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昭昭

  「原來鬥雞場是齊王府的產業啊。」

  左傾顏回以一聲嗤笑,眉梢微掀嘲諷道,「這位大叔不必著急,若是真金自然不怕火煉,驗了血證明鬥雞場的雞沒問題,齊王爺說不定還會夸您一聲睿智。」

  睿智你個大頭鬼!

  毀了齊王府日進斗金的聚寶盆,齊王爺只會將他拆骨入腹!

  譚連在心裡腹誹,目光看向譚仲廷,眼色再也不似一開始那般平靜恬淡。

  譚仲廷到底在搞什麼,難道不知道得罪了齊王爺,他們譚氏全族都得吃不了兜著走嗎!

  左傾顏不慌不亂拱手道,「譚大人,既然已經找到我二哥下注的鬥雞,還請殺雞取血吧。」

  小笛大夫為陳義施針完畢還順道替他整理好衣物,走到網籠面前道,「用小刀放血即可,不必傷它們性命。」

  譚連忍不住瞪著對他視若無睹的小笛大夫,寒聲警告,「你這大夫可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小笛大夫在衙役的配合下取了雞血,從頭到尾沒有看他半眼。

  殷沛看著譚連冷哼一聲。

  現在知道害怕,早幹嘛去了,連兩隻畜生都處理不好!

  真不知齊王爺養著這種酒囊飯袋的廢物有何用處!

  殷氏雙唇緊抿,心中隱有不祥的預感,卻又百思不得其解。

  左傾顏如此大費周章意欲何為?

  若是真驗出了雞血有問題,證明鬥雞場出千坑害左兆熙,又能怎樣?

  畢竟,自己可從未派人與鬥雞場接觸過。

  「譚大人,雞血真有問題!」

  這話猶如冷水潑入沸油之中,讓整個京兆府瞬間沸騰!

  在一片驚呼聲中,小笛大夫將兩根發黑的銀針放入瓷盤,讓衙役呈給譚仲廷。

  譚仲廷面色黑沉睨了譚連一眼,公堂中氣氛頓時極其詭異。

  圍觀的百姓已然躁動了起來,不知誰喊了一聲,「請大人嚴懲出千!」

  「對!」

  「嚴懲出千!」

  隨後便有無數百姓跟著吶喊起來,響聲震耳欲聾,幾欲將京兆府的屋頂掀翻。

  巡視的一小隊黑甲衛聞聲而來,還以為京兆府這邊發生了暴動。

  為首的黑甲衛頭領瞧見立於公堂上的左傾顏,「是定國侯府二公子出事了,你快回營,報與三殿下知曉!」

  話落,有一人悄然離開,策馬出城。

  剩下的黑甲衛自動自發守在門口,靜靜觀望公堂內案情的走向。

  公堂之上驚堂木再響,譚仲廷一臉憤慨盯著案几上發黑的銀針,再看譚連時滿是失望。

  「譚連!你該當何罪!?」

  「......」

  譚連的聲音完全被門外百姓們義憤填膺的聲討吶喊蓋過。

  「肅靜!!」

  驚堂木連響三下,沸騰的民怨勉為其難被壓下,眾人一個個繃緊了臉目光炯炯盯著公堂,全場一片肅然。

  譚連這才找回了聲音,「大人,這兩隻雞絕對是被人動了手腳,我們鬥雞場絕不可能出千!」

  譚連擲地有聲的話讓殷氏瞳孔猛地縮緊。

  她終於知道左傾顏對譚連步步緊逼意欲何為了!!

  一旦動輒鬥雞場的利益和齊王府的名聲,譚連的選擇不言而喻。

  殷氏頓時心跳如擂鼓。

  為了保住鬥雞場的聲譽,為了替齊王正名,就算是讓他反咬殷家一口,他也不會有任何猶豫!

  左傾顏這是想利用譚連和鬥雞場,反手撕下殷家一塊肉來!逼著譚連不得不站在定國侯府之後,徹底坐實她和殷沛設局坑害左兆熙的事!!

  「那你倒是解釋一下,為何偏就這兩隻雞驗出了問題。」左傾顏忽然開口,眸光深邃不明。

  「這兩隻雞……」譚連活了大半輩子更是見過世面之人,幾乎瞬間就領會了左傾顏的暗示。

  「你如實認罪吧,千萬莫要對譚大人有所欺瞞。」左傾顏學著殷氏方才的樣子抹了抹眼角,滿目痛心嘆了口氣。

  「譚大叔在鬥雞場擔任判官這麼久,從未出過差錯,您深受齊王爺信任,可見您素來公正嚴明,定不會包庇那些利用鬥雞設局,意圖損害您的聲譽,斷了鬥雞場生財之路的人吧。」

  一時間公堂內外極其安靜,眾人聽著這話總覺有些耳熟。

  仔細回想,眾人看向殷氏的目光也有些詭異。

  殷氏心裡咯噔一聲反應過來,左傾顏竟是將她脅迫桂圓的話現學現用,狠狠打了她的臉面!

  見堂中意會了的人,臉上都不由自主地露出嘲諷譏笑。

  她氣得全身發抖,後槽牙用力咬著才不至於發出聲響,眼睛卻死死盯著譚連。

  譚連垂下眼瞼避開了她的視線。

  死道友不死貧道,他盡力了。

  更何況,王爺只吩咐他幫襯著點殷氏,可沒說要賠上身家性命跟他們玩兒!

  「定是殷家小公子收買了雞場的飼師,給這兩隻雞投餵了五石散!」

  「你放屁!」殷沛無端被從天上掉下的鐵鍋砸中,氣得七竅生煙,指著譚連瞠目欲裂怒罵,「譚連你個狗東西不要命了,竟敢冤枉本公子!」

  無奸不成商,一旦做了選擇,譚連便不打算給他反戈的機會。

  譚連看向左傾顏,「大小姐不信可以再派人走一趟鬥雞場,五號雞寮是陳飼師負責,你們盡可去搜他的屋子!」

  左傾顏笑意淺淺瞅了譚仲廷一眼,恭順道,「小女子旦憑譚大人做主。」

  哼!

  譚仲廷強忍著當堂送她一個白眼的衝動,輕咳兩聲對著衙役道,「去吧,這次務必查看清楚!」

  衙役領命離開,酋二也順勢跟上。

  此時,經小笛大夫施救後的陳義悠悠轉醒,他半眯著眼看向殷沛,張口就道,「鐵將軍......」

  「你說什麼?」一旁衙役追問。

  陳義咽了咽口水,「二公子養的鬥雞鐵將軍也被餵了藥......」

  「那日二公子被老侯爺叫去問詢功課,差點趕不上開賽時間。公子讓我將鐵將軍送去鬥雞場交給殷小公子,殷小公子親手給了我一小瓶藥,說只要餵下去這事兒就成了......」

  陳義縮著肩膀,「只是當時我不知道這藥的用處,更不敢多問......」

  譚仲廷聞言挑眉,「殷沛,事到如今你還想如何狡辯!」

  「你個狗官,他們分明串供栽贓冤枉本公子!你竟視而不見,你還想不想要你這頂烏紗帽!」殷沛暴怒,指著譚仲廷的鼻子直罵娘。

  「放肆!」譚仲廷冷喝一聲,「本官派了衙役去查,他們如何串供!來人,殷沛於公堂之上口出妄言,目無法紀,現杖責十棍,以儆效尤!」

  「你敢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