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這件事的剎那,徐南依幾乎控制不住自己再次發出尖叫!
隨著光線,她看到了一雙細長乾瘦的腿停在床邊,那是一個女人,她長得很高,四肢修長,皮膚灰白且毫無血色。
起初徐南依以為她穿著一條白色的裙子,結果仔細一看才發現,那竟然也是皮膚,似乎只有薄薄的一層,緊貼著骨頭,被盆骨撐開後,又延伸出來垂在了腿的周圍,形成了一條人皮包臀半身裙。
徐南依的牙齒在發抖,發出「咯咯咯」的聲音,血液像是在逆流,大腦一片空白,幾乎快喘不過氣兒來了,她想尖叫,可只是呼吸就用盡了她全部的力氣,根本不敢抬頭看那個女人的臉。
這一定是一場噩夢,快醒來吧!求求你了!
然而命運並沒有聽到她的祈求。
下一刻,「刷——」一聲,那個女人的膝蓋一屈,竟猛地往下蹲了蹲。
一張蒼白的臉幾乎是鼻尖貼著鼻尖停在她的面前!
這張臉很難用言語來形容,她的皮膚就像是畫室里的那種石膏像,灰白沒有任何生氣。
她沒有嘴巴,也沒有頭髮,只有一雙同樣是灰白色,且沒有瞳孔的眼睛。
她湊得太近了,占據了徐南依的整個視角,強迫她不得不面對這張恐怖的臉!
像是看到了徐南依驚恐之極的表情,白面女很滿意,她的眼睛彎成了一根弧線,隨後緩緩地抬起手來,同樣乾瘦還有些扭曲的手指摸上耳朵,像是撫過並不存在的耳發,然後她從耳根的下面輕輕捻起了一層皮,緩緩撕開了它。
像是撕開一層膠帶,徐南依甚至能聽到皮膚被扯離肌肉的聲音!
在那白色的皮膚之下,是半張血肉模糊的臉,原本應該是嘴的地方有道彎鉤一樣的口子,它咧開著,一直裂到了耳根。
原來在那人皮的掩蓋之下,她真的一直在笑!
「你吵到大家了。」
哪怕是說話的時候,她的嘴都保持著這個模樣沒有動,但是徐南依卻能清楚地看到,在那底下有一排白森森的,尖銳的牙齒。
徐南依被極致的恐懼所操控著,竟然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了,她瞪大了眼睛,直到生命結束的最後一刻。
趙仁在衣櫃裡看不到外面的場景,他只聽到一個沙啞的女聲。
他知道那個怪物就在外面!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那個白面女人緩緩轉身,無聲無息地踩在地毯上,慢慢走到柜子前。
櫃門被一點點地拉開,一張蒼白的臉貼在縫隙的位置,那雙全是眼白的瞳孔眯起,甚至能看到血淋淋的下半張臉上,肌肉在蠕動。
她字一詞地說道。
「你怎麼能亂跑呢?來,我帶你回房間。」
那聲音像是指甲划過玻璃,尖銳淒涼。
……
幾乎是一夜未眠,直到凌晨的時候,紀無歡才眠了一小會兒,然而還沒睡深,便聽到了一聲尖叫。
他剛坐起來,聶淵已經到了門口。
不知道什麼時候,房間裡的燈又亮了,紀無歡看了眼手機。
7點12分。
他坐起來的時候才發現聶淵的外套搭在自己的身上,想起昨天用它擦過鼻涕,青年的表情就有點複雜!
當然,現在不是在意這些細節的時候。
紀無歡剛走到門邊就嗅到了濃郁的血腥味,尖叫的人站在走廊的盡頭,是那個西裝男,他已經快要崩潰了,抱著頭不斷地尖叫著:「死人了!又死人了!」跟他同屋的另一個女人蹲在地上吐得臉色蒼白。
地面上又是一灘血跡,從隔壁的房間內拖到了走廊那一端的房間裡。
那是第一個死者醉漢旁邊的房間,紀無歡記得,裡面住的是李蓮跟趙仁,也就是昨晚在徐南依房間裡安慰她的男人。
紀無歡跟聶淵對視一眼。
聶淵隨著血跡往走廊那頭走去,紀無歡則進了隔壁的房間。
沒想到的是刀疤跟短髮女正站在床邊。
紀無歡走過去的時候,他們齊刷刷地扭頭看了過來。
這一秒,紀無歡決定了一件事情。
娃娃臉青年雙手並用捂住臉,鏡片下那雙紅色的眸子眨了眨,立刻湧出了眼淚,紀影帝的演技在此刻爆表,他嬌弱地抖了抖,從嗓子裡嚶嚀一聲,誇張地叫道:「呀!好可怕!人家好怕怕!小哥哥小姐姐,保護我!」
刀疤、短髮女:「……」
180的紀無歡雖說不上強壯,但是跟柔弱、嬌弱等等詞語是絕對掛不上鉤,所以此時他如同小女生一樣瑟瑟發抖的視覺效果衝擊力堪比核彈爆炸。
林剛進來就看到臉色怪異,仿佛吃了屎的刀疤、短髮女快步走出去,奇怪的問道:「他們怎麼了?」
紀無歡已經一秒切換了表情,出神地看著床上的屍體,手指摸了摸耳垂,面無表情地回答他:「哦?他們嫉妒我的美貌,羞於與我待在同一個房間裡。」
林剛:???
不是,這人到底是怎麼一本正經說出這麼不要臉的話的?
