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本章免費)
只是,皇帝為什麼要這樣安排?她想起殿上所見他那水墨一般深泓的眉眼,腦袋就像散亂了的一團毛線,越想去理出個頭緒,卻越理越亂。
這時,荷芳又道:「若娘娘無其他吩咐,奴婢等便先行告退。」
璇璣還沒吱聲,荷芳已領轉了一班太監宮女離去。她苦笑,這班奴婢,並不是分了兩批,而是只有蝶風站在她這邊。
「主子尚未回話,豈容你擅做主張!把這刁奴拿下,掌嘴五十。」
背後突如其來的聲音,璇璣吃了一驚。荷芳卻已煞白了臉色,驚恐地瞪著前方。
那股陌生又熟悉的淡淡香味,似檀非檀,清幽而悠遠,璇璣捏了把汗。
頃刻,所有人已跪了下來,道:「奴才(婢)叩見皇上。」
她回過頭,失措地看著皇帝。
他身邊只帶了個小太監,臉上淡淡漠漠的,沒什麼表情。
她苦笑,和他統共見了三次,似乎每一次她都那麼張皇無措。
她學著其他人盈盈拜倒,他卻道:「愛妃不必多禮。」
悽厲的聲音從荷芳嘴裡傳出,跟在皇帝身邊的太監已掌了她的嘴。
「皇上,請饒了......」
「蝶風,還不扶你的主子進去?」皇帝打斷了她的話,已徑直往裡間走去。
璇璣被蝶風扶進進屋的時候,眼裡還裝著那站滿庭院的太監宮女瑟縮戰慄的目光。
她突然不敢看他,低頭道:「皇上,能不能讓蝶風先下去?」
皇帝輕瞥她一眼,「這裡是鳳鷲宮,她是你的人。」
她的人?璇璣想,這裡只有她是自己的。短短几個日夜,她已經學會了卑躬求生。
「謝皇上。」她捏了捏蝶風的手,低聲道:「回去上點藥,好生休息。」
蝶風謝了恩,趕緊退下了。
有宮婢進來奉茶。
璇璣的目光隨著那人修長的指晃動,杯蓋兒掀開了些許,又被蓋上。
水珠飛濺了幾滴出來,她的心莫名一顫。
他甚至什麼也沒做,她卻害怕了。
那侍茶的宮女嚇得跪下在地。
「皇上嘴刁,趕明兒到了太后娘娘那邊,蹭點如意姑姑的巧手茶吧。」有人快步走進,卻是那名小太監,後面還跟了幾個侍候的宮女。
那聲音清脆好聽,璇璣不由得看了一眼,方覺這太監唇紅齒白,甚是耐眼。
他這話說得大膽,皇帝卻也不惱怒,反笑道:「夏桑,傳膳吧,朕今晚就在年嬪這兒用膳,內務府那邊,你告訴徐熹,不用拿牌子到儲秀殿了。」
璇璣下意識往窗外看去,夕陽已拉過西斜,照在庭外那錯落有間的花樹上,景致嫣然。
等等......牌子,傳說中的翻牌侍寢?
她倒抽了口氣——他要在她這兒晚飯直樂?!剛把她降了名位,卻又幫她教訓奴才,還要在她這兒............
這個男人,她心底里止不住的湧上莫名的後怕。
今晚,她要和他......
「你一直站著不累麼?」皇帝淡淡道,「坐吧。」
「是。」璇璣趕緊應了,猶豫了一下,沒有坐到皇帝旁邊,只在他對面擇了個位子坐下。
隨即,呀的一聲彈了起來,她身上才剛挨過板子,屁股是重災區,這一坐叫一個疼。
悶笑聲從那叫夏桑的太監口裡傳出,璇璣滿臉通紅,瞟了對面那如玉如雲的男子一眼,見他微微勾了嘴角。
璇璣大糗,正站坐不是,皇帝卻看了夏桑一下,夏桑立刻走了出去。
夏桑絕對是個行動派,她還在發愣,他已折了回來,手裡捧著個繡花小墊。
皇帝伸手接過,放到身旁的小椅上,又拍了拍,那輕輕一下,似乎只是漫不經心。
璇璣心裡暗罵皇帝奸詐,她總不好再把墊子挪到原來與他楚河漢界的位置上吧。
「謝皇上。」她悻悻道,挨近他坐下。
「身上的傷怎樣?」
璇璣這小半天幾乎是在緊繃中度過,他這一問,她才覺得背股上的疼痛還甚是**,但也微微奇怪,照說那天打的悽慘,這痛也忒小了點兒。
「臣妾看不到那地方,但好像不怎麼疼了。」她脫口而出。
有絲微響聲從夏桑那裡傳來,璇璣奇怪,向他看去,夏桑眼裡的異色一抹而過,只笑道:「陛下寶貝娘娘,這宮中好藥都給娘娘用上了。」
她正想把那千篇一例的謝謝再與皇帝說遍,皇帝卻道:「待會兒歇下,朕幫你看看。」
璇璣頓時面紅耳赤,拿起茶杯,飛快灌了一口,夏桑撲哧一聲,笑道:「年嬪娘娘,那是皇上的茶。」
璇璣心裡哀叫,立刻把茶杯遞給皇帝,結巴道:「對......不起。」
半晌,沒看到皇帝接過,心裡忐忑,抬頭一望,卻碰上男子墨黑深邃的眸。
他似乎正......審視著她。
她緊張莫名,手上突然一輕,他已把杯子接過。
璇璣正鬆了口氣,又恍起什麼——那茶她喝過,她這是讓皇帝沾她的口水。
......她想死的心都有了,立刻便去搶他的杯子。
凌亂間,那茶水不知怎的便灑了出來,燙得她慘叫,耳邊聽得夏桑亂顫的笑聲,她身子一緊,已被皇帝抱進懷中。
心提到嗓子眼上,氣也不敢透。
鼻端是他身上特有的清淺好聞的香氣,他溫熱有致的呼息在她後頸上燙起了一個個小疙瘩,她腦子裡只剩下一個想法:她坐在皇帝的腿上...
門,嗑的一聲,輕輕閉上,夏桑識趣地領著宮婢下去了。
璇璣的身體開始僵直......
「愛妃,身體可以放鬆一點,朕有這麼可怕嗎?」
皇帝的聲音里有抹玩味,「還是說,這是愛妃的欲~拒還迎?」
璇璣整個彈了起來,皇帝也沒加阻攔,鳳眸流轉,隱隱蘊了絲輕芒。
「愛妃這是什麼意思?」
璇璣皮笑肉不笑,「這不是為了證明臣妾絕不是欲拒還迎麼?」
想起他在金鑾殿和華妃的廝磨,一股說不清的抑鬱煩躁從心裡堆了出來。
「哦,言下之意,你是認為朕很可怕?」
他嘴角勾起抹諷刺,「看來這鳳鷲宮朕是來錯了。」
璇璣暗地叫苦,她弄不懂皇帝,這個男人,她完全不知道他想怎樣。即使那天面對那變態紫寧王爺,她也沒有這種害怕寒戰的感覺,明明皇帝的動作語氣都並沒有絲毫凌厲壓迫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