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證據

  蟲草和凜羽早間將帶來的「重禮」丟出門口的時候,幾大箱子的銅錢灑了一地。

  凜羽用內力吼了一嗓子,附近的小乞丐很快圍了上來。

  一傳十,十傳百,撿錢的人越來越多。如今相府門口早已聚集了許多百姓,爭先恐後地撿銀子。

  家僕們一開始還惡聲惡氣地驅趕乞丐們,可當瞧見滿眼放光的平頭百姓蜂擁而至,家僕們你看我我看你,最後都腿腳發軟地躲進府里,生怕被人活活打死。

  畢竟,斷人財路猶如殺人全家。

  凜羽背著昏迷不醒的左兆熙,跟著左傾顏身後大搖大擺出了相府,卻被這些百姓堵在了門外。

  「大善人出來了!」

  不知是誰喊了一嗓子,瘋狂撿錢的百姓們都接二連三跪了下來,對著左傾顏磕頭。

  「謝謝大善人!」

  「小姐人美心善,來日必有福報!」

  「善人慈悲為懷,定是菩薩派來拯救蒼生的!」

  左傾顏詫然停下腳步,紅著眼睛道,「各位不必如此。今日二哥被林大公子扣下,祖父病重無法出面,我本是沒有辦法才用僅有的嫁妝換了這些銅錢,充做重禮,想讓林大公子放我二哥。可誰知道……」

  「大小姐,後面那人是你二哥嗎?」

  「天啊,他雙唇發黑,好像中毒了啊!」

  「這林家到底幹了些什麼啊!?」

  左傾顏抬手抹了把眼淚,顫聲道,「沒想到,大公子竟怪我用銅板濫竽充數,侮辱了林家清貴門楣,不但把東西扔了出來,還讓人毆打我二哥,逼迫我應下親事……」

  「原來你就是定國侯府的大小姐?」

  「都說定國侯府大小姐嬌縱任性囂張跋扈,可是眼前這位分明......」

  左傾顏聞言捂著臉靠在蟲草身上,雙肩抽動,哭得說不出話來。

  蟲草輕撫她的背揚聲道,「林家大肆對外宣揚此事,不就是想毀了我家小姐名聲!我家小姐抵死不肯應下親事,林家便打斷了二公子三根肋骨,還對他下毒!」

  「若不是京兆尹府的譚大青天及時趕來,我家公子和小姐今日怕是走不出林家大門!」

  「我家小姐已經決意向京兆府遞上狀紙,為二公子討一個公道。如今我家公子命懸一線,還請各位讓一讓,若能保得公子一條性命,侯府定當重謝!」

  「依我看,真正囂張的是林家吧!」百姓中有人扯著嗓子喊了聲,其他人也紛紛怒道,「林家實在欺人太甚!就應該告他們!」

  說著,眾人自動自發地讓出一條道來,讓左傾顏幾人坐上馬車揚長而去。

  馬車離開不久,門口的百姓才逐漸被譚仲廷帶來的衙役驅散。

  譚仲廷站在相府側門口,望著馬車消失的方向,不由嘆道,「定國侯府這小丫頭不一般啊。」

  事到如今,他若還猜不透整件事的關竅,這個京兆府尹也算是白當了!

  側首看了身旁默不作聲的祁燼一眼,譚仲廷又道,「三殿下真不打算阻止她嗎?就算人是在林家中的毒,可找不到毒藥,沒有證據,這狀告了也是白告。最後倒霉的,也不過是那沈氏罷了。」

  「那可不一定。」

  祁燼清冷的眉梢微微一抬,「譚大人不派人進去搜一搜,怎麼知道沒證據?」

  譚仲廷眉心一跳,「你……」

  祁燼一派淡然,「依本殿看,今日跟在林詡風身邊的那個管事,嫌疑最大。大人若不相信,大可先搜一搜他的屋子。告辭。」

  譚仲廷看著他颯然離去,狠狠一拍大腿,他這是造了什麼孽喲!

  相府內,林詡風黑沉著臉快步走進書房,林染風跟在他後面亦步亦趨,焦聲道,「大哥,要不咱們上了公堂就別說大嫂的事了…」

  「你不說,左傾顏的狀紙就不寫了?」

  林詡風揚襟坐下,抬手拿起桌上冰冷的茶盞,喝了一大口,寒涼之感湧進胃中,仿佛這樣才能平息他滿腔的怒火。

  「詡風,你今日有些焦躁了。」書櫃之後,一個低沉的嗓音傳來。

  林染風詫然道,「父親!你回了府為何不出面,剛剛——」

  林錦卻搖頭,「你們晚輩之間再怎麼折騰也只能是小打小鬧,目前,還沒到我跟老頭子撕破臉的時候。」

  林染風心裡一沉。

  沒到時候,也就是說,遲早是要撕破臉的?

  喝了冷茶閉目不語的林詡風緩緩睜開眼睛,眸中已恢復了往日的沉著和陰冷。

  「父親教訓的是,今日之敗,敗在我太過自負,小瞧了左傾顏那個小賤人!」

  這才讓她鑽了空子,狠狠擺了一道!

  聽見他口出惡言,林染風忍不住皺眉,卻未敢開口。

  書房內陷入了沉默。

  這時,一個老僕匆匆推門而入,正是林錦是親隨。

  「相爺,大公子二公子,大事不好了!譚仲廷離開後不知為何又殺了個回馬槍,帶人搜了陳管事的屋子。」

  林詡風眉目一沉,「陳管事?」

  「他們在陳管事枕頭底下搜到了毒藥,經醫者確認,正是左兆熙所中的斷魂香!陳管事已經被京兆府的人帶走了!」

  「砰」!

  一陣瓷器脆響,林詡風手中茶盞被他捏得碎成了幾瓣。

  他氣得渾身發抖,瞠目欲裂,「左、傾、顏!」

  「那小丫頭恐怕沒那麼大的能耐。」林錦卻不痛不癢的開口。

  林詡風渾然一震,腦海里浮現那張冷戾的臉,「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