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購買到70%正文內容就不會出走啦~借錢而已,區區小事。

  劉四柱根本犯不著猶豫。

  「早說啊,為這麼點事,還跟四叔繞圈子。」劉四柱從兜里掏出五毛錢,財大氣粗道:「自家人談什麼借不借,四叔給你買糖吃。」

  人就是這樣,要是劉小麥一開始就跟他借錢,劉四柱只會讓她別做夢。在劉小麥痴心妄想了一番大的之後,借錢就不值一提了。

  劉小麥一臉誠懇地看著他。

  「四叔,這錢不夠。」

  劉四柱一愣:「你要多少?」

  劉小麥把平攤的掌心豎起來,五根小手指在劉四柱眼前動了動。

  劉四柱看了眼自己手裡的五毛錢,「五,沒錯的啊……」

  說著說著自己也意識到了問題,他抬眼瞅著劉小麥,吸了一口涼氣。

  「小麥,你要五塊?」劉四柱難以置信。

  「嗯嗯。」劉小麥點著小腦瓜,乖巧極了。

  劉四柱只覺得她是個魔鬼。

  「你要這麼多錢幹什麼?是你媽讓你要的嗎?」

  劉四柱反射性覺得是張秀紅想坑他錢了,他那個二嫂子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劉小麥卻無意讓自家老娘背鍋。

  她老娘不背鍋,那黑鍋只能往劉四柱老娘身上扣了。

  「四叔,你說奶要是把我賣了,我值不值這個錢?」

  值當然是值的,但是好好的,怎麼又提這件事了。

  劉四柱連忙往四周看看,好在這個點食堂沒幾個人了,收碗的大娘坐在門口打瞌睡。

  「我都說了,你奶不會再做這樣的事。」劉四柱不知道哪裡來的信心,說的跟真的一樣。

  「我不信,除非我手頭有錢。」劉小麥坐得端端正正,「我要是再被賣了,我就拿著錢把我自己贖回來。」

  她看著像個小大人,說的話卻太幼稚。

  真當自己被賣了,靠五塊錢能脫身呢。

  劉四柱見多識廣,心裡暗自發笑,倒也不好戳破劉小麥的幻想,只含糊著說:「你太小了,我不能把這麼多錢給你。」

  劉小麥柱起拐杖起身就走,「那我只好找公安同志保護我了。」

  「……你走哪去啊?」劉四柱連忙攔住她,一把摁下她,「坐好!」

  天老爺喲,他這個大侄女怎麼一驚一乍的!

  劉四柱剛剛緩過來的心臟又不行了。

  十歲的劉小麥像一株小豆芽,但她氣勢十足,瞪著劉四柱,非常硬氣地說:「四叔,你攔的了我一時,攔不了我一世。我這條命不是你用五毛錢就能打發的,沒那麼便宜!」

  劉四柱簡直焦頭爛額。

  絕了,這小丫頭還瘸著一條腿呢,怎麼就這麼能作,真不愧是他二嫂生的。

  「那、那你也不能去找公安,你個小孩子,你找人家幹什麼啊?」

  劉小麥一字一句:「大義滅親!」

  「……」劉四柱把自己的劉海都捋得站起來了,他識趣地沒再問滅的「親」是哪個「親」。

  他瞅著劉小麥,劉小麥正義凜然毫無畏懼。

  算了算了,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小麥啊,我現在身上也沒五塊錢,我都借給我朋友們了。」劉四柱自暴自棄,「你要不明天再來找我,看看我能不能把錢從他們那裡要回來。但是我不能交給你,要給也是給你爸你媽。」

