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鐘前,紀無歡留下一句:「身為端木家族的繼承人,絕不退縮!」然後轉身進了門。
留下的三個玩家兩臉懵逼。
其中一個小聲道:「說得跟真的一樣……成力你說他該不會是腦子有病?」
「我覺得是,不過你看到沒?他的眼睛真的是紅色的也。」
「可能是紅眼病咯……」那人話還沒說完突然覺得背脊骨一涼,扭頭看過去。
只見那個一直沒什麼存在感還慫得一比的新人溫厲正站在木架邊拿蠟燭,聽到這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目光陡然一變,又冷又凶,像頭惡狼。
溫厲拿了蠟燭剛想跟著紀無歡進去,誰知就這轉身的兩三秒時間,再看過去的時候,那道門竟已經無聲無息地合上了!
男人猛然瞪大了眼睛,趕緊衝上去,直接一腳狠踹,然而門沒開。
「該死!」溫厲又接著幾腳踹了上去,力量大到整個門框都抖了抖,可偏偏兩塊門板緊閉著絲毫不動。
此時門內的紀無歡被鞋子後面突然出現的手嚇得抖了一下,蠟燭險些掉落在了地上,他慌忙護住它,而就這一晃眼,那隻小手竟然不見了!
這一切發生得很快,不到一秒鐘的時間,簡直讓人懷疑是不是眼花了。
然而紀無歡沒有這麼傻,在恐怖世界裡這麼天真的話早就死了!
就在青年頭皮發麻的時候,突然間,他又聽到一個小孩子的嬉笑聲。
這一聲笑很短,乍一聽就像是普通孩童的嬉鬧聲,充滿了天真與稚氣,然而在這種環境之下就顯得非常詭異了,而且這個聲音很近,似乎就在他的身後!
紀無歡不敢回頭,拔腿就跑,剛跑兩步便發現手中的燭光晃得厲害,一閃一閃得仿佛隨時都會熄滅,心中猛然一驚,立刻停了下來。
迷宮的第三條警告:蠟燭一旦熄滅就無法再次點燃!
遊戲規則里說過,蠟燭可以照亮迷宮裡的道路,結合鬼打牆的故事,很容易猜測到,一旦沒了這蠟燭,或許就會迷失方向。
在迷宮裡迷路等同於完蛋,所以不用說,蠟燭一定是非常重要的東西。
想到這裡,紀無歡更是用手緊緊護住燭光。
「皮蛋!」他大喊了一聲,讓縮在連衣帽中的皮蛋做好準備。
上一輪遊戲關卡中,紀無歡險些被女鬼掐死,自然意識到了道具隨身攜帶的重要性,所以他在這件外套的連衣帽里加了一個夾層,裡面有一個雙面拉鏈,皮蛋跟瘦肉都在夾層里待命。
帽子裡的皮蛋嗚了一聲,表示自己聽到了。
紀無歡做好心理準備,一隻手抓住皮蛋伸出來的胳膊隨時準備將它丟出去,另一隻手握緊了蠟燭,猛然轉身照亮身後,然而只有一條漆黑的隧道,並沒有想像中的恐怖鬼怪。
他大鬆了口氣,同時也冷靜下來了,將皮蛋塞回去,然後拿出包里的紅色馬克筆在牆壁上寫下一個大大的數字1作為記號,表示來過這裡。
在寫這個數字的時候,他又把這個迷宮遊戲的三條規則回憶了一遍,剛默念完第一句,就發現了一個問題。
「迷宮只有一個出入口。」
既然只有一個入口的話,那其他人呢?
雖然有換項目的可能,但現在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身為老玩家不太可能會蠢到放棄一個已知規則的遊戲,浪費時間去選擇另一個未知的。
這六個項目既然不限定遊玩的順序,那麼說明難度不會相差太遠。
所以那三個人呢?
就算要換項目,也不可能三個人都換了?
