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佳佳完全沒察覺到裴清明的異常，還貼心的從袋子裡拿出顆砂糖橘遞過去問他：「大舅，你也一起吃啊。舅媽買的很甜的。」
人畜無害的大眼睛眨動著，看著眼前這張揚著笑意，和裴清漪如出一撤的臉，裴清明此時只覺得無比的陌生，看不出任何裴清漪曾經的影子。
覺得荒謬。
又覺得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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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剝著橘子在眼前吃的畫面是真，剛剛接著蘇娟的話茬，沒否認她說的那些也是真。
想質問。
但腦海里總是不受控制的浮起那份證明他們有血緣關係的親子鑑定書。
科學不會撒謊。
不會撒謊。
裴清明陷入無邊的自我糾結中，最後實在是不忍再看著裴佳佳抱著橘子吃的正香的那畫面，沒接話的起身默默上樓。
裴佳佳疑惑看著他，才反應過來裴清明的情緒好似有些不對勁，抬手正欲叫住裴清明，蘇娟卻攔住她，又從袋子裡拿出來幾個橘子。
「再吃點，這個季節的橘子正當甜的。多吃點還能補充VC。」
蘇娟的示好讓裴佳佳有些欲罷不能，多日在家裡就只跟裴清明能說上幾句話的日子真是把裴佳佳給過怕了。
現在蘇娟再放軟了態度，裴佳佳當下就把裴清明給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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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清明踩著樓梯上樓，腦海里不斷反覆著這些矛盾的事情，腳步都不由自主的變得遲疑而緩慢。
期末考結束，裴文麗約了班上幾個同學晚上去KTV唱歌放鬆一下，換好了衣服收拾好東西正準備出門，下樓的半道就碰上剛好上樓的裴清明。
之前的心結一直沒消，碰到裴清明，裴文麗也是提不起什麼精神，禮貌性的淡聲喊了聲：「大伯。」
正出神的裴清明一下被裴文麗叫回了神，眼神怔愣的看著裴文麗，過了兩秒才緩過勁。
「哦，文麗啊。」
看出她身上穿的比平常要精緻些的小禮裙，裴清明關心問道：「你這麼晚了要出門？」
從裴佳佳回來之後，這裴清明還是難得的願意主動關心她，裴文麗莫名有些受寵若驚的。
「嗯。跟幾個朋友約了去唱歌。」
過久的生疏關係導致了裴文麗連回答裴清明的問題都不是很自然。
「唱歌？」裴清明反應了幾秒，才記起來：「哦對對，你今天剛結束了期末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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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的每個學期，碰上家裡的孩子有什麼期中考期末考的，一家人總是會聚在一起吃個豐盛的早餐給他們好好加油鼓勁，今年家裡是頭一回的如此冷清，裴清明一時便也忘了這件事。
裴文麗別過臉，不自然的「嗯」一聲。
裴清明掏著口袋，從皮夾子裡抽出黑卡遞去。
「好好跟你的朋友們慶祝一下，接下來一個學期比一個學期累了，今晚就好好放鬆。大伯給你們買單。」
要是放在以往，裴文麗毫不客氣的就直接接過收下了。但現在，她卻朝邊上避了避。
「不用，我爸剛剛給了我錢，夠花。」
明顯的牴觸讓裴清明手不由得一僵。愣在半空中，顯得淒涼尷尬。
「走了。」
裴文麗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有點過分，但也不覺得自己有錯，直接應付聲，側開身避著裴清明下樓了。
看著曾經在自己面前總愛撒嬌歡鬧的侄女如今跟自己隔閡成這樣，裴清明心裡說不難受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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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還覺得只要給足裴文麗緩衝接受的時間，這一切就能都平定下來。但現在……
他好像做錯了……
不知不覺中，好像還錯的很離譜。
蘇娟吃完飯上樓，看到主臥旁的書房門緊閉，便猜到裴清明應該是被剛剛裴佳佳吃橘子那畫面給衝擊的不輕。
她抿唇，眉眼中划過些得逞的狡黠。
裴清明心高氣傲性子又倔，別人說的他不聽，但要是他自己發現了端倪，那就一定會開始深入的思考了。
如今掀起了這一點點的小角，剩下的只能看裴清明自己的思索了。
如果他真能當回事，今晚回臥室就一定忍不住。
但如果不當回事，那叫醒這個裝睡的人只能用其他的方法了。
回了臥室洗漱完之後，出來就看到裴清明一臉凝重的坐在床邊，走過去，沒意外的被他叫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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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娟。」
「嗯。」蘇娟並不是很當回事的走到梳妝檯前坐下，拿起桌上那些瓶瓶罐罐的大牌護膚品依序往臉上塗抹著。
裴清明盯著她曼妙的背影，問：「你知道清漪柑橘類過敏對吧。」
問話的形式卻又是格外肯定的語氣。
蘇娟慢條斯理的拿起美容儀在臉上滾動。
「嗯。知道。」
「所以你剛剛是故意那麼做的？」裴清明有些不理解的問。
「對。」蘇娟沒否認。
裴清明：「為什麼？」
蘇娟放下美容儀，看著鏡子裡照出的坐在床邊一臉苦惱的裴清明，淡聲道：「你心裡應該有答案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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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裴清明噎住。
剛剛在書房裡沉悶思考了那麼久，他確實想出了那個答案，但那個答案卻跟現實對衝著。
裴清明轉過頭，漆黑的眼眸緊緊的盯著某處，下頜線冷凝嚴肅的繃緊，胸腔隨著難以紓解的慍氣不平的上下起伏著。
良久，他不願接受的轉過頭：「我們去做親子鑑定的時候你也跟著一起去了，那個情況下應該沒有任何給席家人做手腳的機會，那電子機器出來的結果總不會騙人吧。」
蘇娟直接問：「那剛剛佳佳說的那些話你是怎麼認為的？親生女兒不知道自己的母親柑橘過敏？」
裴清明被愕住，不自然的轉過頭：「或許是清漪沒有告訴她？」
蘇娟殘忍提醒道：「她說了跟媽媽一起吃的。」
又道：「你不會忘了清漪的過敏是會威脅到生命的吧。好，就算按你說的，說清漪沒有告訴佳佳，那她也不可能拿著自己的生命冒險和佳佳一起吃吧。」
「這……」裴清明再次被蘇娟說出的話給噎住。
事實已經算是明朗的擺在眼前，只是他不願意相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