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劉小麥放學回家,就聽說了何春富被押到了縣裡公安局的事。閱讀

  走得不止是他,他媳婦孫琴也去作證了。

  當然,孫琴馬上就不是他媳婦了,孫琴同志表示要帶著兒女與他劃清界.限。

  「怎麼會這樣?」

  劉小麥坐在竹子做的搖椅上,在夕陽的餘暉里悠閒地晃著,手裡閒閒地拿著語文書。搖椅旁邊是劉二柱同志新打好的板凳,四肢健全穩穩噹噹,上面擱著一碗冰糖水。

  劉小麥一邊心曠神怡,一邊吃瓜。

  「何春富的媳婦跟他不是一心的嗎?」

  「現在看起來,大概不是的。」劉二柱同志嘆息,「這個世上像我跟你媽這樣好到穿一條褲子的夫妻已經不多了。」

  也不必如此,你們兩位確實好到穿一條褲子了,然而——

  劉小麥大膽發言:「那不是因為窮嗎?」

  「劉小麥!」

  屋裡傳來一聲咆哮,張秀紅同志舉著鍋剷出來了。

  「不要在這裡悠悠蕩蕩的,你今□□服洗了嗎?」

  悠閒的田園生活沒有了,小麥倒了。

  從搖椅上掙紮起來,劉小麥喊踢毽子的弟弟妹妹,「小豆小虎,我們洗衣服去了。」

  劉二柱同志又在做木工,這次他是想給自家打一個舒服的大澡盆。

  看著他為小劉家兢兢業業的份上,這幾天的飯還是張秀紅同志燒的。

  當爹的和當媽的手上都有活干,就閒著劉小麥這個十來歲的大丫頭無所事事很不像話。

  於是劉小麥同學的洗衣任務就被安排上了。

  劉小麥也不反對,但是讓她一個人做是不可能的,她要把劉小豆和劉小虎帶著,各人洗各人的衣服。哪怕劉小豆和劉小虎洗不好要劉小麥重新洗一遍也行。

  劉小豆和劉小虎很喜歡洗衣服,因為可以玩水。

  「不要玩水,不要玩肥皂,你們衣服洗好了嗎?」

  小溪邊,劉小麥把兩個小的往路中間揪。

  「大姐,那個哥哥來了!」

  劉小虎眼睛尖,指著前頭說道。

  劉小麥抬眸看去,隔著潺潺的溪流,對岸站著的正是何在洲。

  溪流一半瑟瑟一半暈紅,何在洲跨過幾塊青石,走到這一岸。

  「劉小麥。」他輕聲喚道。

  劉小麥把盆放好,坐到了一塊青石上:「你怎麼啦?」

  看著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何在洲很變扭,有那麼一瞬間,劉小麥以為她欠何在洲錢了。

  「劉小麥,你喜歡你三叔家嗎?」

  三叔家……福寶一家?

  在原錦鯉文里,喜歡福寶一家的都雞犬升天了,不喜歡福寶一家的都自取滅亡了。

  劉小麥敢實話實說嗎,她不敢啊,誰知道老天爺有沒有在哪裡偷窺她呢。

  她看起來很淡定,避重就輕道:「我們原來是一家人,現在不是了,但都姓劉,也就那麼回事吧。」

  何在洲聽懂了:「那就是不喜歡不在意了。」

  劉小麥:「!」

  就這樣輕易說出口了嗎。

  她連忙亡羊補牢,嘴硬道:「我不是我沒有,你別瞎說。」

  何在洲扯了下唇角,居然在劉小麥身邊坐下了。

  劉小麥看了他一眼。

  何在洲神色非常的正常:「你這塊石頭最乾淨。」

  合理。

  因為劉小麥剛剛用草葉潮了水擦過。

  躍躍欲試的好半天,準備來個瀟灑一躍而上的劉小虎:「……」

  他扁了扁嘴,哀嚎出聲:「大姐——」

  這個壞哥哥占他的位置!

  啊啊啊啊他要坐在大姐旁邊啦!

  劉小豆在靠住劉小麥的另一側,抱住劉小麥的手,一臉敵意地看著何在洲。

  何在洲好像才想起來,「我剛剛走過的小溪邊有好多漂亮的小石子,圓圓的,什麼顏色都有。」

  劉小虎的哀嚎戛然而止。

  他睜著好奇的眼睛,覷著何在洲。

  何在洲認真地點了點頭,「我覺得比玻璃球好看。」

  劉小虎:「!」

  他的嘴又扁起來,這次是央求,「大姐……」

  「水很淺,不會有危險的。」何在洲還在那裡煽風點火。

  劉小虎這個傻蛋越聽越急,「大姐,我想去玩,我就玩一下。」

  他信任地拽著何在洲袖子,「大姐,哥哥都說了,哥哥不騙人。」

  劉小麥捂了捂心口窩。

  這就是她的親弟弟嗎,也罷也罷,這也由不得她不承認。何況老劉家基因在此,有劉家四兄弟瓦礫在前,怎麼能指望底下小的天賦異稟是珠玉呢?

  好在溪水確實很淺,踩下去也就淹到小腿上。流速又緩,盪悠悠的。

  這也是劉小麥放棄了河流池塘,帶著大妹小弟選了這條遠一點的小溪洗衣服的原因。

  「行吧,你去撿石子吧。只許撿岸邊的,不許下水。」劉小麥說。

  她猜何在洲是要跟她說事情,不然不會這樣反常。

  「大姐,我、我陪你。」劉小豆輕易不會被石子誘惑。

  天大地大,大姐最大。

  這個壞蛋哥哥別想趁著他們走了,一個人跟大姐玩!

