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弈衝進更衣室，一把拽過時梔往外拖：「走。」

  最先吸入氣體的禿子眼神渙散，垂著頭。

  時梔被宋奕牽著往外跑，但她也吸入了不少氣體，還沒跑兩步，渾身發軟劇烈咳嗽起來。

  宋奕也有些搖晃，蹙眉用另一隻手捂住口鼻，儘可能減少氣體的吸入，一邊帶著時梔繼續往外走。

  兩人剛好路過江承遇和毒蛇待的隔壁房間。

  裡面的人都像喪屍一樣，仰面朝天，眼神渙散。

  不過一秒，人群就開始暴亂。

  時梔驚鴻一瞥。

  陷入沉默。

  有人失了智抱著隔壁兄弟吃奶，然後嘴裡大叫「媽媽」；

  也有人滿屋子亂竄大叫「相信光嗎？我就是光的化身」；

  還有一些開始脫衣服，對著邊上的哥們搔首弄姿，再拍著自己的屁股滿屋子跑；

  還有一些比較特別的——

  翩翩起舞，大聲詩朗誦，還有面對親人離世悲痛大哭，面對愛人深情告白，以及一些坐在地上傻笑的……

  群魔亂舞。

  時梔被這些人的童年震驚。

  很難想像這些人的童年到底經歷了什麼。

  魔幻。

  「這些人肯定是中邪了。」

  宋奕皺眉，「我們趕緊離開這！」

  時梔顧不上觀察藥的反應，就被宋奕一把拽出室內。

  不過托他的福。

  時梔全都看過了。

  裡面沒有一個人有紋身標記。

  難道兇手是女的？

  她必須去女澡堂看看！

  但宋奕……

  時梔回頭看，發現宋奕的狀態不對勁。

  他甩了甩頭，但牽著時梔的手沒有松，硬是咬著牙，把她帶到門口，伸手在她身後推了一把。

  「你跟宋眠先走。」

  宋眠皺眉，「你們怎麼都怪怪的。裡面發生什麼了？」

  他探頭想進去看看，被宋奕推開：「別進去！」

  「我們中毒了。」

  宋眠：？

  「快走。」

  「帶她走！」

  宋眠扶著時梔，扭頭看她。

  時梔的狀態也不太好。

  但因為吸入的氣體沒宋奕多，所以看著還算正常，只是眼神有點不聚焦，並且臉蛋有點紅。

  宋眠伸手摸了摸時梔的臉，很燙：「你感覺還好嗎？臉很燙。」

  「中什麼毒知道嗎？」

  時梔濕潤的眼睛蒙上水汽，看著他扁扁嘴。

  但就是看著他，不說話。

  宋眠有點急了。

  「到底怎麼了？」

  噓噓噓。

  走廊傳來口哨聲。

  宋奕垂著頭靠牆，時梔呆呆傻傻看著宋眠，他掌握不了狀況更不敢輕易把人丟下或帶著時梔離開。

  宋眠拉著一手一個，拉著他們進入邊上倉庫。

  聽到口哨聲消失在隔壁浴室。

  宋眠這才轉過身，想具體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進去一趟兩個人就搞成了這副樣子。

  結果他剛一轉頭，時梔突然靠近。

  宋眠被她抵在牆上。

  「你，你幹嘛……」

  時梔水潤的眼睛盯著他，一張臉通紅一片眼淚直往外掉。

  宋眠被她哭的心慌意亂，伸手想擦她的眼淚，剛動了動手指，小姑娘立刻撲進他懷裡，嗚嗚地哭起來。

  宋眠：？

  「你怎麼才來？」

  她抱著他，臉埋在胸口蹭來蹭去，「我真的好想你。」

  她突然仰起臉，視線和低頭的宋眠相撞。

  「嗯。」

  背上傳來屬於他掌心的熱度，宋眠一下下輕撫著她的背，低聲一遍遍：「我來了，不怕，不怕。」

  他像那天晚上一樣，抱著她哄。

  時梔盯著他。

  眼神很虔誠。

  她少有這種一直盯著的情況，宋眠被她看得心口發軟，低頭想吻她，突然聽到一聲：

