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淵抽回手臂後本想一拳糊他臉上,結果瞅著那雙淚汪汪的桃花眼,竟莫名有些下不去手了,他咬咬牙,將這個微妙的感覺歸類為。
算了,他不欺負弱智!
紀無歡看到男人黑成碳的臉,更加確定了。
這不是在做夢。
簡直無法想像,一個活生生的人在他的面前被吸塵器給吸走了?
仿佛目睹了一場限制級真人血腥獵奇電影,還是不加碼的那種。
若不是親眼所見,說出去誰能相信?
在場的人都不敢相信發生的一切,甚至還有些迷茫,似是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他們像是被施以了定身咒,連剛才那個一直在哭泣的女人都震驚地捂著嘴,集體嚇蒙了。
只有客廳中間的那一男一女異常平靜,好像早就料到一般。
半響,刀疤男緩緩說道:「我早就說過了,這不是開玩笑,這裡的一切都不能用常理來論,如果想活下去,如果想離開這裡,就必須遵守遊戲規則。」
西裝男早已嚇得臉色蒼白,聽到這話才緩過神來,定了定神:「你到底是什麼人?你知道我是誰麼!?」
短髮女不耐煩地冷笑一聲:「不管你在現實世界裡是誰,就算是天皇老子進了這裡不遵守遊戲規則都得死。」
話音剛落,像是在驗證她的話,樓道里傳來了腳步聲,然後——
「啪嗒」一聲。
一個巨大的黑色塑料口袋被一隻白色的手提著從樓梯口拋了下來,摔在地上,那口袋立刻破了個大洞。
裡面漏出了一堆紅紅白白的肉來,一股濃郁的血腥味瞬間撲來。
「啊啊啊——」膽小的人立刻尖叫起來。
那灘肉醬尚有餘熱,皮膚肌肉脂肪與各種器官被絞碎壓平後混在了一起,若不是恰好有半截手指從破開的袋子裡掉了出來,已經看不出這曾經是一個人了。
紀無歡還沒看清楚,一道黑色的身影就擋了前面,儘管如此,光是空氣中濃郁的血腥味就差點讓他吐了出來。
他忍不住好奇,從男人身後探頭偷偷看了一眼,立馬扭頭,胃裡一陣翻江倒海,捂著嘴硬是把嘔吐感強壓了下去。
聶淵站在紀無歡的前面,面無表情,目光細細掃過地上那堆肉醬,雖也皺起了眉,嘴上卻不忘嘲笑道:「膽小鬼。」
紀無歡穩住蒼白的臉色:「我只是不想把才吃的晚飯吐出來而已,對了,剛才樓梯口裡面有張白色的臉你們看到了嗎?」
「白色的臉?你看到了他的臉?」
「嗯。」紀無歡似乎還在記恨剛才聶淵說他耳聾的事情,用輕蔑地眼神瞄了對方一眼:「眼瞎啊?」
「……」
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麼**的嗎?
林剛不知道他們明明是第一次進這遊戲,為何會如此乾脆地就接受了這麼恐怖的設定,聽語氣甚至還有些新奇。
還有酷哥,你那像看豬肉一樣平淡的眼神是怎麼回事!我這個廚師都沒有這麼深刻的領悟啊!
紀無歡再也不想看那肉醬第二眼,他又捂住了雙眼,發出小聲的嗚咽。
「你怎麼了?」林剛問道。
「太辣眼睛了。」紀無歡說完居然又開始流淚了。
林剛:「……你真的不是被嚇哭的嗎?」
「只是進沙子了而已,都怪圓圓!」紀無歡不受控制地吸吸鼻子,心裡很委屈。
好在他的相貌變了別人認不出來,否則他紀影帝的一世英名豈不是毀於一旦了?