紀無歡覺得這種可能性極低,那麼只有另外一種可能了。
之所以一進來就會關門,應該是故意這麼設定的,從時間間隔上強迫他們分批次進來。
迷宮遊戲規定每個人只能拿一支蠟燭,所以如果兩個人結伴同行那麼他們就擁有了兩支蠟燭,就算其中一人的蠟燭熄滅,只要另一個人的還在,他們就仍然能走出去,這樣一來通關遊戲的機率就高了許多。
所以也就是這個原因,紀無歡剛才在門口想等他們進來一起走。
這個遊戲並沒有對立的利害關係,玩家之間完全可以合作,事半功倍。
而迷宮遊戲像是早就預料到了這一點,所以當一個人進去以後,入口會直接消失。
紀無歡由此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如果有好幾個玩家同時選擇進行這個遊樂項目,那麼後面的玩家很可能需要排隊。
這個遊戲的限定時間是一個半小時,而總遊樂時間只有三個小時。
假設十六個人都選擇參加這一個項目,哪怕不算上到樂園門口拿房卡再回去酒店的時間,滿打滿算用迷宮限定的時間來計算,那麼這中間最多也只能間隔5分鐘。
否則如果有人因為排隊時間而耽誤了過關,這就是魔方規則上的漏洞了。
魔方不太可能犯這種低級錯誤。
想到這裡,紀無歡更加冷靜了,他看了看手錶,決定了,就等五分鐘,如果沒人進來,他再走。
蠟燭的重要性在遊戲規則跟警告裡就體現出來了,所以這值得一試。
紀無歡又看了看手中的蠟燭,發現它的火焰似乎是沒有溫度的,手貼近了也沒有灼熱感,而且燃燒的速度異常緩慢,蠟油往下流到一半就已經凝固了,估計燒滿一個半小時是沒問題的。
然而這五分鐘異常的難熬,當人獨處在黑暗環境中,所有感官仿佛都變得敏感起來了,也更容易胡思亂想。
前面漆黑的通道里不斷吹來陰嗖嗖的涼風,紀無歡用手緊緊護著蠟燭,那風聲里似乎還有奇怪的聲音:「嘿嘿——嗚嗚嗚——嘻嘻嘻」像是小孩的嬉笑聲,又像是女人的哭泣,在空洞的迴蕩著。
而且時不時,好像有一隻冰冷的小手在摸他的腿,隔著鞋子跟褲子從腳後腳跟一直摸到了小腿。
這感覺無比真實,然而當燭光一照過去,卻是什麼都沒有!
不行了,紀無歡覺得他要控制不住自己了,再這麼下去,還沒被裡面的鬼給嚇跑,自己就要先被自己的幻想給嚇瘋了。
紀無歡努力勸自己不要瞎想,然而根本控制不住啊!就在他打算默念大悲咒的時候,突然想到一個用來轉移注意力的好辦法。
他捏著嗓子清了清,唱出了第一句:「好運來,祝你好運來!好運帶來了喜和愛,好運來,我們好運來,迎著好運興旺發達通四海!」
紀水仙一開始只是為了轉移注意,所以唱得很小聲,結果一開嗓後就迅速沉浸在了自己美妙的歌喉里,越唱越大聲,越唱越喜慶,把什么小孩的嬉笑聲跟女人的哭泣聲硬是給蓋了過去,最後唱完《好運來》又來了首《拜年歌》。
「恭喜你發財恭喜你精彩!」唱到這一句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紀無歡猛然轉身,借著燭光看到身後多了一個亮光點,一個男人手捧蠟燭飛快地沖了進來。
他猜對了!
果然是這樣。
兩人對視的時候,那人怔了一下,眼裡有意外跟驚喜,他衝到紀無歡的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你沒事?」
紀無歡微微一愣,覺得這人的反應有點奇怪,於是露出嫌棄地表情,高傲地掙脫他的手:「嘖,本少爺的手是你能碰的嗎?別以為你故作關心,我就能引起我的注意,想勾引我的女人多了去了,更別說是你這樣沒胸又沒屁股的男人了!你不要痴心妄想了。」
「可是……」溫厲沉默幾秒,小聲辯解道:「你也沒胸啊。」
至於屁股……好像還行?
「喂,誰允許你這麼跟本少爺說話的!」紀無歡瞪了他一眼,剛想強調,「他身材天下第一好,不接受任何反駁」的時候,突然發現男人的身後似乎有兩道影子?他晃了晃手中的蠟燭,其中一道竟是一動不動,就好像有人緊貼在溫厲的背上!
而就在這個時候,那道影子動了,一張蒼白的人臉從男人的身後探了出來,紀無歡頓時被嚇得魂飛魄散,轉身就開溜,當然跑之前也沒忘記抓住自己的預備蠟燭——溫厲。
這人看起來又傻又愣,慫了唧的,要是涼得太快,那剛才不就白冒著被嚇瘋的危險等他了?
