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得到李蓉和徐一寧的原諒，季秋萍走出法院的時候腳步都是虛的。
趙欣然小心翼翼的攙著，本來還想抱怨些什麼，但看到季秋萍這副樣子，話都卡在嘴邊不忍心的說出了。
慢慢的走下台階
趙欣然視線一瞥，注意到不遠處停著的漆黑的邁巴赫。
她並不眼生。
還有那個曲著一條腿，慵懶倚靠在車邊的女人。
「媽，你先回去吧，我有點事要去處理。」冷而急的聲音明顯帶著極端的目的性。
季秋萍怎會聽不出，直接拉住趙欣然的手腕：「你又想鬧什麼？我告訴你，我現在還有很多事要處理，沒有多餘的心思再去收拾你的爛攤子。」
「我沒有鬧！」
一夜之間的變故讓趙欣然根本沒有辦法接受，一下情緒上頭的再次在季秋萍面前爆發。
季秋萍能忍一次不代表能忍第二次。
「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像是不鬧事的嗎！」她用力扯過趙欣然：「現在家裡亂成這樣，我還有一場硬仗要打。趙欣然，如果你能為你媽我多考慮一下，你最好現在就給我冷靜些。」
之前的每一次剖露出自己的壓力季秋萍都是極具嘲諷性的，把她的失敗她的為難全都怪罪到自己身上。
但這次不一樣了，她在很認真的說有壓力了。
趙欣然快被炸破的情緒在最後一刻熄火了。
「我不鬧。我就是有些話想跟那個人說。說完我就回去了。」
她堅持，但情緒穩定不少，季秋萍只能點頭：「去吧。」
趙欣然往黑色的邁巴赫的方向走去，腳步停在黎煙面前，黎煙抬頭，鴨舌帽帽檐擋住的一雙迷人眼露出，巴掌大的臉一半陷在柔軟的羊毛咖色方格圍巾里，清冷的眸色透著股漫不經心，散漫的挑眉。
身後靠著的邁巴赫降下車窗，男人精緻有型的臉逐漸清晰，只一張側臉就能看出高冷的不易靠近的欲。
只看黎煙，但還是能感覺到他對外人的警惕。
趙欣然視線流連在兩人身上，固執的出神。
黎煙垂在身側的手往後敲敲車門，車裡的男人似乎有意無意一笑，挺寵的，然後升上了貼著防窺膜的車窗，隔絕掉一眼能看清的車內景，和那仿佛上天親自雕刻的臉。
「有事？」黎煙叫回她的神。挺不耐煩。
趙欣然咬緊牙：「有事。」
「把我爸害成這樣，還害的我們家庭破碎，我爸媽離婚，你滿意了嗎？你開心了嗎？！」趙欣然怒聲質問道，一雙被紅血絲布滿的眼腫的厲害。
「我確實挺開心。」黎煙懶懶答。
「這世上多了一個清醒獨立，能從廢物渣男的身邊快速擺脫抽離出來，能勇於對抗家庭的不公平對待的女人。這是好事，我當然開心。」
她說是季秋萍。
「但你說是我害你們家變成這樣的，那你就言重了。你們家這樣，完全是咎由自取。」
趙欣然赤紅一雙眼瞪她，垂在身側的手握緊：「如果不是你，我爸怎麼會被帶走調查，我外公怎麼會這把年紀還要被抓走。如果不是你和徐一寧一直跟我作對，我爸媽又怎麼會走到離婚這步！」
「不是我和徐一寧跟你作對，是你在跟這個社會的公序良俗作對。」
黎煙直接反駁她。
不被情緒帶動的冷靜應對字字句句都條理清晰又義正言辭。
「你到現在還活在你們家那種三觀不正道德敗壞的世界裡嗎？是你不識字還是新聞頻道的主持人普通話不標準讓你聽不懂人話？你爸和你外公是踩了法律的底線才到今天這一步。除了他們自己他們怪不了任何人。」
趙欣然被吼的更加激動，怒吼道：「那你就一定要跟他們計較嗎！你非要我們家破人亡才滿意是吧！」
黎煙手環在胸前，看著她這副已經完全失去理智的樣子覺得好笑至極。
忍不住罵一句。
「你腦子沒病吧。」
「計較的不是我，不是徐一寧，是你。」
「從始至終都是你。」
「是你不分青紅皂白的在過去一年的時間對徐家霸凌騷擾，擾的他們家雞犬不寧，鬧的她們是真的家破人亡。你是覺得這種事就該她們承受嗎？放到你家身上就不行？你就要鳴不平了？」
「事沒發生在自己身上你就可以不做人沒有道德沒有底線了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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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欣然正欲反駁，卻被黎煙散發出冷冽又駭人的氣場給逼的開不了口。
「你爸媽離婚，那是因為他們的三觀不一致感情破裂了，他們的婚姻已經走到盡頭了。就算沒有我，沒有徐一寧，沒有你爸做出的那些齷齪事，他們照樣會離婚。」
「你胡說！」趙欣然怒斥著打斷。
「就算我爸冤枉徐維，那他受傷的事還是真的吧。如果他沒受傷，能跟我媽生個弟弟出來！我們家就會很幸福很美滿！外公就不會看不起我們家了！是徐維害的我爸生不出弟弟，我這一年錯怪他了嗎！」
她一副走火入魔的樣子簡直是喪心病狂。
黎煙被吵的無語。
「你生物是白學了嗎？你爸沒受傷就一定能生出兒子了？如果你爸一直生都是女兒，那你是不是還要去怪產檢接生的醫生啊？」
「我……」趙欣然噎住。
「你們家的問題從來不是別人帶去的。那要按照你這麼說，只有你媽有個兒子你們就能全家太平的話，你乾脆直接出國做個變-性手術算了。這個方式更快更有效，完全不用擔心概率問題。」
黎煙挑眉給出友善的建議。
「你！」趙欣然揚起了拳頭，但想到前幾次對上黎煙都不是很好的結果，舉起的拳頭硬生生的還是收回。
「你有時間在這裡改變我的想法，倒不如向你母親學習。她被那種荒誕的想法荼毒了將近四十年都能懸崖勒馬，你還有什麼需要自欺欺人的。」
黎煙冷靜說道。
「送你一句話，請你務必一而再再而三，三而不竭，千次萬次毫不猶豫的救自己於人間水火。成為想成為的自己，比成為別人眼中的你自己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