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陽抿唇，鼻孔隨著用力出氣的幅度變大，又一下縮小。
生氣了倒是比剛剛那副要死不活的樣看著順眼些。
黎煙耐心的又問了一次：「多久沒吃藥了？」
黎陽悶悶的回答：「去年兩個月一次，今年三個月一次，到現在兩個月沒吃過了。」
情況跟黎煙想像的差不多糟糕。
她拿起翻過蓋住的手機，聯繫醫生送藥過來。
主要是她也沒想到這藥的價值居然會被洪梅她們發現，給了她們鑽空子倒賣的機會。
前幾年的時候黎煙看黎陽的身體狀況還是不穩定，所以每年都起碼會回來看一次，但自從電子手錶被黎業成搶了去，能監測到的健康情況穩定了之後，黎煙就放心的沒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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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己身上還帶著一大堆的爛事，處理不盡，還會影響到身邊的人。
發完消息，黎煙扣下手機，看著黎陽，又問。
「為什麼之前跟我視頻通話的時候都不告訴我這些？」
這三年裡她不是沒有跟黎陽通過電話，只是每次黎陽都回答自己很好，如果有一次他說不好，她都會立馬回來這裡把他帶走。
黎陽再次偏過頭，手指攪著。
「你不是不要我了嗎。」
說完這句話，黎陽控制不住的鼻頭一酸，聲音都變得哽咽，覺得丟臉的立馬拉過邊上的被子蒙住頭。
黎煙覺得冤枉，又心裡又被黎陽這反應給戳動著，鼻尖也跟著一酸，瞬間，眼眶一圈泛紅。
「我什麼時候不要你了？不要你的話我管她們幾個死活幹嘛。不要你的話我拼命賺錢是要給誰用。這幾年不回來確實是我的問題，但這不代表我不要你不管你吧。」
這是黎煙第一次有耐心的在壓抑著情緒的狀態下跟人解釋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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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小孩，心裡的委屈雖然積壓了很久，但只要好好說，總是能說通的，一聽到黎煙這樣說，黎陽一下掀開被子看她。
「那你為什麼不把我帶在身邊？我又不會給你搗亂，我只要按時吃藥也能好好照顧自己不會給你添亂。」
「但是我會給你帶來麻煩。」黎煙綿長了耐心跟他說道。
黎陽嘴朝門外努了努：「他就不會嗎？憑什麼你可以跟在你身邊。」
「他跟我有旗鼓相當的實力可以自保，甚至很多時候他還能保護我。」黎煙解釋道。
「所以說到底你還是嫌我會給你添亂唄。」黎陽氣呼呼一句後又扯過被子蒙住頭。
黎煙有點無奈，看著委屈側身躺著的黎陽，心煩的厲害，一口氣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的，想好好跟他說，但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相處甚少的經歷對於他們倆來說就像是一個能說的上話的陌生人在面對面對話。
黎煙扯了兩下被子，沒扯動，又擔心一會他掙扎的厲害耗費體力，又不敢用力。猶豫了會，決定就著這樣的模式跟他攤開說說。
「你知道全球賞金獵人榜嗎？你姐我在人頭榜上蟬聯了兩年的冠軍兩年的亞軍。在國內我的拳頭隨時都是硬的，出了國我身上一定會帶槍。睡著了我的潛意識裡還會有保護機制，你羨慕的那個男的是我男朋友，跟我同床共枕還得擔心哪次萬一誤觸了我的保護機制會被揍一頓。到這裡的四個小時前我還坐在警局裡的審訊椅上。五個小時前微博上全是罵我的髒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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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出這些，黎煙頓時一身輕鬆，又繼續道。
「所以跟在我身邊的生活並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美好。懂嗎？」
黎陽還是抓著被子蒙頭不撒手，消氣些的聲音悶悶的從鵝絨被裡透出：「不美好我也不怕的……」
這句話輕飄飄的傳入耳朵里，但卻變成塊千斤的巨石砸在黎煙的心頭，狠狠的一震。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蔓延在全身，只覺得很難受。
她從來都沒好好了解過這個弟弟。如果他不是這個世上唯一跟自己還有血脈相連的人，可能在他小時候查出來有先天的腎病的時候，自己就會扔了他，棄他不顧。
「你就那麼想跟我在一起嗎？」黎煙忽而放緩了態度問他。
黎陽慢吞吞的掀開被子，眼帶遲疑的看著黎煙，有點害怕的點點頭。
聽出來她的意思，但又怕她反悔的立馬補充道：「我可以自己做飯洗衣服，還能給你做飯給你洗衣服，還有鋪床！我什麼都能幹的！」
黎煙看他這迫切的樣子不由失笑，「有人給我洗衣服做飯了，哪還需要你。」
黎陽心繃的可緊，一時間還沒聽出她這是在調侃，有些著急的喊：「我還可以擦鞋子拖地！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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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的太用力，身體一下沒跟上忍不住咳嗽起。
黎煙趕緊給他順著背，拿起床頭柜上的水杯遞到他嘴邊，緩了好一會才平穩下呼吸。
「知道自己身體不好就小心點。」黎煙蹙眉，忍不住叮囑道，抬眸對上黎陽淚眼汪汪的眼睛，鬆口道：「行了，以後不把你一個人丟這了。去哪都帶著你。」
說完，下意識的想掐他的臉頰。
但是這個無數次在傅司琛身上能輕鬆做出的動作卻在快要靠近黎陽臉頰的時候僵住，而後不自然的放下。
說是親姐弟，但從黎陽半歲之後，就只跟他見過七次面，每次不超過兩天。每個月通次電話也是草草兩句就掛斷。
有些親昵的行為對著黎陽還是做不出。
黎陽沉浸在她這句允諾的喜悅中無法自拔，開心激動的不行，完全沒注意到黎煙剛剛那麼一瞬間的僵硬無措。
他主動坐起，伸手環抱住黎煙的腰，少年稚嫩但又沙啞的聲真摯說道。
「姐，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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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
「生日快樂。」
黎煙本就無措僵住的身體在聽到他這句祝福之後繃的更緊，杏眸眨動著，有些意外，又有些恍然。
「你怎麼知道我今天生日的？」
所有人都以為她的生日是身份證上的。但其實當年她的父母因為沒有得到洪梅的允許所以沒有拿到戶口本，也就沒辦法領結婚證，黎煙的戶口還是找關係幫忙上的，生日也是直接填了辦戶口那天的日子。
12月22日。
才是她的生日。
父母還在世的時候都是給她過這個生日。可從他們離世之後，就沒人知道這點了，也就沒人給她再過過正確日子的生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