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了,吞了,它做到了!」阮玉興奮地在地上大喊大叫,就差原地一蹦三尺高。閱讀
不是她不想蹦,而是金銀魚老祖的魚鰭還壓在她頭頂上,她壓根兒蹦不起來。
胭脂魚也挺高興,魚尾巴一甩,往空中拋灑出一串水珠,水珠所過之處,一條七色彩虹憑空出現,橋的那一段,正是剛剛叼住了雲劫果的小西瓜。
它沐浴在陽光雨露之下,周身氣息節節攀升,一瞬間,仿佛天地間所有的雲都朝它聚攏。
小西瓜長嘯一聲,在空中自由奔馳。此刻,整片天幕,都獨屬於它。
天上的雲變幻著形狀,阮玉看著看著,突然覺得雲上的風景有些催淚。她揉了下眼睛,問:「你看小西瓜的背上是不是像有個人?」
胭脂魚說:「虛空獸也是雲獸,可以變成天上的一片雲。」它想變成什麼樣子,雲就成成為什麼樣子,雲,就是無拘無束的呀。
它頓了一下,「它的主人,是不是濃眉大眼,長了個娃娃臉?」
阮玉愣了一瞬,驚喜萬分:「對!你看到他了嗎?他是不是還有殘魂留下?」神通樹的樹葉里,有時候會遇到許長老講道,阮玉是見過許長老的,就是個濃眉大眼娃娃臉的年輕人。
胭脂魚搖頭,「沒有殘魂,不過,我看到了他的骨頭。」它能夠通過對方的屍骨,看出對方生前是什麼模樣。
胭脂魚指著島上祭壇邊的某處道:「就在那裡!」
阮玉眼淚一下子又滾了出來。
金銀魚老祖所指位置,正是之前小西瓜不顧一切衝上去後停留的位置。
它明明都靠近了祭壇,卻沒有去拿祭壇上任何東西,而是停在了祭壇旁邊,仿佛躍入了一個人的懷抱,沖他撒嬌。
他不在了。
但他又真的就在那裡。
阮玉泣不成聲,旁邊的金銀魚老祖看傻子一樣看她,「你到底哭什麼啊?至於嗎?」
本以為這是個什麼被封印了的強者,現在看著又不太像。
哪個強者動不動就哭得稀里嘩啦的,不要面子的嗎?
阮玉很容易共情,話本里虛無縹緲的故事她都能哭得淚流滿面,更何況眼前,那馱著主人在天上自由翱翔的雲。
她一邊哭,一邊拿瓶子接眼淚,旁邊的胭脂魚看得一陣無語,最終道:「反正接了那麼多,你送我一瓶?」
這眼淚里暗藏玄機,它拿回去了可以好好琢磨琢磨。
阮玉倒也大方,二話不說給了金銀魚老祖一瓶子眼淚,又從金銀魚老祖那得到了一小瓶聖泉。
此次交易,雙方都挺滿意。
等天上飛的小西瓜落下,胭脂魚問:「你們打算去哪兒?」又看向阮玉:「你最好別到處亂跑。」
「上次你被拐到魔淵,執道聖君向那逍遙小兒施壓,說不放你回去,他會出山。」
「他封印著夢魘,一旦走出忘緣山,後果不堪設想。」
「為了你,他連天下蒼生都棄之不顧,大家都覺得他現在很危險,魘氣侵蝕了他的元神,他離失控不遠。若神智清醒,他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玄天門本是隱世宗門,此次主動站出來跟其他宗門聯手封掉仙雲宮,這是最主要的原因。」
當時逍遙老兒還來詢問過它的意見,是以其中內幕,胭脂魚清楚得很。
「你是他的軟肋,也是惡人能夠傷害他、甚至於危及天下的利器。」
「不過只要你能繼續破掉夢域,他的元神就會越來越輕鬆,到那時,魘氣也無法再對他造成影響。」胭脂魚說到這裡長嘆口氣,「你也是他的希望,他的救贖呀。」
阮玉心噗通噗通的跳。
她腦子裡只剩下一個念頭,回仙雲宮,找逢歲晚。
此時的她,歸心似箭!