林剛在心裡吐槽完,也看向床上平躺的屍體,臉上露出不忍的表情。
任何一個人都能看出徐南依的死因,她恐怕是被活生生嚇死的。
那張清秀的臉蛋上,五官扭曲而猙獰,像是看到了什麼及其恐怖的東西,她大張著嘴,瞳孔放大,面色烏青泛黑。
畢竟只是一個不到30歲的女人,林剛多少有點為她感到惋惜,伸手想把蓋在她身上的被子拉起來擋住臉。
紀無歡攔住他:「等等,我再看看。」
「看什麼?」
紀無歡雙手合掌,小聲念叨:「徐小姐,不好意思,得罪了。」說完他把手伸向了徐南依的屍體。
「你幹嘛!」林剛一副「沒看出你居然是這種人」的表情。
紀無歡一邊掀被子一邊問道:「你不覺得她死相太奇怪了嗎?」
「被嚇死的人都是她這個模樣,我在電視劇上看到過。」
「我是說姿勢。」
紀無歡伸手拉開被子,立刻嗅到了一股尿臭味,他微微皺眉,目光掃過她的全身。
女人的衣著很整齊,身體上也沒有外傷,看起來真的是被活活嚇死的。
紀無歡又扶起徐南依的肩膀將她輕輕推了起來,又把枕頭拿開,
看他若有所思地放手,林剛奇怪地問道:「怎麼了?」
「她失禁了。」
林剛:「正常情況。」
「可是她頭部旁邊的被子濕了一大塊,這說明她之前是坐在床頭邊上的。」紀無歡指著枕頭:「也就是說,她死得時候絕對不是像現在這樣平整躺在床上的。」
先不說別的,就徐南依那個膽子,她敢面朝上這麼平平整整地躺著麼?
更何況昨晚房間裡還有另一個人,她這樣睡在床的正中間,那個男人睡在哪裡?難不成是沙發?
他才不信徐南依被嚇成這個樣子,還有心情計較男女有別,更何況同為男人他大概能猜到趙仁心裡的那些小九九。
正所謂有便宜不占白不占,徐南依雖然長得只能算清秀,但是身材還不錯。
「所以為什麼那個怪物要在嚇死她之後把她放成這樣?」紀無歡摸著耳垂有些不解:「這有什麼意義?」
林剛一愣,他還真沒想到這一點:「對啊!那個怪物為什麼要這麼做?」
「還不清楚,不過目前能確認的是,那個怪物殺人恐怕是因為聲音。」青年修長的手指習慣性摸上耳垂,輕輕按了按那枚銀色的耳釘,他繼續說道:「昨晚她的目標一開始應該是我們。」
只是不知道是隨機選擇的,還是說有什麼規律,那個怪物昨晚就扒在他們的房門上,林剛一出聲,她就打算開門進來的。
然而隔壁的徐南依沒忍住叫了聲,所以把怪物引了過去,把她活活給嚇死了。
紀無歡把被子拉上來擋住了女人的臉,轉身說道:「去圓圓那裡看看。」
他們再次踏上走廊的時候,西裝男跟他的室友已經下去了,刀疤短髮女也不見了。
紀無歡往前走了兩步,想起了什麼,於是又退了回去。
他蹲在緊鎖的兩個房門前仔細檢查起來。
「紀無敵,怎麼了?」
「頭髮不見了。」
「哈?」林剛也蹲下:「什麼頭髮?」
「我昨天在這門縫裡塞了根頭髮。」紀無歡說完用手指在門框上摸了摸,上面有兩道不太明顯的黑線,是他用簽字筆輕輕劃上去的,標記了塞頭髮的地方。
林剛一愣:「所以說……」
紀無歡:「這門開過,而且是在昨天夜裡。」
「你是說有人在半夜打開了這道門?那我們怎麼沒有聽到腳步聲?」林剛試過,這裡的木地板太空了,走在上面很難不發出聲音。
這話剛說完,聶淵正好過來了,聽到他們的話,接過話題:「還有一個可能。」
林剛:「啊?」
紀無歡托著下巴思索片刻:「是還有一個可能。」
林剛:「你們到底說的什麼啊?」
「有人從裡面打開了門。」紀無歡解釋道:「所以不會有腳步聲。」
林剛一愣:「難道是那個女主人?」
「不,應該是杜莎。」紀無歡站起來,背對著門,往前邁開步子走了幾步,邊走邊說道:「我昨天就覺得奇怪,為什麼沒有聽到任何腳步聲,她就突然出現在我們的門外,原來是這樣。」
「嗒嗒嗒——」紀無歡的腳步聲響了三下,剛好停在了他們的房門口。
「草!」林剛恍然大悟地同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那個怪物就住在我們的對面!?」
那個殺人的恐怖怪物竟然就在他們的對面!
「大概率是。」紀無歡又看向另一道門:「不過這邊的頭髮沒有掉落,昨晚也沒人開門,所以這裡有沒有人,裡面是什麼人,就不知道了。」
林剛:「我們先下去吧。」
「嗯……等等。」
青年轉身回到房間,聶淵正好從床上拿起外套準備穿上,紀無歡湊過去歡快地叫了聲:「圓圓~」
林剛在門口等他們,結果親眼看到,紀無歡竟突然撲上去摟住了男人的脖子?!
臥槽?!林剛正要非禮勿視的時候,裡面就傳來一聲怒吼:「紀!白!痴!」
然後他就看著紀無歡兔子一樣竄了出來,後面跟著暴怒的聶淵。
紀無歡衝到林剛面前停留了兩秒:「把這個塞回去!」然後風一樣地直接沖向了樓道,聶淵緊隨其後。
林剛低頭一看,他的手裡放著兩根頭髮。
看長度明顯不是紀無歡自己的。
「……這都行?」
作者有話要說:
紀無歡:今天也皮得很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