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梔猛地抬頭,恰好和那道視線撞上。
她的心臟砰砰直跳,整個人抖了一下。
完了。
被抓住偷聽他們談話了……
時梔趕緊調整坐姿,微微面壁,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菜單上。
可眼睛變得有些酸澀,還濕漉漉的。
委屈,太委屈了。
她從遊戲裡出來這兩年都沒戀愛,他怎麼能——
叛徒。
時梔的胸口起伏有點大,臉蛋也有點紅。
看到她像只小刺蝟一樣,季淮川眼底藏著淡淡的笑意。
「朱醫生,你誤會了。我沒有未婚妻。」
朱醫生是他的同門師姐,兩人關係還算好,屬於有話直說的類型。
她詫異:「這樣嗎?那前台的小護士們怎麼都說,你訂婚了。」
「想求婚,但沒來得及她就走了。」
季淮川看了時梔一眼,「為了追她,我拼了命地努力,才勉強追上。」
朱醫生笑了。
「看來這位姑娘一定很有魅力,既然能讓我們清心寡欲的季醫生這麼念念不忘。」她感慨,「你這要是讓我們科室的小護士們知道,指不定有多心碎哦。」
「記得有好消息了通知我們啊。」
朱醫生拿走了咖啡。
「先生,您的飲品好了。」
「謝謝。」
季淮川端著兩杯飲料走到時梔桌前,放了一杯她最常喝的奶茶,推過去,「這個是招牌,適合你。」
時梔有些無措地收起手機,咬了咬唇,「不用。我自己點了。」
雖然她還沒下單,但——
時梔不爽地想。
誰稀罕喝你的東西啊!
「嗯。」
季淮川笑著跟她說,「但這是我給你賠禮道歉用的。」
「抱歉,讓你等了我這麼久。」
聽到這句話,時梔就忍不住眼紅。
「你道什麼歉。」
她在季淮川身邊呆了一年,也是被養得過分傲嬌了,直接嗆道:「反正我們又不熟。」
「不熟?」
男人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帶著足以灼穿人的沉重情感。
「如果不是你哭著喊著說疼,求我停下,我早在你走那晚就做到底了。」
「那樣的話,你還會說我們不熟嗎?」
清冷好聽的嗓音,用來說著最不堪入耳的話。偏偏他的聲音不大,但也不小,鄰桌都能聽見。
幾人回頭看了兩人好幾眼,那挪揶的表情氣得時梔當場羞紅了臉!
「你……你說話注意點!這是公共場合。」
「那就換個地方聊。」
男人幫她拿起桌上的飲料,另一隻手握住她的手腕,牽著她往外走。
雖然有點突然,時梔也有點懵,但她沒反抗。
「去哪?」
「我車裡。」
「你不是還在上班嗎?」
「下班了。」
「……」
季淮川的車停在地下車庫。
雖然是晚上,但碰到的同事也不算少,跟他熟悉的都會直接打趣「女朋友來看你了啊」,他一律回「是啊」。
「誰是你女朋友啊!臭不要臉。」
時梔還有點生氣,一邊掙扎,一邊又積極擋著臉,生怕被別人認出來。
兩人就像鬧彆扭的小情侶,一路打打鬧鬧去了車庫。
季淮川拉開車門把她塞進去,然後瀟灑地拿著飲料從另一頭鑽進去,剛把飲料放好,就點火準備發動。
時梔一把按住手剎:「你幹嘛?」
「吃飯。」
「我又沒答應要和你吃飯!」
季淮川無奈地看著時梔:「你不餓嗎?」
肚子不適宜地發出一聲「咕嚕」,時梔囧了。
「有,有一點……」
但這個時候要是順著他的安排去吃飯,就有點被牽著鼻子走的意思了。
她還是拉著手剎不讓他放。
「你要說什麼快說,我自己回去吃。」
這個男人真的太狡猾了。
先是買奶茶,又說奇怪的話騙她要單獨談談,然後等她上了車,又說要帶她去吃飯。
這分明就是陽謀!
給她下套!
每一次都光明正大地讓她很難拒絕。
太過分了!
時梔決定要趁這個機會扳回一局。
絕不能順了他的意!
「好。」
好?
時梔被他一句話整蒙了:「好什麼?」
「回家吃。」
他突然靠近時梔,時梔嚇了一跳:「你幹嘛!」
她的視線落在男人的唇上。
這個距離很近,抬頭就能吻住。
但兩人的呼吸在逼仄的空間裡交纏地過分曖昧了。
「安全帶。」
季淮川沒做什麼出格的舉動。
說完,他真的就只是拉過安全帶幫她繫上。
時梔渾身僵硬,看著男人開車的側臉,感受著那顆快要從嗓子眼蹦出來的心臟,發了瘋一樣撞擊胸口的聲音。
等紅燈的功夫,她注意到男人單手在手機上滑動了幾下,然後在注意到她的目光後,回以一個溫柔的微笑。
這皮囊出色地過分,笑起來讓時梔已經原諒了他……
一半!
如果這時候音音在,一定會誇她:長進了啊!
車行駛了十幾分鐘,準確地開進了她家小區的地下車庫,時梔這才反應過來:「你知道我家在哪?」
「嗯。」他回答,「前天剛知道的。」
時梔:?
「不請我上去坐坐嗎?」
季淮川跟著她往電梯的方向走。
時梔停住腳步。
「不要。」
季淮川也跟著停下,眼底滿是失落,但還是尊重她的意願回答了個好字,站在原地對她說了句「早點休息,晚安」。
看看。
他還是像從前一樣,那麼克制,而且從不違背她的意願搞強制愛那一套。這些都和曾經記憶里那個熟悉的男人重疊,隱約在告訴她:我沒變。
我,季淮川,仍然愛你。
時梔向前走了兩步,回頭,泛起水光的眼睛看著他:
「為什麼回來以後不來找我?」
季淮川苦笑。
「因為我傷的很重。」
「在國外的醫院接受了一年的康復治療,等身體好點了我才回國,大海撈針一樣地找你。」
「不過找你比想像中要難很多。」
他把話說到一半,忽然收住:「真的不請我上去坐坐嗎?在這說話站著腿酸,我腿腳才剛好不久。醫生說不能久站。」
時梔:「……」
這個惡劣的男人。
說不能久站的醫生,是你自己吧!
她抿著嘴不說話。
腦子裡的天使和惡魔在打架。
請他上去的話,就預示著兩人的關係破冰,而她也一定會被他吃的死死的。
然後。
被成功忽悠過去。
男人像是看透了她的糾結,身緊緊環抱著她,低頭嗅了嗅她的臉頰邊。
精緻的下頷,又蹭了蹭她的頸側。
「乖寶貝。」
「讓我上去好不好?」
男人沙啞性感的嗓音,抵著她的耳廓沉沉吐出——
「我真的很想你。」
時梔的心,軟了。
動搖了。
然後,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回應他說了句:「好」。
季淮川注視著女孩泛紅的耳垂,斂去了眼瞳暗不見底的欲色,唇角無聲地勾了勾。
一刻都不想等了。
今晚。
他一定要。
吃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