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劉小麥家熱鬧起來了。

  新鍋上了炤台,劉小麥三姐妹撿的柴火終於有了用武之地。

  往大鐵鍋里倒了點水,把昨天從縣裡帶回來的包子燒麥大卷子放在鍋里蒸。

  白色的熱氣騰騰而上,把劉小豆和劉小虎的臉蛋熏得紅撲撲的。

  「好香啊,好香好香!」

  兩個小的趴在鍋台邊上,使勁地吞咽口水。

  「到外面玩去,別在這裡礙手礙腳的。」張秀紅揮舞著鏟子攆他們走。

  「媽,你有我奶舉著火鉗內味了。」

  劉小麥大膽發言,說完就跑。

  「劉小麥,你這是咒我啊!」張秀紅要跟著追,「我要是那個老虔婆,你們就該哭了!」

  「紅子,算了算了。」鍋膛後面的劉二柱勸張秀紅,「你看看我這裡面的火頭,夠不夠旺。」

  張秀紅傲嬌地哼了一聲,「這也要問我?熟能生巧熟能生巧,二柱,以後小劉家的飯我們兩個人一人對一頓做!」

  劉二柱:「……我聽你的,紅子,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他也不是沒有做過。只要孩子們敢吃,他就敢做。

  外頭,劉小虎探頭探腦地看了廚房好幾眼。

  「大姐,媽是不是生氣了?」

  「才沒有,媽今天高興。」劉小麥說。

  張秀紅同志滿面紅光呢。

  雖然他們早就分家了,但是直到自己有鍋做飯,才有一種真切的分家實感。心情真的很不一樣。

  「爸、也高興。」劉小豆快活地抓住劉小麥手。

  「我們也高興!」劉小麥一把抱起自家大妹,突發神力把她舉了兩下,「小豆小豆,我們以後不會頓頓野菜爛瓜了,你以後一定長成一顆大豆。」

  劉小豆咯咯直笑,摟住了劉小麥脖子,親昵地蹭著她。

  劉小麥……劉小麥已經把她放下來。

  媽喲,才想起來她自己只是個十歲孩子,她現在胳膊酸了腰也疼了,要命。

  人果然不能衝動啊。

  「我也要我也要!」劉小虎還拽她手,「大姐,我也要抱,我以後要變成大老虎。」

  劉小麥虛弱地擺擺手:「不行了不行了,大姐抱不動大老虎。」

  「不要嘛不要嘛,大姐,我就要你抱我……」劉小虎抱著劉小麥大腿小嘴一瓢,虎目含淚。

  劉小麥往東,他被拖著往東。

  劉小麥往西,他又被拖著往西。

  「大姐我來救你!」

  劉小豆流利地喊了一聲,就撲過來呵劉小虎癢處。

  姐弟三個人疊人鬧成一團。

  他們這邊熱鬧的氣氛直接穿過牆,傳到了老劉家。

  這就顯得老劉家清冷的有些詭異了。

  明明不該是這樣的,要知道,今天可是劉三柱回家啊。

  按照往常,劉老太早就敲鑼打鼓起來了,用百轉千回的語調對著劉三柱噓寒問暖。

  可惜今天她一回來,就自個兒鑽到了屋裡,誰也不搭理。

  老劉家大大小小都在她房門口充當門神。

  可惜劉老太誰也不見,只有福寶是例外,她奶聲奶氣喊了兩聲,劉老太立刻把她抱到了屋裡。

  其他人:「……」

  劉大柱吧嗒吧嗒抽著煙,姚靜不喜歡煙味,蹙著眉站的遠了一些。

  「三柱,媽跟你一起回來的,發生什麼事了啊,怎麼一回來就使臉色?」劉大柱問。

  劉三柱能說什麼呢,他心裡還覺得苦呢。

  媽什麼事都張嘴就來,謊話一戳就破,自己丟人就算了,還害得他被村里那些人指指點點。

  你說說這叫什麼事?