  「好的哦。」劉小麥只聽她願意聽見的東西。

  她開心地說:「謝謝四叔,四叔真好!」

  劉四柱心累極了,長吁短嘆的:「你四叔不好了……」一副被剜了肉的樣子。

  瞎講,他好的很呢。

  看劉四柱穿的這樣時髦,吃的這樣精細,劉小麥就知道為什麼他們在松梗大隊過那樣艱苦的日子了。

  難怪她爸劉二柱同志私底下說過老劉家的家底子都被老四掏空了,這都是真的。

  何況在原錦鯉文里,劉四柱手裡也是有一些閒錢的,還投資了三房的糕點事業。

  劉小麥只想跟他借五塊錢。

  是借。

  「四叔,這錢我以後會還給你的。你可以寫個欠條,讓我摁手印。」

  可惜劉小麥一旦走心,就會被她四叔嘲笑。

  「小麥你哪裡學來的這些么蛾子,還欠條手印的。」劉四柱翹著二郎腿擺手,「你把這五毛錢先拿去買糖吃,別記恨你奶奶了。」

  他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劉小麥那肯定不能收了啊。

  「四叔,我明天來找你。」她告別道。

  公社不大,公社中學自然也不大,裡面也就兩排平房,跟後世不能比。

  但是跟農村的生活已經天差地別。

  如果劉小麥一直在松梗大隊,她可能再過很久也不會意識到,頓頓野菜爛瓜是不對的。

  人果然要多讀書,要走出去。不然永遠吃不上大白米,還以為理所當然。

  劉小麥求學又多了一條理由——為了大白米。

  她剛出學校,就遇見了路過的小姨娘張秀英。

  「小麥,你來人家中學幹什麼呢?腿腳疼不疼?」張秀英過來扶她。

  「我來找我四叔。」劉小麥說。

  「劉四柱?」張秀英聽了直皺眉,她低聲道,「你四叔這個人,他不是什麼好人,你以後離他遠點。」

  果然聲名遠揚啊。

  「是講我四叔追求女同學?」劉小麥張嘴就來。

  「什麼追求,那明明就是騷擾……」張秀英嗤之以鼻,說著突然覺得不對勁,一低頭就對上劉小麥求知慾強烈的小眼神。

  張秀英點她腦門子,「你太多大,不許講這個。」

  劉小麥:「……」

  行吧,她還是個孩子。

  到了衛生所,裡面居然有人正在看病。

  李郎中一手拿著鑷子,一手拿著手電筒,忙的熱火朝天。

  「嘴巴長大,大一點,再大一點。」

  手電筒被調到最亮,往少年口腔里照,又是換方位又是換角度,李郎中才試探著把鑷子伸到他口腔里夾。

  「哎唷,終於夾出來了,是根小毛刺。」

  鑷子夾出來一根非常細小的魚刺。

  何在洲看了小魚刺一眼,抿了抿唇,神色有些發涼。

  劉小麥仿佛看到有一朵烏雲盤旋在他的頭頂。

  這一次,何在洲黑黢黢的後腦勺重新寫了四個字——老倒霉蛋。

  劉小麥都唏噓起來了,真是造化弄人,也沒過多久,這世上又多了一個和她類似的失意人。

  可當何在洲轉過臉來,冷沉的眼神從她臉上擦過時,劉小麥這種同病相憐的濾鏡就破碎了。

  他只是被卡了根魚刺罷了,而她崴到的可是整個腳踝啊!

  等等——

  魚刺?

  劉小麥感覺她抓住了什麼東西。

  李郎中還在貼心地問診:「咽咽看,喉嚨什麼感覺?」

  「……有點痛。」何在洲的聲音有些嘶啞。

  「正常的,你都被卡一天一夜了,喉嚨皮早被刺破了,疼一疼才合理。」李郎中說,「你要是不放心,就從我這裡拿點藥回去熬熬喝,好讓聲音也恢復快些。」

  何在洲纖廋的脊背繃了繃。

  「不用了,謝謝李醫生。」

  李郎中也不強求,喉嚨破了點小皮本來就是養養就能好的事情。

  何在洲蒼白著臉,沉默地走出衛生所。

  劉小麥想了想,拄著拐杖又跟了出去。邊跟還邊沉思怎麼向何在洲開口。

  蒼了天了,怎麼攤上這種事,搞得她都不好問。

  「你有什麼事?」何在洲突然轉身。

  「……」劉小麥不煩了,直奔主題,「我可以問問你,你吃的魚是從哪條河捉到的嗎?」

  何在洲蒼白的面容浮現出了一絲譏誚,「怎麼,這也算挖社會主.義的牆角?」

  經歷過某種劫難的人對這種事情會特別敏感。

  劉小麥沒這個意思,無意跟何在洲在這方面糾纏。

  「那我換個問題,你可以說一說,你是在幾號弄到的魚嗎?」福寶弄到魚的那天恰好是她去壩子大隊搞事的時候。

  劉小麥好認真的。

  何在洲看著她,神色冷硬。

  他的防備心理好重,這事尷尬就尷尬在兩人不熟,也就是知道名字的陌生人。

  「算了,我就直接問了。」劉小麥想開了,「你捉魚的時候,劉福寶在不在你身邊?哦你大概還不認識她,那你應該認識劉小勇,他們在一起的。」

  何在洲眯著黑沉沉的眼看了她一會兒,突然輕嗤一聲。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亂七八糟的,聽不懂。」說完轉身就走。

  劉小麥:「?」

  抱歉,是她失禮了,她倒忘記了這位曾經的小少爺是看不起他們這些勞動人民的。

  不同階級,語言不通,合理!

  可惜想問的沒問出來。

  魚不是好撈的,甚至可以說基本上撈不到。人人都好那口葷,給村民自由捕撈的河渠裡面的大魚小魚都絕八代了。

  這也是福寶弄到了魚,劉老太那麼歡喜的原因。

  可多巧啊,何在洲家這兩天也有魚吃了,他還被魚刺卡住了!

  這不是對上了嗎,原錦鯉文里劉小麥跟福寶搶魚湯喝,就這麼被老天爺懲罰的,從此落下一口公鴨嗓子的後遺症。

  劉小麥不由地懷疑這兩者有什麼關係。

  她有日行一善的想法,然而何在洲不領情,那就算了唄。

  劉小麥此時心中充斥的都是正能量的志氣,也沒把這當回事。

  當天晚上,她大概是路走多了,腳踝起了反應,用艾草熏了許久也沒好一些,但她一點都不覺得痛苦。

  相反,到了第二天,劉小麥又元氣滿滿地出去溜達了。

  她又想她四叔啦!

