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嘉讓領口胡亂地解開了三顆紐扣，領帶暴躁地拉成了一個圈，看著有些放蕩。

  「去哪裡？」

  他站起來，拽住一頭把領帶從身上取下來，在手裡纏了兩圈。

  暗紅色領帶纏在白得過分的五指上，澀情得要死，彈幕瘋狂雞叫。

  【啊啊啊啊啊這個手我可以！】

  【不是吧不是吧我最愛的黑化環節要來了嗎？】

  【顧嘉讓的身份牌不是好人！你們不會現在才知道吧？】

  【什麼什麼？他不就是我們梔梔老婆的一條忠心耿耿的小舔狗嗎？】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啊！人家明明是歐洲那邊黑手黨大哥！人家過來是開闢亞洲市場賺錢的！你們醒醒吧，全都被騙了！】

  【我的天！原來我才是那個戀愛腦，小丑只是我自己？】

  【樓上的，你不是一個人，我現在才知道。】

  他個頭高，整個人的壓迫感很強，光是走過來，直勾勾盯著她的模樣就像一匹脫掉了羊皮偽裝的餓狼，讓時梔忍不住掉頭想跑。

  顧嘉讓：「外面危險，我陪你。」

  「不用！」

  讓他跟著？這不直接暴露了嘛！

  「你真以為我不知道，你要去找邢菲接頭？」

  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也是。

  大家都是玩家，誰還不知道各自心中那點小九九啊。

  時梔當場擺爛。

  「行吧，我攤牌了。」

  時梔盯著他的眼睛，鼓足勇氣深呼吸——

  然後以平生最快的語速，抱著「只要我說話足夠快你就聽不清我在說什麼」的態度，一股腦喊道：

  「我這人就是見不得這群畜牲在這販賣人口，所以我要和邢菲聯手把這端了。」

  男人聽到她的話，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似乎並不意外她會這麼幹。

  時梔心底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

  難道……

  他早就知道她會和邢菲聯手？

  「時梔。」

  這次，他沒叫她梔梔。

  而是喊了全名。

  語氣也不再是原來溫柔寵溺。

  「我答應帶你來拍賣會，要求就是你不能離開我的身邊。」

  「你這樣，」顧嘉讓胸口起伏，俯身湊近，「真的很不聽話。」

  時梔聞到他口腔里淡淡的酒氣，有些醉人。

  手腕突然被什麼東西咬住。

  時梔低頭。

  他手上的領帶不知什麼時候被解下來，拉成一條緊繃的繩，不動聲色纏繞在她手腕上。

  「你！你幹嘛！」

  「綁你。」

  男人三兩下拉緊領帶，用力一扯。

  時梔被他甩到床上，輕輕在床上彈了兩下，小腦都要癲萎縮了。

  她翻個身要跑，男人比她快，一扯被單，她又骨碌碌滾了回去。

  「還想跑？」

  時梔：「……」

  狡詐！

  幾個回合下來，體能消耗過大，時梔都累了。

  她躺平，面朝天花板。

  來。

  中場休息一下。

  見她老實了，顧嘉讓低頭幫她把臉頰邊的碎發別到耳後，手背輕輕撫了一下她的臉頰。

  「乖點。」

  「炸掉這，你是打不出true end的。」

  時梔翻白眼。

  「我打不出，你就打得出了？」

  顧嘉讓：？

  怎麼嗅到了一股嘲諷的味道？

  時梔沒好氣地哼了一聲：「都過去這麼多天了，你怎麼還不結束副本。」

  「謊報軍情。」

  「狗騙子。」

  狗騙子·顧嘉讓：「……」

  他當然知道。

  因為他有之前副本隨機掉落的道具提示，讓他在這個副本里少走了不少彎路。

  但時梔不知道。

  而他之所以拖這麼多天，其實是想幫時梔拿下這個副本。

  奈何她進度慢，耽擱了很久也摸不到這個副本的關鍵，他只好利用結婚的由頭把人帶進來。

  當然。

  他其實也想看看。

  自己究竟是被時梔的外表吸引？

  還是被她這副——遇到困難，即使又怕疼又怕死，還是堅持初心勇往直前的生命力吸引。

  很顯然，

  他已經找到了問題的答案：他，喜歡她的全部。

  顧嘉讓很清楚，他對時梔的感情。

  比賽已經放水，他不介意再放得徹底一點。