  也沒必要再說一遍,讓劉大柱看笑話了。

  劉三柱只說:「我買了新鍋,被二哥家小麥拿回去了,媽不高興了。」

  喲,這事。

  劉大柱糾結了:「這是應該的。媽當著那麼多人面承認的這事,怎麼能反悔呢。這都是早有準備的事,媽怎麼也能氣成這樣。」

  「大哥說的在理。」劉三柱頻頻點頭。

  姚靜看了他一眼。

  買鍋……三柱沒跟她說啊,怎麼就私自買了。

  潘桃歪了歪嘴。

  她雖然沒跟著劉老太去迎接劉三柱,但是好歹離得近,可是聽說了一些情況的。

  呵,她現在也不說,她等著看呢,日子長著呢,她有的是笑話看。

  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劉大柱膽子也大起來了。

  他敲了敲屋門:「媽,彆氣了,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媽,那個……我們老劉家什麼時候吃晚飯啊?」

  媽生氣事小,吃晚飯事大。

  總不能讓老劉家上上下下都陪著媽餓肚子吧。

  實在讓他們餓肚子也行,可是老二一家都吃上了,那個香味喲,飄得他們老劉家滿院子都是。

  這還讓不讓人好了?

  過了一會兒,門開了一條縫,福寶歪著腦袋傳話:

  「奶說了,吃屁。」

  劉大柱:「……」

  姚靜眉心一跳。

  這叫什麼話,這叫什麼話。

  福寶才幾歲,劉老太就教她說這些污糟的話了。

  果然是鄉下人,骨子裡沒素質。

  本來到鄉下就是權宜之計,現在他們必須馬上搬走,這樣才能給福寶一個好的環境。

  「媽,我餓了,我馬上就要餓死啦!」

  劉小勇大聲抱怨著,一個勁地搖潘桃胳膊。

  潘桃朝劉大柱努了努嘴,「找你媽我沒用,你奶又不聽我的。你找你爸跟你奶要鑰匙去。」

  憋屈的劉大柱正一肚子氣呢,立刻埋怨潘桃:「又是你挑撥,沒看到媽還生著氣呢!就你一天到晚就跟餓死鬼投胎一樣,晦氣!」

  潘桃臉一下子紅了,「是你兒子餓,是老劉家的大孫子餓,不是我餓!」

  「那也是你不會教,怎麼人家小軍就不喊餓呢?」劉大柱悶聲悶氣道。

  這意思就是姚靜會教孩子,潘桃不如姚靜唄。

  劉大柱自從分家之後是有點攀比心在身上的,動不動拿潘桃和姚靜比,然後看不起潘桃。

  潘桃早就受不了了。其實從前也比,只不過張秀紅處處墊底,姚靜也不在老劉家,導致劉大柱覺得自家媳婦特別賢惠特別能幹,兩口子恩恩愛愛的。

  那時候潘桃沒覺得有問題,這會兒就覺得問題大大的了。

  此時她氣得有點抖,捂了捂心口窩子,轉身就往屋裡走。

  劉小勇眼睛一亮:「媽,我要回去喝紅糖水!」他毫不猶豫地跟著潘桃走。

  「站住!」劉大柱出離憤怒了,「你們有沒有規矩?大家都在這裡,媽在屋裡還不知道怎麼樣呢,潘桃,你就帶著兒子走了!你可是我們老劉家長媳啊,怎麼就這麼不頂事呢?」

  潘桃反唇相譏:「我是不頂事,不如老三媳婦。這得怪你自己沒本事,娶的是我不是她。有本事你跟三柱說說,看他能不能把媳婦讓給你!」

  天老爺喲這叫什麼話!

  粗鄙,這實在是太粗鄙了!

  原本還置身事外的姚靜臉一下子冷了,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

  劉小軍害怕地看了她一眼,縮到劉三柱身邊。

  劉三柱也很不高興:「大嫂你瞎說什麼呢?飯能亂吃,話可不能亂講。」

  劉大柱呼哧呼哧喘粗氣,煙都叼不住了。

  反了反了,潘桃居然跟他回嘴了,還當著這麼多人面回嘴,這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啊。

  「你這張破嘴——」

  劉大柱大步向前,扭住潘桃的兩條胳膊就要打她嘴,潘桃殺豬一樣尖叫起來。

  穿到劉小麥家,把劉二柱嚇了個激靈,心有餘悸地摸了摸耳朵。

  張秀紅也不坐在門口的小桌子上吃了,捏著個包子跑回屋裡,倚在窗子邊聽聲音,還往外頭看。

  「大姐,那是、是……」

  「是大嬸嬸在叫!」

  劉小豆和劉小虎都驚呆了,這麼多年還沒見識過潘桃飆女高音。

  「走走走,我們也去看。」

  劉小麥也拿著個包子,劉小豆劉小虎一人捧著一個燒麥,都窩在窗邊看老劉家這齣戲。

  潘桃一邊尖叫一邊啼哭,嘴裡冒出來的字眼都被蓋在了哭聲里。劉大柱嘴笨,來來回回罵的就那兩句話,但是能打!