  跳棋是什麼東西?

  鄉下的孩子連圍棋都沒見過。

  大家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輕易被松梗大隊的孩子說動,拿出寶貝玻璃珠比這個。

  松梗大隊的孩子也不急,自顧自的在壩子大隊的地盤上玩起來了。

  他們的「棋子」一堆一堆的,有石子做的,有木頭做的,還有竹子做的,形狀也不同。

  松梗大隊的孩子一**地玩,不時發出吃掉對方地盤的歡呼聲。

  多快樂的一件事啊。

  看起來就比摸鳥蛋捉知了要神秘很多。

  偷偷摸摸看了一會兒,壩子大隊有心動的孩子走出來了,「你們帶我們玩行不行?」

  松梗大隊的孩子很矜持,「我們都在比賽,除非你們有玻璃珠子,我們才能一起玩。」

  玻璃珠很重要……但要是只拿一顆或者兩顆出來,有些孩子還是可以接受的。

  劉小麥當仁不讓地站了出來,「想玩的都拿著玻璃珠到我這裡來報名,我告訴你們怎麼玩,排好隊,別擠別鬧!」

  壩子大隊的孩子都睜大了眼睛,「我們為什麼要聽你這個丫頭片子的話?這個是我們男子漢的比賽!」

  劉小麥嫌棄地看著他們。

  不用她說話,松梗大隊的孩子已經嘰哩哇啦起來。

  「我們這個跳棋就是劉小麥想出來的!」

  「小麥可聰明了,比你們壩子大隊所有的男孩子都聰明!」

  「怎麼玩只有小麥曉得。」

  反正別問他們,問就是說不清楚。

  壩子大隊的孩子歪了歪嘴。但想到松梗大隊的孩子也都聽這個丫頭片子的,心裡就沒那麼排斥劉小麥了。

  「劉小麥,怎麼玩啊,你跟我講講唄。」

  有一個打頭的,立刻就有一群圍上來。

  劉小麥找了一塊大青石坐上去,面無表情宛如一個高人。

  「一個一個來,排隊去。」

  ……

  「大姐,你、看他們!」

  劉小豆拽著劉小麥袖子,鼓著臉生氣地說。

  松梗大隊的孩子們果然沒有按照自家大姐說的來!

  劉小麥本來是教他們前幾局讓著壩子大隊的孩子們一點,別一上來就急赤白臉把人家的玻璃珠贏得一乾二淨。情願在剛開始時輸一兩顆給對方,這樣才能鼓勵更多的孩子來玩嘛。

  搞賭局的哪個不玩這手。

  結果真正開始比了,松梗大隊的熊孩子們就像老鼠掉到了米缸了,牛哄哄地一通勝利,狂攬玻璃珠。

  結果嚇得後面準備玩的壩子大隊孩子都畏縮了。

  劉小豆氣壞了,生怕他們壞了大姐的事。

  劉小麥不以為意地看戲:「沒事沒事。」

  教著松梗大隊的熊孩子贏玻璃珠本來就是順帶的,他們不聽就不聽,關她什麼事。

  正說著,關她事的就來了。

  劉小虎虎目里含了兩汪淚,可憐巴巴地靠過來。

  「大姐,我沒玻璃珠了。」

  他跟到哪都黏著大姐的劉小豆不一樣,很快跟兩邊村子的小男子漢們打成一片,一起玩耍。

  玩著玩著幾顆玻璃珠就沒了。

  劉小麥從衣兜里摸出兩顆來,「明天你要幫我挖蚯蚓。」

  劉老太養的幾隻雞不怎麼下蛋了,家裡的孩子輪流挖蚯蚓餵食老母雞。劉小麥挖野菜砍柴火都做熟了,但對於蚯蚓這種膩膩趴趴的東西還是生理厭惡。

  「好好好。」劉小虎點頭如搗蒜,「我明天挖,下次我還幫大姐挖。」

  孺子可教啊。

  劉小麥欣慰地看著劉小虎拿著玻璃珠子蹦蹦跳跳地離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oss的小羅羅投餵手榴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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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碼字有倦怠期,看文也有倦怠期,棄文不必通知我,感謝大家支持了~

  另外小麥一家本來就是極品的設定,雖然我寫的是反錦鯉文,但是沒有幫錦鯉文中的配角洗白、認為他們冰清玉潔的意思。

  他們一家都有小毛病,而且直到完結也不會成為十全十美的高尚人,但隨著眼界不同,他們的行為肯定是會向良好的一面變化,比如如今的張秀紅同志不可能再因為幾粒米和劉老太干架,這些都是潛移默化的過程。

  再次感謝大家的支持了(鞠躬,,網址m..net,...: