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話?
這是在等她報價?
時梔想起剛才查過的工資單,忍痛報了一個數:「100?」
宋謹言又笑了。
時梔覺得他估計是嫌錢太少。
「200?不能再多了。」
她現在都快哭了。
在這小鎮上,200可是巨款!
還不知道要在副本里呆多久,這是目前為止她能出的極限了。
她斬釘截鐵地催他:「給個收款碼,我掃你。」
這是要給他錢?
還是200現結?
黑眸在她臉上流連,像在判斷她的話里是不是還有其他不為人知的小心思。
但時梔從頭到尾都很誠懇,誠懇到讓人挑不出毛病,仿佛公事公辦地在和他談一樁買賣,除此之外沒有任何曖昧的挑逗。
非常地……正直。
看來這段時間裡,她的演技提高了不少。
宋謹言心中升起一股惡意,但怎麼也發作不出來,被那雙無辜又純良的大眼睛盯著,像貓似的勾人,又覺得心煩。
「不用。」
男人無視她手裡的二維碼,繞過她走到廚房,打開冰箱拿出冰的礦泉水咕嘟咕嘟倒進透明的玻璃杯里。
不要錢?!
那不就意味著——
白給!
時梔一喜:「那我……」
「打掃衛生。」
宋謹言喝了一口冰水,冰涼的水蓋住蹭蹭往上涌的怒氣。
這女人居然想用200塊一晚來侮辱他?
真是腦子不太靈光。
「啊?打掃衛生的話……」
「不願意就出去。」
宋謹言放下水杯,看著她的眼睛:「我不要錢。但我不做家務,目前身邊還缺個保姆。」
說完,他停頓片刻。
「你來干。」
「小女僕。」
時梔:「……」
小女僕?
時梔看了他一眼,私下偷偷跟音音吐槽:【他是不是在故意刁難我?】
音音:【是的,而且我覺得他就是因為你硬要給錢才刁難你的。】
給錢才刁難?
時梔頓時福至心靈。
時梔:【什麼啊~原來他是覺得我見外了!我覺得我對他有偏見,這人也不是那麼壞啊!】
雖然搶了陳哲不少的錢,但至少不搶她的。
只要不搶她的,那就是劫富濟貧的英雄。
時梔:感動.jpg。
音音:【……你對他的濾鏡是不是太厚了?雖然你這個角色是戀愛腦,但你入戲也太深了吧!】
時梔已經聽不見音音的話了。
她非常殷勤地小跑到男人身邊,一把奪下他剛喝完的水杯,表情殷勤又諂媚:
「放著吧,我來我來!」
宋謹言手裡一空,表情有點扭曲。
她難道一點都看不出,他是在故意刁難羞辱她?
「時梔,你又——」
這回,時梔先一步打斷他的話。
「你不是說缺一個照顧你的保姆嗎?你放心,照顧男朋友這種小事,我還是做得很好的!」
童年經歷讓時梔不僅要照顧自己,還要照顧其他孤兒院的弟弟妹妹。
院長媽媽的身體不太好。
孤兒院裡年紀大點的時梔主動承擔了很多細碎的活。
雖然她性格又慫又軟,有時候又忍不住要吐槽,性子嬌。但在生活自理方面,一直把自己照顧的很好。
宋謹言望著她單薄的背影,看她挽起袖子仔細清洗只裝過礦泉水的玻璃杯,有一剎那覺得這個場景有點魔幻。
到底哪裡出了差錯,他才會點頭同意她搬進來和自己住?
思考間,時梔很勤快地把玻璃杯洗了,然後問:
「就只要打掃衛生嗎?」
「你會做飯?」他問。
時梔搖頭。
但實際上,她會。
她裝的。
音音:【你會你不說?等著他做給你吃啊。】
時梔:【點外賣。】
誰要做飯給這種疑心病的自戀狂吃啊!
如果她說會,這男人每頓飯指不定還要她扎銀針試毒,每道菜都嘗一口。
她可以打掃衛生,但不想伺候活爹。
得趁現在把這個活免了。
於是——
時梔假裝深情地看著他,說:
「但是為了你,我可以學。」
音音:【……】
快點說你不用我學!
時梔閃亮的眸子盯著他,眨眼。
為他學做飯?
宋謹言沉著臉,「不用。」
好嘞!
打工人狂喜。
時梔又指了指角落的掃地機器人,問:「地板的活它包了,那平時家務就剩下衣服還有生活垃圾了吧?」
「嗯。」
一聽活這麼少,時梔就更開心了。
反正自己一個人住也要收拾,最多就給他代勞曬幾件衣服,立省200塊!
爽!
音音:【你就這點出息?你有張銀行卡里不是還有錢嗎?花啊!】
時梔很謹慎:【不敢。我怕一動那筆錢,就會有桃花債上門找我。】
音音:【……】
你又知道是桃花債了?
嗡。
口袋手機震了一下,宋謹言取出來低頭看了眼信息,跟她道:
「我去趟實驗室。」
宋謹言是學校的化學老師,負責的實驗室下午剛到一批新的實驗材料,現在要去簽收整理,沒有時間陪她。
走之前,他問:「你一個人呆著可以嗎?」
時梔剛經歷過那種事,說不害怕是假的。
但她知道,現在請求宋謹言留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你幾點回來?」
她乞求的望著他。
最好快點……
她一個人會害怕……
小姑娘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等待他的回答。
「很快。」
「很快是多久?」
時梔的聲音有一點委屈,「等太久我會餓的。」
「不用等我吃飯。」
宋謹言披上外套,拿著手機走到玄關。
她就像新婚的妻子送丈夫上班一樣,站在玄關乖乖望著他。
像是在期待一個臨別的吻。
男人換好鞋要走,時梔走了半步,紅著臉開口。
「要不我陪你去吧?反正我也沒什麼事。」
那雙純澈的眸子閃爍著星光,因為第一次這麼沒臉沒皮地糾纏一個人,讓時梔感覺有點羞恥。
但她就是不想自己一個人呆著啊。
尤其是這個宿舍就在自己宿舍對面。
一個人呆著。
慎得慌。
宋謹言看了她一眼。
接觸到他的目光,小姑娘抖了一下,下意識避開他的審視,嫩白的手指攪在一起。
很不安,也很……驚恐。
她怎麼這麼怕他?
以前不是都很生猛地粘上來嗎,像個狗皮膏藥一樣,怎麼甩都甩不掉。
現在又怎麼了。
雖然也粘著他,但這麼委屈又勉強的樣子,看了讓人不爽。
宋謹言聲音沙啞,「你很怕我?」
「……沒有啊。」
時梔迴避視線。
明明怕的要死。
小騙子。
還撒謊。
宋謹言主動靠近她一步,看她像只受驚的小貓,瞬間驚恐到連眼睛都瞪圓了,笑了。
「不害怕你抖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