聶淵冷哼:「真丟人。」
見沙發那邊的人過來查看情況,三人非常耿直地讓開了,把整個樓道口露出來給他們看,果然反應是驚天動地。
吐得吐叫得叫,紀無歡為自己剛才果斷扭頭的機智反應點了個贊。
那個一直在沙發上哭泣的女人也隨著大家過來了,結果一聲尖叫直接暈了過去,砰一聲摔倒在了地上。
然而沒有一個人去扶住她,所有人現在都自顧不暇,不知道是誰惶恐地叫了一句:「天吶,真的死人了!!」
可不是嗎,剛才還是半個活生生的人,轉眼間就成了肉醬!
這句話仿佛是情緒開關,點燃了所有人的恐懼,有人再也忍不住叫了起來。
「怪物!!有怪物啊!!」
「這怪物會吃人!我們都會死!」
「閉嘴!哪來的怪物?你們有沒有腦子了?這明顯是有人在裝神弄鬼!狗日的,是誰,有種滾出來!」
西裝男一出聲,其他人也紛紛附和起來,高聲叫嚷著要報警,要回家。
剛才那三個討論的年輕人卻是臉色蒼白:「我們之前找過了,這裡根本沒有可以出去的門,連窗戶都沒有!」
這麼大個客廳竟然沒有玄關,更沒有門!拉開厚重的窗簾,後面還是牆壁。
只有左右兩條走廊不知通向哪裡。
「切,既然我們能進來,那就肯定有地方能出去……」西裝男的話還沒說完。
空蕩蕩的空間裡又響起了腳步聲,這次聲音是從右邊那條走廊上來傳的,仍是沒有給人太多的反應時間,一個女人便緩緩走來了。
那是一個面孔蒼白的女人,皮膚沒有任何血色,她瘦極了,露出的鎖骨幾乎只剩下了一層皮。
這女人身穿灰白色的條紋裙子,懷裡抱了個灰色的襁褓,低著頭,她走路的姿勢明明很慢,移動速度卻快得出奇,轉眼間就到了大廳中央,坐到沙發上。
她抬頭的時候,露出了一雙死氣沉沉的眼睛,那眼神讓紀無歡想起了菜板上的死魚。
她的出現無異於讓事情變得更加詭異了,原本在沙發附近的人都退了好幾米,只有刀疤男跟短髮女人還站在那裡,不過同樣也是一臉警惕。
女人像是沒有注意到周圍的這群陌生人,仍是專注地哄著懷裡的孩子:「寶寶乖,寶寶乖~媽媽會保護好你的,壞人別想傷害你,如果有人想傷害你,媽媽會殺了他,寶寶別怕~最乖了,對吧,寶寶?」
見到是一個瘦弱的女人,西裝男更加堅信了自己陰謀論的猜測,他大步走到女人的身邊,強硬地質問道:「喂,你是什麼人?」
紀無歡本以為那個女人還會假裝看不到,誰知她居然說話了,她低頭看著懷裡的孩子露出溫柔慈愛的微笑:「我是這裡的女主人,你們就是杜莎請來的人吧?」
杜莎?請來的人?
林剛小聲說道:「她應該是個npc。」
紀無歡剛要問,那女人又說話了,她就像是那種老式播放機中的影片,說話速度非常慢,似乎還帶著點停頓,一笑就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齒。
「你們剛才見到她了吧?她就在樓上。」
樓上?
難道是指剛才那個把黑色垃圾袋丟下來的怪物?
