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這時,安瑾那白淨的婢女阿詩跪下哭道:「請皇上為咱們姑娘做主。年嬪娘娘剛才說咱們小姐是個沒名份的,如果不是皇上及時趕到,她這是.....要把咱們姑娘辦了。」

  蝶風憤怒得恨不得上前把她撕碎。

  辦了?璇璣卻只想笑,憑一隻小狼在一班有武功高強的內侍面前把安瑾辦了?

  這話.....真是有趣。

  「沒有名位,你年璇璣就要把人辦了是嗎?」皇帝冷笑,「好一個年嬪娘娘!」

  「夏桑,傳朕口諭,年嬪本已被降拙,朕憐其初犯,並未剝其宮殿,現故態復萌,實可惡之極,著其立刻搬出鳳鷲宮!」

  夏桑低聲道:「奴才遵旨!」

  那凌冷的話尾一收,鳳鷲宮一眾宮人頓時白了臉色,跪倒在地。

  蝶風哽咽著看向璇璣,「娘娘......」

  璇璣正低頭凝著小狼,似乎並未聽到皇帝下了什麼旨意。

  心頭那抹寒冷早和小狼溫熱的血交鑄在一起。

  手足一片冰冷,已是開春時節,這雲蒼的西涼竟然還這麼的冷。果是春寒料峭麼?

  冷厲的目光在她身上掃過,這次不必去看,她知道,是......龍非離。

  耳畔是他明月映水的聲音,記得,第一次聽,她疑是天籟......

  「安瑾聽封。」

  她靜靜看了安瑾一眼。安瑾似乎一怔,隨之嘴角微揚,曳起裙擺,緩緩跪下。

  「安瑾德才兼備,封四宮側妃,入主鳳鷲宮。」

  一室跪地謝恩的聲音。

  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環過軒內的人,所有人分成兩撥。

  一邊慘白,一邊采烈。

  終於,她仰起下巴,對上皇帝的目光。

  墨眸似水深,一片冷婺,他的指穩穩扣在安瑾的肩上。

  那個姿勢,可以叫做保護。

  也是,他從沒有對她做過的。璇璣嘴角揚了揚,是啊,憑什麼呢,他又不愛她。不過是她一縷未知的情思輕輕錯種。

  「安妃,你現在有權處置任何來犯事的人。」皇帝微微沉了聲。

  安瑾心裡喜悅,他果是愛她的。他曾淡淡笑著說會給她一個盛大的冊封大典。現在提前冊封了——男人的用意,卻最明白不過。

  他賦予她生殺的權利。在滿室的目光中,她看到了宮婢的艷羨,不管是那年嬪的,還是自己的。

  她輕笑,嬌顏似玉暈,道:「皇上息怒,今日臣妾大喜,也不想作些什麼懲罰,就饒過那年嬪吧。只是她那婢女誣我的人動手在前,又慫恿她主子來滋事,這不罰不行......阿詩,替本宮掌她嘴十下。」

  真箇有這樣的歪屈理兒?蝶風悲痛憤怒,幾次欲~過去皇帝面前分辯,卻教璇璣緊緊拉住手。

  眼看之前辱~她的婢子阿詩蔑笑著走近,她涼了心,對璇璣不無怨恨,用力掙脫掉她的手,道,「你是主子,你叫蝶風死,蝶風也不能違背。」

  璇璣只是低頭不語。蝶風冷笑仰起臉。

  清脆的巴掌聲揚起,阿詩指甲鋒利,她下手時也故意用尾指甲兒劃落。

  蒼白的臉頰,斜斜破了道口子,鮮紅流淌出來,一滴滴滑下。

  所有人都震驚到極點!包括向來冷靜,心性暗藏內斂的龍非離。

  不為那一掌,為受了的人——璇璣緊抱著小狼,推開了蝶風,那一掌便結結實實落在她的臉上。

  她伸袖把血抹去,仰頭輕聲道:「還有九下。」

  蝶風大驚,淚水跌出,扶上璇璣的肩,啞聲哭了出來,「娘娘,蝶風該死,我真該死,你別這樣......」

  她擋到璇璣面前,死死盯著阿詩。

  璇璣環了鳳鷲宮帶出來的太監宮婢一眼,道:「我還是你們的主子嗎?」

  眾人都是璇璣被皇帝救下才新遣過來,對這位主子甚是陌生,只聽先前服侍的宮人說,這女子脾氣古怪,跋扈——

  他們這些做宮人的,遇上個脾氣好的主子還好,如若攤上位難纏的,非打即罵,輕者傷,重者死。又幾時看到過會有為一個奴婢受辱的主子。

  年璇璣的名聲在這宮闈中本已極為不堪,今天的事一旦傳出,更無立足之地,她卻仍替蝶風生受了這一下,說毫不觸動那怎可能?

  立刻便有數人站到璇璣身邊,包括了在地上爬起的幾名小太監。

  「把蝶風拿下。」璇璣輕輕笑。

  眾人不解,卻仍照做了,蝶風愣住,喃喃道:「娘娘......」

  「繼續吧。」璇璣把小狼抱緊,低了頭顱,對阿詩道。

  小狼在她懷裡憤怒地掙著,但它受了傷,身體孱弱,一雙狼目卻凶凶地瞪著阿詩。

  阿詩早嚇得刷白了臉——她打了一名主子,不管怎樣,那也是皇帝的嬪妃啊......

  軒內是摻人的死寂。

  她顫抖地望向自己的主子,安瑾也素白了臉,她萬沒想到璇璣性子竟如此烈——她不安地望向自己身旁的男人。

  皇帝抿了唇,鳳眸幽深,盯著璇璣。

  饒是安瑾聰慧,也猜不到這男人此刻在想什麼。他不愛年璇璣,甚至不喜歡她,她知道的......不會變的,是不是?

  記得她剛進宮那天,年璇璣正被太后賜了死刑。

  她聽宮人說皇帝把年妃從太后手裡救下,皇帝一口咬定下毒毒害太后的是年妃的貼身小婢,並當場下令把人杖斃,太后即使想審,也再無證可審,也動了大怒。那天,向來慈孝的母子差點反了目。

  她是秋榕縣縣丞的女兒,皇家祭壇秋山便坐落在秋榕縣上。

  這位年輕英俊的皇帝前來祭祀祖先,她隨父親拜見他。

  她非正室所出,空有一身才氣,卻遭大娘和大娘幾個女兒所妒恨。父親雖憐愛她,卻畏懼正妻,吃穿用度微薄,冷嘲熱諷多數,她的日子過得清苦。

  她受夠了!她不要像她那個卑微的娘親一樣把這輩子過完。

  皇帝來秋榕院,那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她發誓,哪怕皇帝再老再醜陋,她也要設法攀上這高枝!

  那天,縣內官員的女兒哪個不盛裝出了席,包括她幾位姐妹。

  從來不曾想到皇帝是這麼年輕郁秀,才智敏傑。他與官員款款而談,對各人管理政績如親眼所見,條紊羅列,哪個不捏了把汗?

  他在萬人中受人頂禮膜拜,卻微微笑著看了她一眼。

  秋山行館裡,他對她溫存細語......百般寵愛......他說他愛她的清傲......

  後來,她斷斷續續聽人說了很多的他事情,包括他的女人——大婚那晚,他丟下了皇后,獨獨寵幸了年璇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