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梔頭也不回地往外跑。

  在她即將推開門的瞬間——

  那人爬起來抓住她的肩，要把人往後拖。

  「救——」

  緊閉的門忽然打開。

  「時梔！」

  宋眠衝上來打了男孩一拳。

  快准狠。

  一拳直接給人干趴下了。

  「……是，你。」

  時梔嗓音沙啞地蹦出這兩個字後，眼睛瞪得圓溜溜的。看到宋眠的瞬間，眼角淚水不自覺順著臉頰掉下來。

  膝蓋一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時梔！」

  宋眠臉色微變，蹲下身一把抱住時梔。

  他低頭，看見她的衣衫不整，頭髮也很亂，臉上還有淚痕，脖子上也有紅紅的印子……

  「媽的。」

  男人咬了咬牙，飛快脫下外套將她抱住，摸了摸她的腦袋，餘光越過她看向時梔身後，見那人一動不動暫時不會有什麼變故，便率先安撫她的情緒。

  「別怕，沒事了。」

  他冷著臉給助理打了個電話，報了位置，掛斷後緊緊抱住時梔，妄圖用這種方式給她安全感。

  「稍等一下，我的人馬上過來。你安全了，有我在，沒事……」

  他像哄孩子一樣哄她。

  「嗚嗚嗚……宋眠，我，我好害怕……」

  「沒事了，沒事了。」

  在被他抱進懷裡後，時梔這才哇地一下放聲大哭。

  宋眠深吸一口氣，閉上眼平復想殺人的情緒，再次睜開眼，表情陰鬱，手掌輕拍她的後背，心疼得不行。

  宋眠的助理動作很快，只花了不到兩分鐘的時間就趕到了現場。

  「小少爺！」

  他冷臉交代：「處理掉。」

  「是。」

  助理把倒在地上的人拖下去，並在商場樓上的酒店給宋眠開了個套房休息。

  「嗯，下去吧。」

  助理離開後，短暫發泄過後的時梔狀態穩定了一些。

  她看著助理塞給宋眠的房卡，愣了一下：「我們不是還要去夾娃娃嗎？」

  「不去了。」

  宋眠冷著臉，直接單手把人提起來，彎腰打橫公主抱。

  「啊。」

  重心騰空。

  時梔慌忙抱住他的脖子，一雙濕漉漉的眼睛軟乎乎地望著宋眠，問：「為什麼不去？」

  宋眠：「我在樓上開了房，帶你去休息。」

  「可是……」

  時梔看了眼圍在外面的其他人，「你也不用抱我吧，我腿又沒有受傷。」

  「你還有力氣走嗎？」

  時梔默了兩秒，然後問：「……可是，這裡人那麼多，會不會對你有影響？」

  「有。」

  時梔：？

  那你還抱？

  女孩窩在他懷裡甚至顯得有些嬌小，臉上的紅痕襯得皮膚更白，漆黑的睫毛根根分明。

  宋眠看了她一眼，很認真地說：「你哭得這麼可憐，別人還以為我是渣男，騙了純情小女生的心。」

  她問的明明不是這個意思。

  時梔尷尬。

  她摸了摸鼻子：「我，我其實不需要……」

  「時梔。」

  他忽然打斷時梔的話。

  這語調不對。

  太沉悶，也太低落了。

  時梔下意識看向他。

  宋眠的下頜線很清晰，越往下越收窄，隨便從哪個角度看，五官的形狀都很完美。

  她帶著鼻音回應道：「嗯？」

  宋眠低著頭，沒了平日的活力，垂頭喪氣的，像遭遇了什麼打擊。

  「對不起。」

  「是我的疏忽，才讓你經歷了這麼恐怖的事。」

  時梔搖頭。

  這怎麼能怪宋眠呢？

  「是那個人。這是他的問題，這件事跟你無關。」

  她就算再怎麼任性，也不可能把這種意外算到宋眠頭上。

  「你不用自責。」她說。

  時梔的話並沒有減輕他的自責。

  「不。」

  「我很害怕。」

  他的聲音有些抖。

  「如果我沒趕上，我是不是就要永遠失去你了。」

  如果今天宋眠沒有進來查看她的情況，可能，或許……

  她緊閉雙唇。

  宋眠說的沒錯。

  她一定會因為經歷過這種事，整夜整夜地失眠，落下嚴重的心理疾病。

  時梔苦笑。

  「如果真是那樣，也是我的命。」

  「先上樓吧。」

  宋眠得到她的回答，迅速抱著人上樓。

  進了房間，他把時梔放在床上，蹲下身脫掉了她的鞋子，扶著她躺下，又轉身去聯繫私人醫生。

  時梔嘟囔道：「這些小傷進遊戲以後可以用積分修復，不用這麼麻煩……」

  對上宋眠擔心的目光，她本來想說不用管的話，又重新吞了回去。

  宋眠已經安排好了人，這才坐到床邊，問：「餓麼？有沒有什麼想吃的。」

  時梔才剛被人掐過，喉嚨那一塊吞口水都疼，應該是喉道有些腫了，她沒什麼胃口。

  「隨便什麼都行。」

  宋眠讓助理去買了一些壽司，助理問這個人醒了怎麼辦，正好時梔在邊上，他詢問她的意見。

  宋眠：「那個人，你想怎麼解決？」

  時梔沉默了幾秒。

  把人殺掉？

  她做不出這麼歹毒的事。

  但放走的話，對方若是再和她碰面，指不定又要干出什麼不是人的事。

  她嘆了口氣。

  「我也不知道。」

  宋眠握住她的手，眼神是從未有過的冰冷和深沉。

  宋眠：「只要你同意把他交給我處理，我一定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

  這句「處理」背後是什麼意思，時梔看著宋眠的表情都能猜出來。

  「你要殺了他。」她問。

  「不行嗎？」宋眠義正言辭，「這樣的人留著也是禍害。」

  「姐姐善良捨不得動手，那就交給我好了。」

  「不用有負罪感。」

  「這裡最不缺的就是這種敗類。殺掉他，能解救其他被這種敗類毀掉的人的人生。這樣看，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時梔盯著宋眠的眼睛看。

  他表現出來的樣子和平時乖巧溫順截然不同。

  原來，那些都是偽裝。

  這才是宋眠真正的樣子。

  時梔抽回手，身上雞皮疙瘩冒了一層，視線不自覺避開宋眠。

  宋眠垂眸，看著空了的手心，不知在想什麼。

  過了幾秒，他抬頭：「姐姐幹嘛這樣看我。」

  時梔拒絕和他對視，低聲說：「沒什麼。」

  明明有。

  宋眠溫順地靠近，黑白分明的眼睛瞬間洞察時梔的情緒。

  「你在怕我？」

  「你想多了，我沒……」

  宋眠突然欺身壓過來，時梔沒有防備，被他撲倒在床上。

  「宋眠！」她驚呼。

  男人整個人危險地撐在她的身上。

  「姐姐，別躲我。」

  他的眼睛向來漂亮，查德一下放大，宛如一片盛滿星辰的夜空壓了下來。直勾勾看人的時候，像個小狼崽子一樣的眼神輕易地撥動她的心弦，讓人無法拒絕。

  時梔想偏頭，被他輕輕捏住下巴對視。

  「你不喜歡，我可以不做。」

  「但能不能……」

  他的呼吸很沉，帶著可憐又委屈的乞求。

  「不要討厭我。」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