聽到這話,西裝男更是怒吼道:「少裝神弄鬼了!告訴你,老子從不打女人,你別逼我破例!」
短髮女人冷哼道:「我勸你才別找死。」
刀疤男也勸道:「先生,你最好別碰她。」
西裝男毫不領情,反而對他們大吼道:「你們是不是跟她一頭的?從剛才開始,就是你一直在編故事,說什麼魔方,生存遊戲,延長壽命的復活時間,鬼扯!我們這不是活得好好的嗎?傻子才信你的話,還有那邊那三個人,地上那個道具是你們整出來的吧?演得還挺逼真,以為這樣我就看不出來了麼?你們從剛才開始就鬼鬼祟祟的站在那裡,是想掩蓋證據麼?」
「鬼鬼祟祟」的紀無歡無辜地擦擦眼淚。
面對西裝男不客氣地質問,那女人始終都無動於衷,只顧著哄懷裡的孩子,看都不看他一眼,緩緩起身:「杜莎應該做好飯了,我帶你們去餐廳。」
見她想走,西裝男更氣了,他伸手拍在女人的肩膀上,想抓住她。
誰知女人手一抖,懷裡的襁褓就掉在了地上。
「吧唧。」一聲。
那灰色的襁褓落在地上後並沒有發出嬰兒的哭聲。
然後一個圓滾滾的東西滾了出來。
在沙發周圍的人都是被驚得往後退了一步。
紀無歡被沙發背擋住了,看不清楚地面,抬眸看到聶淵已經快步走了過去,於是他也跟上。
誰知紀無歡剛靠近,那顆圓滾滾的東西就滾到了他的腳邊。
只見地上掉落了一個散落開來的襁褓,裡面空空如也,而一個成人拳頭大小的球體掉在地上後滾到了紀無歡的腳邊。
他一開始還沒看清楚,等那個圓滾滾的東西停下來了,才清了。
那居然是一個嬰兒的頭!
準確來說是或許是一個嬰兒玩偶的頭顱,紀無歡一眼就認出來了,是房間裡天花板上那種娃娃的腦袋,一模一樣,不偏不准,正面朝上,此時在白色燈光的照射下,咧著嘴,黑洞洞的眼睛像是在看著他,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西裝男也看到了:「玩具?你有病吧!你是不是……」他話還沒說完,被一個駭人的眼神嚇得閉上了嘴。
那個女人剛才還溫柔慈祥的表情在這一刻竟然變得惡毒無比,她猛然轉身,定定地看著西裝男。
「你要傷害我的孩子?!」
西裝男突然有些毛骨悚然,罵道:「瘋子!」
「你居然想傷害我的孩子!」女人指著西裝男的鼻子,突然飛撲上去猛地掐住他的脖子:「我要殺了你!」
按理來說,以西裝男的身高體重想擺脫她應該很容易,這個男人一開始應該也是這麼想的,可當他的脖子被那雙手扼住的時候,猛然變了臉色:「瘋婆娘,放開!放開我!」
因為任由他如何掙扎,竟然都無法扳動那雙手一分一毫。
「你想傷害我的孩子!!你是不是想殺了他!你是不是想殺了我可愛的孩子?你說!」那女人瘋瘋癲癲歇斯底里地哭喊著:「你是不是想殺了我的孩子?!」
西裝男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眼珠子都像是要從裡面鼓出來了,他發出痛苦地求救聲:「幫忙,我無法呼吸了,救救我!」
然而周圍卻沒人一個人敢動,離他最近的是三個年輕人,已經嚇得退到了牆邊。
「該死,我的孩子……你把我的孩子弄到哪裡去了!?你想對我的孩子做什麼?」
那雙冰冷的手死死扼住他的喉嚨,西裝男近乎窒息,用盡全身的力氣掙扎,他從未感到死亡竟然這麼近。
「還給我!把他還給我!」
當大腦中的氧氣被一點點抽離,突然,西裝男尖叫道:「在那!在那!在他的腳下!」
那個女人聞言停止了手上的動作,但是她沒有立刻收回手,而是緩緩扭頭,視線落在了紀無歡的腳邊。
只是被這樣的目光掃過雙腿,紀無歡就覺得毛骨悚然,下半身發涼,更可怕的是下一刻。
那女人放開西裝男,舉著雙臂,殭屍一般直勾勾地往這邊來了。
紀無歡感到頭皮發麻,眉間像是有一根針在毛孔中跳躍,炸得渾身汗毛豎起,瘋狂地叫喊著「危險」。
眼間那女人越來越近,他突然飛快地彎腰,竟一把撿起了地上的那個玩偶的腦袋,在眾人驚恐地目光下「臥槽」一聲。
然後迅速地塞進了聶淵的手裡!
作者有話要說:
聶淵:???我看某人就是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