不過紀無歡也不敢跑快了,只能緊盯著手中的蠟燭快步疾走,溫厲被他抓著右手,跟得倒是很緊,一聲不吭,手指有些僵硬,似乎被嚇得夠嗆。
作為一個新人,沒被嚇到鬼哭狼嚎就不錯了,紀無歡挺滿意了。
兩人快步走了十多米,紀無歡再次扭頭,發現那道黑影子已經不見了,一直吊在喉嚨口的心才勉強放下了。
此時通道前出現了第一個岔路口,他不怎麼意外,迷宮要是沒有岔路才奇怪了。
這個岔路口有三條通道,用燭光照進去,僅看表面似乎是一摸一樣的。
作為歐皇,紀無歡沒有多猶豫,直接憑直覺走了左邊的那條路,只是進去後,他又用馬克筆在牆壁寫了一個數字2。
完了還揚揚手中的馬克筆,冷哼道:「看到了嗎?本少爺的智慧!」
溫厲不知所措,只能選擇尬吹:「你可真厲害……」
紀無歡得意地昂起腦袋,推了推眼鏡:「溫厲是?看你挺有眼力見的,我記住了。」
好像被他記住是什麼莫大的榮耀似得。
兩人繼續往裡面走,又走了二十多米,道路突然變得寬敞起來了,牆壁不再平整,變得凹凸不平的,紀無歡拿燭光一照,發現上面流著血一樣的紅色液體,很快他們又到了一個岔路口。
繼續往前,或者是向左邊拐,左側的路很窄,目測要側身才能通過,給人的感覺就不太舒服。
如果真遇到什麼跑起來都跑不快。
紀無歡又往前面看了看,隱約的,好像有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立在三四米外的位置,筆直地站著。
那是蠟燭光照不到的位置,有些看不清楚,紀無歡也沒勇氣拿手電筒出來。
雖然遊戲規則沒有說不能使用手電筒,但既然提示了蠟燭是用來照路的,那麼很可能用了其他的東西會出事,紀無歡自然是不敢輕易作死。
「餵。」紀無歡小聲叫住身後的溫厲,低聲詢問道:「你看到前面那影子沒有?」
「……」
身後的男人沒說話。
「餵?」紀無歡扭頭看向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溫厲沒走了,停在了他身後三米左右的位置。
蠟燭的光照不到那麼遠,所以只能看到他側身站著,臉朝牆壁,埋著頭不知看到了什麼東西,竟一動不動的。
「你在看什麼?」紀無歡很是疑惑,剛要走過去,突然意識到不對頭!
等等,他的蠟燭呢?!
紀無歡心中一驚,又聽到前面傳來一個聲音。
「怎麼了?」
他趕緊扭頭,駭然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原本一直在跟在身後的溫厲,竟然跑到了前面,現在就站在距離他三米之外的地方!
男人手裡端著蠟燭,古怪地問道:「端木……你怎麼不走了?」
紀無歡強裝鎮定:「沒事。」然後又看向身後,只見剛才那個還在三米之外的人影居然變近了!
沒錯,是變近而不是靠近,因為他沒有任何動作,仍埋頭對著牆壁,但是整個人就像是瞬移了一般,往前移動了至少半米!
前面的溫厲感到奇怪,往這邊走了兩步,再次詢問道:「你在做什麼?後面有什麼東西嗎?到、到底怎麼回事?你你不要嚇我啊……」
紀無歡沒理會他,再次看向身後,而就在這兩次轉身與扭頭之間,那個人影竟然更近了!
「餵……」
「不,你別動!」紀無歡大喊了一聲,並且再次飛快地扭頭,卻見身後那個人影竟然距離他只有半米了!
它果然在向著他靠近!
紀無歡可以想像,再下一次扭頭看身後的時候……那個東西恐怕就到他的身後了!
不,不需要扭頭,現在只要轉身,視線一旦離開,它就在他的身後了!
一顆心臟再次墜入冰窖,紀無歡只覺得密密麻麻的恐懼滲透進每一個毛孔,身體變得僵硬。
前面的溫厲似乎被他的話嚇了一跳,表情逐漸嚴肅起來:「你到底怎麼了?」他說著又往紀無歡這裡走了兩步。
紀無歡不敢亂動,只能拼命轉過眼睛用餘光看著這個男人。
隨著他靠近,那明晃晃的燭光正好從下往上照在他的臉上,顯得有些詭異,而且那張臉上仿佛沒有任何血色。
作者有話要說:魔方:請問你丟的是前面這個圓圓還是後面的那個圓圓?
皮皮:又是送命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