  這兩口子從劉老太的門口一路打到了院子裡。

  劉小麥還是頭一回見到兩口子打架,潘桃當然打不過劉大柱啊,被劉大柱一推,「咚」一聲就跌倒在地,腦袋正好磕在劉小麥家的牆角上,不動了。

  張秀紅和劉二柱:「!」

  這是什麼意思,啊?

  劉二柱手裡的大卷子都拿不穩了。

  「大哥,你快別打了!」

  院子裡,劉三柱和姚靜總算意識到問題嚴重性了,跑出來阻攔。

  劉大柱瞪著眼睛,經歷了那麼一遭總算冷靜了。

  「媽——」

  劉小勇嚇壞了,哭嚷著撲到潘桃跟前。

  潘桃一動不動。

  劉大柱吞咽了下口水,渾身僵硬了。

  姚靜走過去,蹲下來,探了探潘桃的呼吸,然後把她眼皮子一扒,笑了。

  「大嫂沒事,這眼珠子直轉呢。」

  潘桃:「……」

  她掙扎著坐起來,其實她也不是裝暈,她是真的頭暈目眩,後腦勺還疼得不得了。

  「你還裝!你還裝!」劉大柱又要上來動手動腳,劉三柱連忙攔住他。

  潘桃什麼都沒說,被劉小勇扶著一路蹣跚到了屋裡。

  然後「啪」一聲門關上了。

  劉大柱目瞪口呆,「這是還跟我發火了?她也有臉跟我發火?我平時對她多好啊,就打了她這麼一次她還來氣了?」

  「三柱,你說,你大嫂剛剛說了那話,該不該打?」劉大柱還徵詢劉三柱的意見。

  這讓劉三柱怎麼說哦。

  好在劉老太來解救他了。

  劉老太牽著福寶,一臉的不耐煩。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我在屋裡光聽見你們叫喚了。」

  姚靜和劉三柱都沒說話。

  劉大柱勉強笑了一下,「媽,孩子們都餓了。」

  「哦,那就去吃啊。看著我看什麼?」劉老太張嘴就來,「我又沒有奶,指望我餵呢?」

  劉大柱撮著手:「不是、不是……想燒飯,得要有廚房鑰匙。」

  「鑰匙我給靜子了。」劉老太語出驚人。

  劉大柱都愣住了。

  劉老太嘲笑:「怎麼了,靜子沒給你們?喲,那肯定是怕你們說她,誰叫你們兩口子就盯著我廚房鑰匙,都鑽到鑰匙眼裡了!」

  劉大柱遲鈍地看向姚靜。

  姚靜一臉的真誠:「大哥,你去勸勸大嫂別再鬧變扭了,讓人看了笑話。」

  說著,她目光若有若無地擦過劉小麥一家的屋門。

  「今天我去做飯給大家吃吧,我會做糕點。我總不能一直不會用炤台,這樣多給大家添麻煩。」

  姚靜通情達理道,從兜里掏出鑰匙,轉身向廚房走去。

  「大哥,別吃驚了,靜子會的多呢,以後讓你們吃驚的時候多著呢。」劉三柱美滋滋地說,「靜子,我給你打下手!」

  他們小兩口子走了,劉大柱一個人迷茫了。

  他仔細地回憶,他當時為什麼跟潘桃吵起來的,就因為小勇餓了,潘桃讓他要鑰匙?

  他一低頭,對上了一雙死氣沉沉的眼睛。

  劉大柱冷不丁嚇了一跳,再一看,那不是他家小萍嗎。

  從頭到尾,又是打又是鬧的,都沒人任何人注意到劉小萍。

  劉大柱的嘴裡有點苦,他喊了一聲:「小萍……」

  劉小萍瞥了他一眼,朝角落裡瑟縮了一下,手裡捏了一根小樹枝,在地上不停地寫寫畫畫。

  劉大柱就沒話說了。

  他想進屋,一推門,結果推不動,裡面鎖上了。

  劉小勇的聲音傳出來。

  「劉大柱,你打女人,你不是好同志,我們不許你進來!」

  劉大柱:「……」

  他一臉頹喪地坐在門口。

  劉老太瞧著這一切,十分看不上眼。

  最可氣的是老二一家,別以為她老眼昏花了看不清楚,她分明看見窗戶裡頭人頭動來動去。

  劉老太張嘴就罵:「什麼東西!手裡頭有點錢了,就非花的一點不剩,把自個兒當成豬呢,就曉得吃吃吃!以為分家了就能過好日子了?我今天就把話放在這裡了,你們家日子要能過得好,我就倒立割豬草!」

