍劍都堅持住,一定不要睡著。
「青萍劍和如意珠同屬神器,而墮落的如意珠,顯然比青萍劍強大,更何況,現在青萍劍劍身還分別在你們兩人體內。」
此時天已大亮,沒有了魘氣的忘緣山陽光明媚,只是暮雲歸接下來的話,卻無端讓人生出微微寒意,像是早春的風,乍暖還寒。
「要麼,將劍從她體內取出,你將青萍劍合二為一,重新錘鍊後,能有機會徹底斬去魔珠。」以執道的修為,配合神劍,是有希望毀去如意珠的。
「要麼,你取出你的那根劍骨,將青萍劍給她,好叫她能與魔珠抗衡。」但這樣風險太大,畢竟,她與那珠子有神魂聯繫,現在,已經算是魔珠的保護者。魔珠藏在她體內,使得執道聖君都沒辦法對付它。
夢魘消滅之時,本就是它最虛弱最好對付的時候,可惜了……
它躲進了阮玉識海,給自己爭取到了恢復的時間。
「我們不會幹涉你的選擇,但你需知道,如意珠時時刻刻都能聆聽眾生心愿,墮魔之後,眾生惡念就是它的力量源泉,剛剛被斬去的夢魘妖魔,是驅除了它此前積攢的力量,但它每時每刻都在變強,也會一直蠱惑阮玉,腐蝕她的意志。」暮雲歸一臉凝重,他不知從哪兒摸出一朵符紙做的花,輕輕一甩,便將紙花落到阮玉發上:「此花若是變黑,就說明,她心神失守。」
花剛落下去,就被阮一峰用手指捻起來,「門主,頭戴紙花有點兒不吉利啊。」
暮雲歸太陽穴突突地跳,真想一巴掌招呼他腦門上——打死你這混小子算了。
「她若真的吃過苦海的清心草,我們這符也是分辨不出來的。」小道君的話讓暮雲歸一愣,隨後嘆了口氣,抬手一抓,將阮一峰手裡的紙符花收了回來,「的確如此,你只能自行判斷了。」
「其實還有別的辦法,找到另外兩件神器不就好了。」周帷道。半截青萍劍對付不了如意珠,那加上九天息壤和太乙拂塵呢?三打一總能行。
阮一峰轉頭看他:嘿,難得你還能說句像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