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當他轉身再看過去的時候,大兔子又已經低下頭去繼續畫圈圈了,那模樣沮喪極了,發出嚶嚶嚶的抽泣聲,像是在給遊戲勝利畫面中揮白旗的卡通地鼠們配音。
剛才看到的是錯覺嗎?
不,好像……有哪裡不對?
紀無歡微微皺眉,心裡有了幾分不好的預感,他再次想起魔方的警告。
小心兔子。
兔子的危險性他們已經知道了,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來,可專門放為一條單獨的警告,說明這很關鍵,一定要多加提防。
看來要更小心了。
紀無歡暗暗想到。
既然可以離開木屋了,秦子傑跟諸雪立馬背著孟萱下樓了,打算找個房間幫她脫了衣服消毒和包紮傷口。
由於他們兩人的離開,人沒有到齊也就不能直接開始下一關遊戲,於是決定乾脆先中場休息。
此時才剛剛過去了3個多小時,剩下足有90多個小時,他們的時間還很充沛,可以放心休息。
紀無歡跟聶淵來到樓下,大兔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換上了廚師服,熱情地招呼他們吃飯,這次還抬了只香噴噴的脆皮烤乳豬上來,放在精緻的長方形鐵盤子裡,搭配新鮮的西蘭花跟聖女果,看起來十分美味。
但是經歷了剛才的那些事情誰還敢吃它做的飯?
而且大多數老玩家都自己帶了食物的,魔方遊戲裡的飯菜能不碰就不碰,天曉得原材料是啥?連人的基因都可以改變,別說是動物植物了。
於是玩家們都選擇了無視它,拿出自己準備的食物,紀無歡就更直接了,他拿出了一口鐵鍋,裡面裝的竟然還是火鍋!
他上個月厚著臉皮死纏爛打地從聶淵那裡坑了個空間道具過來。
雖然沒熒惑守心好看也沒熒惑守心空間大,但可以專門用來放吃的。
前面說過,能放進存儲空間道具的除了魔方道具本身之外就只能是死物了,而且一旦存入以後,那麼不管過去多久再拿出來的時候都還會保持著放進去那一刻的狀態。
永遠不會過期變質腐爛。
所以此時的火鍋拿出來後竟還是沸騰的!光是表面漂浮的花椒跟辣子油就看得人食指大動,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聶淵卻突然瞪圓了眼睛,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他怎麼覺得這鍋看著有點眼熟呢?!
仔細一回憶,想起來了。
上周,他在家裡煮火鍋,湯剛燒開,紀無歡那個臭不要臉的小弱智就循著香味來了,先是在翻陽台的邊緣試探,等門一開了。
立馬抱著碗筷帶著狗來了,跟八輩子沒吃過飯一樣,直咽口水,兩隻眼睛賊亮賊亮的,狂舔嘴唇,那模樣簡直是丟人。
然後他敲著飯碗死皮賴臉地要求加入,正所謂求人也要拿出求人的態度啊,可他不。
蹭飯的態度那叫一個無比囂張,坐在沙發上當個翹腳大爺,噼里啪啦地把喜歡吃的菜都點了一遍,什麼肥牛、五花肉、脆皮腸、魷魚、午餐肉等等,完了還把果盤裡的聶淵最喜歡的藍莓一顆顆全吃了,一個不留。
這能忍?男人拿著菜刀一抱枕拍他臉上,吐出兩個字:「滾蛋。」
會這麼輕易認慫的那就不是紀無歡了,他趁著聶淵一個沒注意,帶著大狗子鑽進廚房。
一個搬鍋,一個咬鍋蓋雙雙溜了。
沒錯,這一人一狗,將煮好的火鍋連同他的鐵鍋一起拿走了。
聶淵當場爆炸,敲門不開?直接翻牆!可等他從陽台翻過去的時候,紀無歡見勢不對已經跑了。
他端著這麼大個鍋跑肯定燙手啊,靈機一動收進了空間存儲道具里,本來打算溜兩圈垃圾小圓圓就回去吃掉它,誰知剛到了樓下就被一個電話叫去公司,後面又被小方綁去了外地拍GG。
於是這火鍋就在空間戒指里待了整整一周,現在拿出來卻仍然是煮沸的狀態,那叫一個香飄四溢,從虛掩的門縫裡飄了出去,引得不少玩家都看了過來,連大兔子都跑來湊熱鬧。
然而火鍋沒蹭到,他們就先吃了一嘴狗糧。
想起這事兒聶淵就來氣,舊帳還沒算呢!
男人全然不管自己的馬甲人設了,暴力按住紀無歡就往床上摩擦,心裡有一萬句mmp罵不出來,只能全部發泄在動作上。
「嗚嗚……哈哈……小姑娘、小姑娘,住手,停,停!」紀無歡現在最怕的就是聶淵撓他癢,這王八蛋現在是越來越熟練了,知道他最敏感的地方,下手那叫一個準,經常撓得他不要不要的:「不行了,哈哈哈哈,不行了,我要死了,哈哈哈哈,停,停,嗚嗚嗚,我錯了、我錯了!」
迅速軟成一灘水縮成蝦米求饒。
直到紀無歡笑到哭出來,聶淵才停手了。
「小姑娘,你這樣太不可愛了!」青年一邊擦著眼淚爬起來一邊暗中豎了個中指。
他現在有點後悔拆穿聶淵的馬甲了,之前的垃圾小圓圓多可愛啊,任由調戲,哪像現在,兇巴巴、如狼似虎的,一言不合就把他整得不要不要的。
兩人之間現在就像是隔著一層薄薄的白紙,從「我以為你不知道但其實我都知道」成為了「我知道你知道你也知道我知道,但就是不承認」的狀態。
這對於兩位從小到大什麼都要爭、什麼都要搶的死對頭來說,好像誰先承認誰就輸了一般,有某種心照不宣的默契。
就像紀無歡一定要讓聶淵親口承認喜歡自己一樣。
清清白白死對頭,面子最重要!