  「爸爸。」

  宋眠僵住。

  爸……爸？

  旁邊。

  宋奕捏緊雙拳，突然睜眼，直接朝宋眠走過去。

  「宋眠。」他的聲音變得哽咽，眼眶紅紅的。

  宋眠：「？」

  你又怎麼了？

  「對不起。」

  宋奕吸了吸鼻子，無視他懷裡的時梔，張開雙臂一下子抱住兩人：「我發誓，再也不會拋棄你了。」

  說著，他還把臉湊過去，說什麼都要親一口宋眠的臉蛋：

  「你永遠是我的好兄弟！」

  宋眠：「……滾。」

  這一吼，被夾在中間的時梔眼睫一顫，一顆眼淚又落了下來。

  「爸爸，你不要凶我。」

  「我乖的。」

  宋眠聽她帶著哭腔撒嬌，在心底罵了一句，認命低頭去哄。

  小姑娘哭得一雙眼通紅，滿臉都是淚，她鼻子粉嘟嘟，整個人還在一聳一聳地抽著氣。

  可憐又無助。

  「別哭。」他低聲哄。

  「嗯，我不哭，爸爸。」

  宋眠擦眼淚的動作一僵：很好，萎了。

  宋眠面無表情。

  「……你別說話。」

  「爸爸別不要我……嗚嗚嗚。」

  她緊緊攥著少年的衣角，趴在他懷裡大哭起來。

  宋眠心疼得不知怎麼辦才好。

  他想給時梔擦眼淚，但後面又疊上來一個他哥，兩人一起把他壓牆上，誰都不撒手。

  他試圖喚醒意志力稍微頑強一點的宋奕。

  「哥，你先放開我。」

  宋奕像是沒聽到，仍執著不撒手，眼神堅定地像是要入黨：「宋眠！這次我絕不放手。」

  宋眠：「……」算我求你，快放手吧，再擠下去我要被你倆壓死了！

  他想用力推開喪失理智的兩人，但時梔黏得緊，他怕用力了她會疼，三人就一直僵持不下。

  期間宋奕還想親他，被他單手捏住腮幫子推出去，另一隻手捂住他的嘴。

  宋眠經歷了甜蜜又煎熬的十分鐘——

  咚！

  咚！

  兩道落地聲響起。

  世界安靜了。

  作妖的兩人暫時暈過去，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宋眠貼著牆，緩緩滑坐到地上，額頭上冒著一層細汗，整個人像是被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

  宋奕沒什麼理智，他光是抵抗就廢了不少力氣。

  在他暈過去的前兩秒，宋眠腦子裡甚至閃過打暈他的念頭。

  「唔……」

  時梔先從幻覺中甦醒。

  她睜開眼，一臉迷茫地看著宋眠：「我怎麼了？」

  宋眠此刻非常不好。

  像是經歷了一場酣暢淋漓的馬拉松賽跑，渾身是汗。

  「你真想知道？」

  宋眠故意壞心眼逗她：「你看我身上這麼多汗，你覺得我們做了什麼？」

  想到浴室里的群魔亂舞，時梔臉色白了又紅，紅了又紫。

  她到底幹什麼了啊啊啊啊——

  時梔腦子一片空白。

  「我……我，對不起！」

  時梔下意識道歉：「我我我神智不清……如果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希望你別往心裡去。」

  「倒也不是什麼大事。」

  時梔心裡一喜。

  宋眠這麼說，那應該還好吧？

  懸著的心稍稍放下。

  宋眠惡劣地勾唇一笑。

  「你就只是摸了我幾塊腹肌，胸肌，然後貼著我叫爸爸。」

  「我也是第一次當爹，有很多做的不好的地方，你也別往心裡去。」

  時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