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以前不是沒有,每年因為生病,意外等原因死的礦工比這幾個人多多了。
只要沒丟失貴重寶石,幾個礦工而已,礦場都懶得過問。
姜棲又去了一次礦工失蹤的地方。
昨天有人進來挖過礦,沒出現任何異常,她第二次來也沒感覺有什麼不一樣,裡面還是又悶又狹窄,剛挖下來還沒來得及清理出去的碎石就隨意丟棄在地上。
姜棲剛轉身,忽的聽見背後一道極輕的聲音,她猛地回過頭,又什麼都沒看見。
剛才的聲音好像是個人。
可這裡就這麼大,周圍都是石塊泥土,沒有能藏人的地方。
空氣靜默了幾秒,姜棲拎起鎬頭往後挖了一會,還是石塊,她又把耳朵貼上去聽,這次什麼聲音都沒有。
姜棲拿起挖出來的紅色寶石,轉身離開。
她分不清剛才是不是幻覺,時不時冒出來的囈語和幻像給她增加了不少難度。
一天下來無事發生,很快到了晚飯時間。
廚房這邊人滿為患,說話聲吵鬧聲混在一起,瘦得只剩皮包骨的礦工坐在地上,顫巍巍地拿著食物往嘴裡送,
剛挖到值錢的綠寶石的幾個礦工,拿起劣質酒和捲菸,吃著買來的魚乾,表情里都是對下次去礦洞尋找高品質寶石的期待。
突然,姜棲又感覺到地面的顫動,不,不止地面,還有頭頂。
她霍然站起來,看向四周,
上百個礦工在這裡,依舊吃著飯,說著話,沒有人發現剛才的顫動,喧鬧的聲音變成混亂的嗡鳴傳入她耳中。
難道真是幻覺?
姜棲的目光落在,仰頭看向上方,然後帶著孫子匆忙離開的大叔身上。
不是幻覺,要出事了。
姜棲當即拿著碗快步向人最少、方便離開的地方走去。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還有幾個身影也在朝著不同的方向穿梭,他們臉上沒有異常,只是不約而同地加快了腳步。
頭頂幾米高的石壁掉下的細碎塵土落在吃飯的礦工頭上和碗裡,他們幾個人正說著話,誰也沒有注意這些輕飄飄又微不足道的塵土。
直到『轟』的一聲,腳下的地面連同整個洞穴都震動了一下,這次的動靜太大,喧鬧的環境靜了片刻,大家都在問。
「怎麼了?怎麼了?」
「剛才是不是震了一下?」
「發生了什麼事?」
轟——
又是一聲,如同響雷般炸開,所有人都在向四周張望,尋找聲源,經驗老道的礦工已經變了臉色,急忙向外走去,人群初顯出慌亂。
光亮照耀不到的石壁,霎時間裂開一道手掌寬的縫隙。
這道縫隙還在向外延伸,邊緣鋒利,大小不一的石塊下雨般落了下來。
「啊!!!」
「礦洞要塌了,快跑啊!」
礦工里爆發出驚恐的喊叫,大家手忙腳亂向外跑,人擠人最後卡住動彈不得,一切都亂了。
被石塊壓住雙腿的人發出聲聲慘叫,伸出手向認識的礦工哀求,
「別走,幫幫我!幫幫我啊!我不想死,我的家人還在等我」
礦工看了看他,面露猶豫和不忍,最後道了句歉,轉身跑了。
這麼大的石頭,一兩個人根本不可能搬得開,不跑自己也得死。
不知多少年前搭建的舊架子,在紛亂的人群中碎裂倒塌。
姜棲看見後面有人跑著跑著突然被石頭砸中腦袋倒下,有人被巨石壓碎,只剩一隻因為常年挖礦而變得粗糙的手在外面,還有人被濺了一臉的血崩潰尖叫著。
光源一個接著一個墜落熄滅,所有人都在往出口跑。
推擠中摔倒的人還沒站起來,不是被上面掉的石頭砸中,就是被後面的人踩下去,絕望的哭喊和痛苦的嚎叫迴蕩在黑暗、擁擠的洞穴里。
姜棲是最早向人群聚集地外退的人,她跑得快,左閃右躲都被滾落的碎石打了兩下。
向混亂的人群里看了一眼,姜棲沒有選擇向外跑,而是趁亂衝進售賣東西的小店,也不管是什麼,拿到就往小倉庫里塞。
所有人都急著向外逃命,沒有人注意她。
轟隆——
震動還沒停,更大的石塊掉了下來,不,不是石塊,而是整個山壁都在往下塌!
眼見出口的光亮在逐漸放大,好像再努力一點就能跑出去了。
剎那間,山壁傾倒,隨著震耳欲聾的響聲,眼前陷入黑暗。
出口沒有了,離出口最近的一批人也沒了。
他們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這麼被掩蓋在沉重的巨石和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下。
若不是姜棲提前從簡陋的小店裡出來,趁亂轉移到相對安全的角落拿出傘遮擋石塊,她現在連骨頭都被砸碎了。
黑暗所帶來的惶恐侵襲著每個人,姜棲蹲在石壁凹陷處也不敢輕舉妄動。
人太多了,又都處於崩潰失去理智的邊緣,被誤傷還是她為了自保動手丟失積分,然後被玩家盯上,都不是她想看到的結果。
「怎麼回事?!我要出去!救命,救命啊!」
「誰他媽在踩老子!滾開!」
「誰來幫幫我,我的腿好痛」
「怎麼辦?我們該怎麼辦?」
「都說了不要亂動!是不是嫌自己死的不夠快?」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悽厲的哭聲,求救聲和咒罵聲混合在一起。
眼睛什麼都看不見,只聽聲音,也能感覺現場有多亂。
呼喚大家別亂動的聲音都喊破音了,壓根沒人理會他。
只要有一個人不冷靜,在黑暗裡亂竄,其他人也會因為連鎖反應而著急,誰都怕走慢了被砸死,剛才那麼大的動靜,隨時可能再次塌陷。
濃烈到可怕的黑暗中倏地出現一道閃爍的光線,這讓驚恐萬分的眾人看到了一線希望。
姜棲收起傘,趁著有光線的時機,查看周圍的情況。
跟她想的差不多,地上到處都是掉落的石塊,還有受傷的人,大家都擠在這裡,出不去也動不了。
「這個出口已經被堵住了,大家試試看能不能找到路去其他區。」舉著舊礦燈的人大聲說。
他手裡的光亮只能照到身邊的人,也只有身邊的人能在這麼亂的情況下聽進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