不過臨走前,她還是得多一句嘴,「你說錯了,什麼軟肋、希望,亂七八糟的!沒那麼複雜呀……」
阮玉指著自己的鼻尖說:「我什麼都不是,只是他的道侶,他的小嬌妻啦。」
旁邊等著帶阮玉回仙雲宮的虛空獸心頭一抖,默默地想:「你哪裡嬌了?」
夢域裡折磨水蛭的樣子回想起來仍叫它心有餘悸,老實說,馱她回去它都還有點兒抗拒,但它是知恩圖報、說話算話的好獸,哪怕站在她面前腿腳都微微打顫,它依舊會履行承諾,助她破陣。
小西瓜視線都沒敢往阮玉身上落,它故作鎮定地說:「你到我背上來。」
阮玉正要爬,忽然想起什麼,指著金銀魚老祖剛給她說的那處地方道:「許長老的屍骨在那底下。」
小西瓜趕緊去刨,它沒刨多深,便看到了漆黑的骨頭渣子。
那些骨頭都碎了,根本撿不起來。
它想起當年自己說的話——等我成年,你連骨頭渣都不剩了。
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吃了雲劫果實,我提前進入了成長期,而你,就真的只剩了一捧渣。」小西瓜跪在它刨出來的坑邊,想要將周圍所有的泥土都用雲包裹起來,正準備去裝屍骨,金銀老祖道:「此地怨氣未散,你現在不能帶他走。」
「等我將此地徹底淨化再說吧。」
「反正你能破碎虛空,隨時都可以過來看他。」
小西瓜含淚答應。
它將土重新掩埋,在原地壘起了墳堆。挑了一塊青石板做碑,用雲絮在碑上刻字。
戀戀不捨地用獨角輕觸石碑,小西瓜說:「下次,帶你喜歡的酒和肉來看你。」
阮玉心急如焚,卻始終沒有催促它半句。她還從旁邊采了幾朵花,放在了墳頭上。
這是玄島生命復甦後開出的小野花。
一些獻給許長老,一些帶回家,送給逢歲晚。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離開過忘緣山,沒有看過外界的風景了吧。
她把玄島象徵新生的野花送給他。夢域遲早會破,而他,終將重獲自由。到那時,她可以陪他一起,仗劍天涯!
虛空獸帶著阮玉離開後,金銀魚老祖有些無聊。
它往地上一趴,打算睡覺,又覺得渾身難受。它一個淡水湖,挺討厭大海的。而且它距離本體滌心湖太遠的話,發揮出來的實力也會大打折扣。
算了,還是把玄島搬回家吧。反正現在島上也沒什麼生靈,方便它挪動。
這麼想著,金銀魚老祖下到海底,將玄島整個托上了天空,氣喘吁吁地飛回魔淵後,它尾巴一甩,將玄島砸向了地面,擺在了滌心湖附近。
「發生了什麼!」
「燭龍殿,燭龍殿被一座山給壓住了!」
魔淵燭龍殿是老魔君修煉之地,大多數時候沒有外人。
他平時最喜歡在燭龍殿的魚塘釣魚,一坐能坐個十天半個月。
燭龍殿擁有強大的守護結界,就算是當年的執道聖君親臨,也無法一劍破開其防禦,怎麼會被一座山給壓扁了呢?
那山死氣沉沉,老遠就能感覺到一股陰煞之氣,魔淵眾人如臨大敵,就連古青桑都顧不上還泡在滌心湖裡的洛驚禪,直接飛出來迎戰了!
此時,他們還弄不清楚,敵人到底是誰。
就在人心惶惶之際,逍遙魔君灰頭土臉地從山下鑽出來,他沉著個臉說:「沒事。」
「燭龍殿都沒了,怎麼會沒事啊?」
他氣得險些把心裡話罵出來:「都是那老——祖宗幹的好事!」
天上,金銀魚老祖還洋洋得意,「雖然我名字不霸氣,但是我做事很霸氣。」
這話,只有逍遙老魔君能聽到。
老魔君差點兒被氣出腦梗,「誰說你名字不好了?」
誰在乎你名字了?
大家不都給你喊老祖麼,誰還知道你叫什麼啊。
他下意識問:「對了,你叫什麼?」
金銀魚老祖脫口而出:「吾名胭脂。」
話音落下,狂風大作,暴雨傾盆。
胭脂魚停在空中,淡淡道:「往你們腦子裡多灌點兒水,把這名字給忘了吧。」
底下修士:……
什麼都不知道,就被下了忘言咒,還淋了一身的雨,連逍遙老魔君都沒能倖免,這,到底造的什麼孽哦。
胭脂:我真是有史以來最霸氣的山河龍靈!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