想到這裡,他又開始不爽了,這垃圾小圓圓怎麼就是不開竅呢?!
難道真要他把自己扒光了送貨上門才行啊?!
紀無歡不服,吃完飯拿出小方推薦的《戀愛指南之如何讓他/她主動表白》看了起來。
又休息了一陣,儘管不算太累,但兩人還是決定睡會兒。
紀無歡摘了美瞳躺下,一縮進被子裡就覺得冷,在這種陰森森的環境裡床底就像有冰一樣,寒氣逼人。他想都沒想,習慣性地裹緊被子鑽進了男人的懷裡,熟練地找了個最舒服的位置就合眼躺下了。
聶淵也放低了身子,讓他睡得更舒服點,看著房間裡燃燒的蠟燭光有些刺眼,還把對方的頭往自己的胸口按了按,用手臂擋住他的視線。
看了會兒手機,他也有些倦了,拉上被子正要入睡,黑暗裡,卻突然覺得似乎有哪裡不太對。
草,他在做啥?為什麼要抱著紀無歡睡覺啊?
聶淵猛然睜開雙眼,正要把紀無歡推開,結果手剛一動,卻發現對方已經睡著了,臉埋在他的胸口上,栗色的柔軟髮絲散開,裡面傳來了輕柔的呼吸聲。
或許是被吵醒了,青年迷迷糊糊中抬起頭來,紅色的眼眸里沒有焦慮,像是某種小動物,毫無防備地望著他,尾音還不自覺帶了點撒嬌的味道,小聲抱怨道:「唔……圓圓……你別動嘛……」
這一聲「圓圓」叫得聶淵整顆心都跟著軟了一下,更何況紀無歡還再次把臉埋進了他的懷裡並且輕輕地蹭了蹭,柔軟的鼻尖若有若無地從胸口划過。
還帶著一股誘人的……火鍋味。
「……」
算了,清清白白死對頭。
男人放棄了把他推下去的想法,放鬆身體充當起了人肉床墊。顯然他已經忘了當初第一次跟紀無歡睡的時候有多僵硬難受了,現在完全適應了不說,甚至覺得……挺舒服。
聶淵突然覺得好像跟紀無歡和平相處也不是那麼討厭的一件事情了,只要他不作妖。
可是想讓紀白痴不作妖可能比讓公雞下蛋還難。
因為知道大兔子不能輕易攻擊玩家,而公館裡的其他玩偶都被關在房間裡,所以兩人都還睡得比較安穩。
直到被一個久違的尖叫聲吵醒。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救命啊,放開我!放開我!」
「怎麼了?」紀無歡猛地坐了起來:「是誰?」
「不知道。」聶淵拿起枕邊的框架眼鏡遞給他,兩人就一同出去了。
來到大廳,已經有其他玩家到了,剛才尖叫的不是別人,是衛敏敏,此時她一臉驚恐地縮在牆角,被暴躁老姐那一隊人護在身後。
一個穿著深色衣服標準國字臉的男人不屑地對著他們冷笑:「衛敏敏是吧?你最好死在遊戲裡面,否則等出去了老子就弄死你。」
「怎麼了?」紀無歡上前問道。
「騙子!他是騙子!是他、他害死了嚴泉!」衛敏敏渾身都在發抖,指著那個男人好半天才說清楚了事情的經過。
作為現在唯二的新人,衛敏敏跟嚴泉自然走到了一塊,就在他們準備休息的時候,一個老玩家找上門來,說願意帶他們。
這個老玩家就是眼前這個國字臉男人,他叫侯東,說自己沒有隊友,可以暫時組隊,能告訴他們關於魔方遊戲的一切。
兩個新人本來就是一頭霧水,聽到有人能帶自己當然很高興。
然而他們並不知道,混到第三面魔方遊戲都還沒有固定隊友的玩家只有兩種,要麼是聶淵這種實力強大還屁事兒多的獨行俠,要麼是壞事干太多,被論壇里的多個玩家曝光出來並且被管理員將魔方id發到黑名單貼里的極端玩家。
侯東就是後者,他裝得十分友善,表面上耐心地講解遊戲規則,甚至主動拿出道具送給他們。
等獲得信任後,就帶著他們來到了玩偶屋,說想先去看看第四個玩偶屋裡的玩偶,因為快要輪到他了。
聽到這裡,紀無歡也就猜到了後續,估計是侯東這個王八蛋把兩萌新忽悠著去試水,當了炮灰。
果然如此,當他們到達第三個玩偶屋的時候裡面已經燒完了,奇蹟般地,家具竟然沒被燒著,看起來仍然嶄新如初,但是地鼠全死了,地上還掉落著一些被燒焦的爛肉。
推開第四個房間門的時候,他們赫然發現門後竟是一條紅黑色相間的長走廊。
同外面一樣,地板上鋪著暗紅色的厚實地毯,可是牆壁卻是純黑色的,走廊深不見盡頭,天花板上吊著一盞銅色的蠟燭燈,但是光線不太好,只能看到遠處似乎擺放著兩座灰色的石膏雕像。
這像極了恐怖片中的場景,仿佛下一秒它們就會復活!
然而就在衛敏敏跟嚴泉站在敞開的房門邊往裡面看的時候,措不及防地被身後的侯東猛推了兩把,雙雙撲倒在了走廊里。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身後的房門已經被關上了!
作者有話要說:皮皮:清清白白死對頭!
圓圓:沒錯。
皮皮:那你的手在做什麼?
圓圓:證♂明我們的清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