  劉小豆年歲不大,但這雙眼睛已經看透了太多。

  劉小麥拍了拍她的肩,「小豆小豆,大姐交給你一個任務。你去看著小虎,不讓他下水。」

  「可是……」劉小豆糾結。

  「小豆啊,我只能相信你啦,你可是我的大妹。」劉小麥鏗鏘有力道。

  「好!」剛剛還立場堅定的劉小豆成功被忽悠走了。

  何在洲的目光帶著若有若無的諷意:「你可真會哄人。」

  「你正常點。」劉小麥說,「別搞出這副表情,小孩子就應該誠懇一點單純一點。」

  何在洲:「……」

  他收起所有情緒,恢復面無表情。

  「這樣可愛多了,笑一笑更可愛。」劉小麥折了根狗尾巴草在手裡繞來繞去。

  何在洲皮笑肉不笑:「劉小麥,你這是在逗狗嗎?」

  ……很明顯嗎?

  劉小麥表示她沒這麼想過,她一本正經問:「何在洲,你找我有什麼事?」

  一問出來,何在洲又頹了,不吭一聲,表情很不好。

  這簡直是浪費劉小麥的時間啊。她的時間多寶貴啊,太陽都要落山了她的衣服還沒洗好呢,到時候又要濕漉漉掛在院子裡吹一夜。

  劉小麥忍不住用狗尾巴草搔了他耳朵一下。

  驚奇地發現何在洲白生生的耳朵立刻紅了。

  劉小麥「誒」了一聲,剛準備仔細觀察觀察,何在洲已經捂著耳朵跳開了,連青石也不坐了。

  「你幹什麼!」

  何在洲居然在惱羞成怒。

  劉小麥絲毫不虛,「我才要問你你幹什麼,你現在這個樣子真的很磨嘰!」

  她把劉老太的那套歪理邪說拿出來,振振有詞道:「你耽誤了我們姐弟三個一人一個傍晚,加起來就耽誤了我們一個下午。何在洲,這是你的問題,你要反思了。」

  沒有人能夠在劉老太的強盜邏輯之下保持雲淡風輕,包括何在洲。

  「是我的問題,我不耽誤你了。」他直接說了,「劉小麥,你晚上要不別回去了。」

  劉小麥:「?」

  什麼意思,什麼意思啊,這個何在洲是不是腦子有點問題?

  何在洲也意識到這話說得不妥了,垂下眼瞼把眸光一遮,找補道:「你當然應該回你自己家去,但是你要做好準備,不要被輕易嚇住。」

  劉小麥冷靜了,她感覺自己捕捉到了什麼東西。

  「被嚇住……有什麼可怕的事晚上會在我家發生嗎?」

  話才說出口,她就怔住了,那些已經被她壓箱底的原錦鯉文畫面又冒了出來。

  二房成替罪羊倒了大霉,三房反而緝盜有功步步高升。

  不會吧——

  何在洲抬起眸光,平靜地凝視她。

  「劉小麥,我今天去壩子大隊,從小孩子們的口中聽聞了隻言片語,好像跟你三叔家有關。」

  他露出一絲困惑的神情,「你三叔家最近得罪什麼人了嗎?」

  他們現在得罪了我,劉小麥在心裡說。

  真不愧是原錦鯉文的女主一家啊,夠倔強,夠堅持。就算有再多的不妥,他們還是要把福寶拾到的錢票著急忙慌地用了。這是怕遲了一天用,錢就爛在手裡了嗎?

  或者什麼也沒想,他們單純迷信福寶的錦鯉運,覺得自己不會有事?

  可以的可以的,他們不會有事,她劉小麥是不是要倒霉啦!

  劉小麥衣服也不想洗了,帶著劉小豆和劉小虎直接往家跑。

  此時此刻,老劉家,福寶和她的假哥哥劉小軍在一起玩呢。

  姚靜去廚房做糕點了,她怕福寶總是跟著她在廚房被柴火熏到,於是讓劉小軍帶她出去玩了。

  「福寶福寶,這裡怎麼有一個圓啊?」

  三房朝著外面的那扇窗戶底下,不知道什麼時候被用炭筆畫了一個粗黑的圓圈。

  劉小軍和福寶趴在那裡看,都感覺摸不著頭腦。

  實在好奇,劉小軍伸手抹了一把,沒抹掉。

  「我知道了,」他突然說,「肯定是劉小勇跟劉小虎畫的,他們太壞了。」

  劉小軍越想越是這樣:「這叫惡作劇!」

  「他們早就不喜歡我們了,劉小虎不跟我們玩,劉小勇也天天說我們,哼。我要告訴奶奶,他們亂塗亂畫,奶奶肯定要和他們生氣。」

  劉小軍自言自語了好半天,發現只有他一道聲音。

  「福寶福寶,你為什麼不說話?」劉小軍皺著鼻子問。

  福寶歪了歪腦袋,眨巴著大眼睛:「哥哥,我們也去他們家的窗戶底下畫圈圈好不好?」

  「好啊好啊,福寶你真聰明,我怎麼就沒想起來呢!」劉小軍激動了,「我們現在就去,誰叫他們先在我們家牆上瞎畫。」

  福寶笑了:「好呀。」

  劉小軍跑到廚房,趁姚靜沒注意偷了一塊燒焦的木炭出來,就和福寶興沖沖地開始作案了。

  先在劉大柱家窗戶底下畫,畫好了又跑到劉二柱家窗戶底下畫。

  「福寶,我畫的這個像不像我們家的那個圓。」

  「像,哥哥你畫得特別像。」

  「嘻嘻嘻嘻……」

  兩個孩子正頭靠頭開心著呢,眼前的光突然一暗。

  劉小麥陰嗖嗖的聲音傳來。

  「請問,你們快樂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