  張秀紅頓時開窗,新仇舊恨一起來。

  「你什麼時候指望我家過得好過?別以為我不知道,選倉管員那會兒,你把票就投給了何春富!劉二柱可是你親兒子,怎麼這麼倒霉攤上了你這種親娘!」

  兩票啊,劉二柱只比何春富少兩票啊。

  要是劉老太投給了劉二柱,兩個人就平票了。松梗大隊的倉管員說不定就是劉二柱了。

  雖然已經過去好幾天了,張秀紅看起來也不在意了,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每天做夢都是這個事。

  虧啊,虧大了!

  「我那是大公無私!」劉老太硬氣的不得了,「張秀紅,你別在這裡講過去的事,我就問問你,你進個城買的又是包子又是燒麥的,錢花完了你以後不過日子了?」

  「你這個老太太真有意思。」張秀紅瞟她一眼,「怎麼管天管地還管鄰里吃什麼呢?」

  不等劉老太說話,張秀紅「呼啦」一聲又把窗關上了。

  「……」劉老太被氣了個倒仰。

  老劉家廚房裡,姚靜準備炸油條,提著油壺往鍋里「刺啦」一下倒了不少油。

  劉三柱看得眼皮直跳。

  「怎麼了?」姚靜問他。

  「沒事沒事。」劉三柱摸了摸鼻子,「靜子,你怎麼不蒸糕點呢?」

  蒸糕點就用不到油。

  姚靜道:「城裡人才喜歡吃糕點,你們家裡人大概吃不慣那個。不如油條,油汪汪的誰都喜歡。」

  劉三柱:「……在理。」

  喜歡嗎?他怎麼感覺媽看到靜子用了這麼多的油會崩潰。

  正說著呢,劉老太到了,她把頭朝炤上一伸,身子就晃了晃。

  「媽,怎麼了,是不是已經聞到香味了?」姚靜笑道。

  劉老太嘴哆嗦了兩下,剛想說些什麼,就被福寶拽了一下手。

  「奶奶,別難受。奶奶,福寶想你好好的。」

  唉。

  仙童轉世都發話了,她還能怎麼辦。

  劉老太捂住了心口窩,「苦了靜子了,我去床上再躺躺,我順順氣。」

  姚靜和劉三柱目送她離去。

  姚靜問:「媽今天生什麼氣呢?」

  劉三柱目光飄忽:「還能生什麼氣,媽肯定是被二哥他們氣著了。」

  不說還好,他一提,姚靜就抿了抿嘴。

  「三柱,你給二哥他們買鍋,怎麼不告訴我呢?」

  劉三柱愣了一下:「也不是什麼大事,媽讓我去買,我就買了。順手的事,告訴你你又在隊裡,幫不上忙。」

  姚靜動作一頓,委屈地看著他:「三柱,你是嫌我沒工作了,不得用了嗎?」

  「哪有!怎麼可能的事,靜子,你別瞎想,我從來沒那麼想過。」劉三柱激動地捍衛自己的清白,「靜子,你能嫁給我,這已經是我老劉家祖墳冒青煙了,我這輩子都高興這件事。」

  「那就好。」姚靜看著鍋里的油條,「我也不是沒有用,我做糕點,幫家裡掙錢,我們肯定能過上好日子。」

  她捏了捏筷子,「三柱,你回頭去公社看看房吧。就算現在買不了,我們以後也要買的。」

  「好的好的。」劉三柱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問出口了,「靜子,二哥二嫂他們從縣裡回來後,沒亂說什麼東西吧?」