  顧嘉讓低頭，用手捏住她的鼻子。

  「不許罵人。」

  時梔：「……」

  她張嘴喘氣，「你放手！」

  「道歉。」

  「……」

  過了半晌。

  拗不過的時梔瓮聲瓮氣道：「……對不起。」

  夾著她鼻子的手鬆開，男人語氣頗為無奈。

  「你求敵人給信息，能不能有點求人的態度。」

  這人要跟她分享信息？

  時梔瞪大眼，一臉不可思議：「這麼多天你都結束不掉副本，現在來給我分享信息？」

  「你覺得我會信？」

  顧嘉讓：「……」

  真的。

  有被嘲諷到。

  見男人臉色黑了一點，時梔繼續她的激將法。

  「你先說出來我聽聽，看看靠不靠譜。」

  這臭屁的樣子，真的是有點兒欠。

  音音：【你這麼囂張會不會被打？】

  時梔：【……】

  應該不會吧。

  音音：【我覺得你一會可能下不了床了。】

  時梔：【……】

  不至於不至於。

  時梔對上男人幽深的眸，心裡咯噔了一下。

  應該……

  不會吧？！

  現在跪下還來得及嗎？

  時梔心裡七上八下的，耳邊突然響起顧嘉讓的聲音：「跟我合作。」

  時梔：？

  這大腿，能抱？

  時梔饞得兩眼發綠：「好啊好啊！」

  顧嘉讓看了她一眼：「你都不問問我為什麼幫你？比如，要你付出什麼代價？」

  時梔假裝聽不懂。

  「你是樂於助人的好青年！你不求回報！我懂我懂！」

  這高帽子戴的……

  怎麼這麼雞賊？

  顧嘉讓板著臉：「我求回報。」

  「我要你下個副本跟我一起進。」

  顧嘉讓丟出一張早就擬好的契約協議，「簽字我們的合作就生效。」

  時梔認真看完。

  沒什麼問題。

  真的就只是約著一起下副本而已。

  這人真的是出來做慈善的？

  但幹嘛就逮著她一人拼命奶啊？

  音音：【他是在提前確定跟你的下一次約會。】

  【你信不信，季淮川出去知道下一次還有他，肯定要氣得殺人。】

  這牆角被人挖的是絲滑流暢。

  時梔確定沒有坑，簽了。

  音音：【？】

  時梔：【多個朋友多條路。】

  音音：【……】

  人家是想和你做朋友嗎？人家是想跟你這個朋友做啊！

  我的老天爺啊！

  顧嘉讓滿意地收回契約書，說：

  「一會，我會拍下一隻『寵物』。」

  他儘可能把規則表述地詳細：「所有拍品將在交易完成後，送到客戶手裡。」

  「邢菲的人一定找到了直播間的位置。」

  「現在只需要把設備藏在『寵物』身上帶到我們房間申請逮捕令，然後再做個延遲播出，向所有人揭露這個陰謀。」

  一旦直播在全國公開，校長一定會在第一時間收到通知撤離，指不定還會把罪證毀滅地一乾二淨。

  所以他們需要做一個時間差，並抓緊時間離開。

  「你想打出真正的結局，就需要揭露這個陰謀，把校長送進去。」

  「但你的隊友沒人在政府機關。」他頓了一秒，「所以你需要和其他玩家合作，才能達成這個結局。」

  還能這樣？

  原來她這張身份牌的贏面這么小！

  但如果按照這個說法，真正把犯人關起來的是邢菲，那豈不是打出true end的人就變成邢菲了？

  看出她的疑惑，顧嘉讓好心解釋。

  「系統不是這樣判定輸贏的。」

  「還記得小鹿嗎？」

  「她是這個副本里至關重要的npc。」

  「但她最後把證據交給了你。」

  明明邢菲比她更早確認小鹿的身份，可她最後卻把u盤交給了她。

  這是時梔百思不得其解的。

  「這證明，實際上進入副本以後，你比邢菲更早觸發到了劇本的核心劇情。」

  也就是這個鎮子上發生的猥褻案，以及這背後販賣人口的黑產業。

  「換句話來說，你更接近所有事件的真相。」

  時梔懵了。

  原來這個副本的npc還有這功能？

  顧嘉讓突然嘀咕了一句：

  「越接近真相的人，越危險。」

  現在所有玩家都已進入衝刺階段。

  發現自己沒有勝算的，就可以對奪冠熱門的玩家下黑手了。

  時梔聽了他的話，心裡毛毛的。

  「那如果別人不想讓我贏的話……」

  「很簡單。」

  顧嘉讓抬起眼。

  黝黑的眸子裡面是化不開的濃墨。

  「殺掉你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