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多了。」
季淮川抬了抬眼皮，「一個見誰都愛的花痴，也就你這種沒見過世面的舔狗會走心。」
宋弈冷哼：「你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吧。」
電梯的鏡面呈現男人冷淡到極致的臉，他低聲道：「鬧夠了，就回去呆著吧。」
「你們要的東西很快就會出現的。」
他果然知道他們的任務！
宋奕表情一滯，有些吃不准季淮川的態度：「真不是你把時梔帶走了？」
季淮川沒有回答。
一雙漂亮的黑色瞳孔在空氣中和他對視，眼底藏匿無法言說的污垢。
不對勁。
宋奕的直覺讓他再次懷疑眼前男人話語的真實性。
這兩天季淮川對時梔的態度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
知道她失蹤，他不可能什麼都不知情！
要麼，他對時梔完全失去了興趣。
要麼，時梔已經被他牢牢攥在手裡！
後者的概率更大！
「我要去你辦公室看看。」
宋奕盯著季淮川的眼睛，壓低聲線：「你答應過我們，不干涉我們的私事。」
季淮川嘴角翹起一抹弧度，眼底的暗涌讓人看不透他的真心。
男人微微側身，「請。」
宋奕收斂心神，剛準備踏入電梯，一雙手拽住他，將他往後拖了幾步。
「宋眠？你拽我幹什麼！」宋奕回頭想甩開兄弟的手，「我要去——」
他轉頭望向電梯，大門緩緩合上。
透過縫隙，他看見季淮川那張沒什麼表情的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
像極了長輩在包容不成熟的幼稚小孩胡鬧。
宋奕不爽地握拳，準備再次衝上去扒開門的瞬間，被宋眠拽過去，反手甩了一巴掌！
啪。
巴掌打歪宋奕的臉，他的餘光瞥見電梯門恰好合上。
「你忘了你是來幹嘛的？」
宋眠表情冰冷，抓著他的肩膀，質問魂不守舍的宋奕：「我找到他的位置了！」
「我們馬上就能報仇了！」
比起宋眠眼底閃耀著興奮的光，宋奕根本不關心。
一個死人罷了。
哪有活人重要。
宋奕推開宋眠，「我要去找季淮川。」
「你瘋了嗎！」
宋眠瞪著宋奕，白色眼球被紅血絲包圍，語調是從未有過的憤慨：「你不去，他怎麼得到懲罰？你忘了我們的人生都是被他毀掉的嗎？」
「為了一個女人，放棄復仇，這值得嗎？」
宋眠震驚地看著宋奕。
原本一心只有復仇的人，為什麼突然對他這麼多年執著的目標失去了興趣。
「我要找到時梔。」
宋奕按下電梯上行鍵，「她在等我。」
宋眠一把揪住宋奕的領子，「等你？你以為這地方只有你是她的救世主嗎？」
「清醒點！」
「你就他媽是個備胎！」
宋眠從來沒有對宋奕說過狠話。
他性格惡劣擅長偽裝，但從來不會把矛頭對準自己的哥哥。
「別逼我動手。」宋眠壓低聲音道。
宋奕回望宋眠失望的眼神，深吸一口氣，握住兄弟的手，「我答應過她的。」
宋奕的態度很堅決。
堅決到讓宋眠也無能為力。
他暴躁地把宋奕推到牆上抵著，試圖用撞擊讓這個執迷不悟的男人清醒過來，「收起你沒用的同情心！你可憐她？誰可憐我們？」
「弱肉強食的世界，她那麼弱，你救她一次，難道還要救第二次？」
「這麼弱，活著也是個廢物。」
宋眠被怒火燒紅了眼，根本聽不進宋奕的話，甚至詛咒所有弱者都不配活著。
「宋眠。」
「我們也曾是弱者。」
宋眠動作一僵，抓著宋奕拳頭的手微微有點放鬆，眼神動搖：「這個……和她那種不一樣。」
宋奕面色平靜，「怎麼不一樣？還記得是誰幫我們從監獄裡出來的嗎？」
當年兄弟倆含冤入獄，因年齡沒有達標，並沒有執行死刑。
但失去父母庇護，兩人在少管所的日子並不好過，好幾次都被人打得差點死掉。
當年他們的辯護律師是個年輕女人，她跟兄弟倆承諾，一定會找到證據證明他們無罪。
一年。
兩年。
就在他們覺得，這個女人只是個同情心泛濫的騙子，兄弟倆這輩子都不可能從深淵裡爬出來的時候，她帶著辛苦找來的證據，漂亮地打了場翻身仗，把他們救了出來。
甚至還自掏腰包供兄弟倆出國讀書。
如果沒有這個女人，兄弟倆一生都要背負著弒母的罪名，沒有未來。
「所以呢？你也要學她去當時梔的救世主？」
宋眠冷嗤，翻了個白眼：「沒看出來，你這種人還會搞愛心傳遞。」
「我們從來都不是好人。」
「你別忘了，那個男人究竟是怎麼死的。」
宋奕垂下眼，思緒又飄回當年。
雖然女律師成功翻案，但大眾對這件事已經沒有了記憶，所以後續並沒有激起多少水花。
爆出兇手是他們的父親，也沒人在意。
大家只把這起案子歸結為家暴後失手殺人，便很快遺忘了這兩個被全網冠名惡魔的少年。
甚至後來，還有不知名的營銷號把他們倆的故事編出花來博取流量，完全不在乎事實真相。
而真正的兇手，卻裝瘋賣傻地躲進瘋人院，妄圖從這偷跑出去。
如果沒有宋奕借鬼神之力逼男人跳樓，他現在指不定躲在世界的哪個角落瀟灑。
不知這男人怎麼和鏡子達成交易成了鬼怪，宋奕和宋眠潛伏在瘋人院四處尋找，目的是為了讓這種人渣魂飛魄散，再沒有禍害別人的可能。
「跟鏡子交易只能被束縛在這，他逃不掉。」
宋奕安撫地拍了拍宋眠的背，「還有時間。」
「但如果我們去晚了，時梔會死。」
他的語氣很重，收起玩世不恭的態度，「她是除了那位，唯一相信過我們的人。」
「她值得。」
宋眠站著沒動。
劉海遮住他的眼睛看不出情緒。
電梯打開，宋奕沒有動。
他在等。
等孿生弟弟做抉擇。
很快，宋眠長嘆一口氣，認輸般推了宋奕一把：「服了。」
「我跟你一起。」
「兩個人勝算也能多一點。」
宋奕挑眉。
兄弟倆一起進入電梯。
紅色數字緩緩往上跳。
「為什麼突然改變？」宋奕問。
宋眠想起那雙淚汪汪的眼睛，心臟像是被小動物啃了一口，癢得發麻。
「其實。」
「我還挺喜歡時梔那個小廢物的。」
「如果能趁這次機會把人騙回來當個聽話的洋娃娃，也不是不行。」
宋眠惡劣地勾了勾嘴角，「據說孿生兄弟的品味，都很一致。」
「連喜歡上的人，都一樣。」
「哥，你不會跟我搶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