  姚靜搖了搖頭:「沒啊,我跟他們也不熟,他們要亂說什麼嗎?」

  劉三柱連忙轉過目光,往鍋膛里添柴火。

  「沒有就好,沒有就好。」

  希望二哥二嫂看在那頓紅燒魚和那口大鐵鍋的份上,當真可以把嘴閉得和蚌殼一樣緊。

  事實上,一夜覺睡過之後,張秀紅和劉二柱同志真的沒把姚靜那事放在心頭了。

  他們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大晚上的還睡不睡了,在鬼哭狼嚎什麼東西!」

  劉老太破口大罵。

  這會兒張秀紅沒有和她對罵,因為張秀紅同志只有一張嘴,此刻在用來吊嗓子。

  好不容易把一首調子唱完,張秀紅抱著水杯大喝了幾口,一句話也不想說了。

  她一個眼神掃過去,劉二柱同志已經代替她發言了。

  「小麥,你媽這次唱的怎麼樣?我覺得很不錯,我們隊裡沒有人有她嗓子好。」

  「是很好,進步神速!」劉小麥毫不吝嗇地誇讚。

  張秀紅這會兒已經緩過來了,哼哼道:「我之前是不熟練,我這個嗓子,天生適合唱小調子。我當姑娘的時候,我們隊裡選人唱.紅.歌,都讓我站在最前頭帶著人唱。」

  「那是,你媽那會兒,歌唱得最好,人在裡面又最好看,我一眼就相中了。」劉二柱蕩漾起來了,「我看到你媽第一眼,就好像看到了迎春花。」

  「小麥,你爸不是個好人啊。」張秀紅嗔道,「我看到他第一眼,就知道他想娶我回去當媳婦。」

  劉小麥:「……」

  啊啊啊啊她要被膩歪得滿身起雞皮疙瘩了!

  「感謝你們兩位同志一眼就相中彼此,給了我們姐弟三個出生的寶貴機會。」

  劉小麥喊兩個小的,「全體起立,鼓掌!」

  坐在她兩邊的劉小豆和劉小虎「刷」一下起身,齊齊地拍巴掌。

  兩張小臉蛋都是一模一樣的嚴肅。

  張秀紅和劉二柱:「……」

  「咳。」劉二柱清了一下嗓子,「小麥到底是讀書孩子,說的話就是好聽。」

  張秀紅羞答答地摸了摸頭髮,「小麥,你幹什麼讓我又唱這個,哎呦,這總讓我想起來和你爸年輕時的那些事。」

  劉小麥無奈了,她爸她媽也才三十來歲的人,放在現代說不定還沒結婚,然而在這個年代已經一副自認年老得過且過的樣子了。

  這樣不行啊,必須要有激情,讓激情在這個歲月里燃燒起來!

  「媽,你那個時候多光榮啊,唱唱歌也有工分,輕輕鬆鬆過好日子。」劉小麥充滿幹勁道,「你就不想現在再回去唱唱歌嗎?」

  「我倒是想,哪有那麼好的事。」張秀紅笑了,「都是十幾歲的姑娘唱,我不行啦。」

  「那是因為唱的歌是隊裡的,是歌在挑人,自然要選人美歌甜的小姑娘。媽,你要想唱,那也簡單啊,你自己編個獨特的,就你能唱的歌。」劉小麥說。

  張秀紅有點驚了:「獨特的?」

  劉小麥用力地點了點頭。

  她的文章只要上報紙,勢造好後,就可以把張秀紅推到台上去了。

  何春富這種人還能把自己捆綁上組織這條大船,混得如魚得水,她劉小麥憑什麼不可以。

  最重要的是——

  她實在是不相信劉二柱和張秀紅這兩位同志可以依靠種田養活他們一家五口!

  頓頓野菜爛瓜,說起來容易,熬壞的可是自己的身子啊。

  一想到這個,劉小麥都要猛虎落淚了。

  幹不了農活,也不能像正常年代文里主角父母那樣通過投機.倒.把發家致富,劉小麥只能想盡一切辦法幫自己老爹老娘發展正當副業了。

  多一份收入,就能吃一頓好了。

  她長話短說把自己的打算跟她爸她媽交代了一下,充滿鬥志道:「總之,想要日子過得好,苛求自己不能少!媽,我稿子一時半會兒肯定登不上報紙,要審核呢,你就趁著這段日子好好吊嗓子吧,我相信你可以。」

  「是這個理!」張秀紅捏拳道,「我們非得把日子過好,讓你奶倒立割豬草!」

  劉小麥:「……」

  完了完了,這事她媽真記住了,劉老太以後有的受了。

  「小麥,媽也相信你文章肯定能上報紙!」

  「爸也信你可以!」

  激情在小劉家徹底燃燒起來。

  第二天,劉二柱一大早就起來弄那個大澡盆。

  「何在洲今天下午要來拿,我給它弄乾淨點。」

  張秀紅迎著朝陽,放聲高歌,聲音嘹亮而有穿透力。

  劉小豆和劉小虎在給她歡呼,「哇哦」「哇哦」的。

  劉小麥背著書包,心情愉悅地走向壩子小學。

  結果一到學校,她就笑不出來了。

  「劉小麥,聽說你要上報紙了?」

  那個大高個和喇叭花堵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